“第五公子請坐?!泵蠐u光坐下,端起丫鬟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只覺得全程第五玨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自己。
孟搖光瞇起眼睛看向第五玨,勾起唇角道:“看什么?”
熟知孟搖光的人都知道,她一瞇眼睛就有人要不好了。上一次就坑了華安當四千萬兩,這一次。。。孟伯言看了眼依舊樂呵呵的第五玨,默默地想著最好你是第五家的,有銀子扛著至少不會光著屁股被丟出去。
“我早就聽說過少將軍威名,十二歲隨父上戰(zhàn)場,年前八月與西朝軍鶴北一戰(zhàn)安王爺下落不明,多虧了少將軍臨危不亂才得以凱旋。。。。。?!钡谖瀚k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也來不及看周圍人的臉色,起身單膝下跪,目光爍爍的看向孟搖光。
“第五玨自小聽得安王爺威名,一心想要追隨安王爺投效南安軍,奈何因家中緣故不得償愿,適才所言并無冒犯之意!今日冒昧前來雖不甚妥當,但第五玨赤誠之心日月可鑒,望少將軍成全!”
孟伯言臉色變了又變,見適才蠢得不像樣的第五玨忽然這般模樣,心里到底還是釋然了。安王失蹤是事實,他也不過是無心之言罷了。
倒是孟搖光捻著腰間宮絳上的太極玉想著些什么,看模樣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那若夜空般璀璨的眸子里泛著點點亮光,似乎在算計著什么。
良久,孟搖光才開口:“好好的第五家二少爺不當要去投軍?你以為投軍是兒戲?!你以為我南安軍三十萬將士在鶴北都是鬧著玩的么?!鶴北安寧,和京城的安寧,這大晟的安寧都是我南安軍將士用命打出來的!南安軍威名遠揚同樣也是用血肉拼出來的!你一個大少爺聽幾句傳言就仰慕了?仰慕了就想要來投軍?你來我南安軍就要收么?!上戰(zhàn)場是生死之戰(zhàn)!每年有多少南安將士埋骨他鄉(xiāng),就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他們上戰(zhàn)場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你是為了什么?為了心中的仰慕?為了南安軍的威名?還是為了將來說出去有面子,說你第五少爺也是南安軍的一員。沾著死去將士的骨血來成就自己的威名!這樣的威名你要得起么?!”
第五玨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他就是想從軍,就是想進南安軍,沒有其他的為什么。但是此刻他似乎明白為什么一直支持他的大哥會一次次的攔著他。若是他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戰(zhàn)場,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言叔,派人送第五少爺回去?!泵蠐u光起身離開,腦海中還閃現(xiàn)著八月初三那場血戰(zhàn)的場景,讓她踏出的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孟伯言目送孟搖光離開,心中再一次的激蕩了!這就是他的少將軍!背負起三十萬南安軍生死大任和大晟安寧的少將軍!
“第五少爺,請吧?!碧澋檬堑谖瀚k,來的要是第五琛。。。堂堂第五家族掌舵人跑來當兵,孟伯言想想那畫面都覺得頭疼。
第五琛正在書房看賬本,聽聞安王府派人送了第五玨回來,不由得捏了捏眉心。心說這個弟弟真是不讓人省心,他一個沒注意就跑到安王府去了,那地方是隨便能去的么。
“哥?!钡谖瀚k無精打采的進來,叫了一聲坐在椅子上開始發(fā)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第五琛看的好笑,放下賬本遞了杯茶過去,“怎么了?去了趟安王府見到了你崇拜的少將軍不是該高興么,怎么這幅樣子?”第五琛如何看不出來第五玨是受了打擊,想必是想要從軍被孟搖光拒絕了,還派人給送了回來,這個人情他就是不想欠也得欠啊。
“哥,我真的不適合當兵么?”這可是他從小的愿望,今天以前他一直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好兵,可如今看來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第五琛伸手揉了揉第五玨的腦袋,頗有興趣的問道:“怎么?少將軍和你說什么了?”他之前無數(shù)次開導第五玨都不見成效,如今不過是去了一趟安王府,這就知道反思了。看來這個人情他是欠大了。
第五玨一五一十的說了,越說越覺得自己之前真兒戲,“少將軍一定很嫌棄我。”第五玨說完整個人都蔫了。
第五琛聽完意味深長的笑了,安慰第五玨道:“少將軍說得對,沾著南安軍將士骨血得來的威名,她寧愿不要也不愿南安將士折損一兵一卒。沒有人愿意打仗,打仗就意味著犧牲。你該好好學學,為將者想要的不是威名,而是家國平安,將士延年?!?p> 第五玨聽了默默的點了點頭,聽了第五琛的話他更覺得孟搖光絕對是嫌棄他了,縮了縮身子默默地窩著。
第五琛拍了拍他坐回去繼續(xù)看賬本,有些事只能自己想通,別人能做的不過是引導罷了。只是這個孟搖光,該說她不愧是第五玨最崇拜的少將軍么。當真是。。。。。。
第五琛唇角不自覺的溢出了幾分笑意,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名不虛傳啊?!?p> 且不論第五家如何,孟搖光卻是酒足飯飽之后舒舒服服的坐在亭中喝茶賞月。
孟伯言坐在孟搖光對面,委實想不通孟搖光為何將第五玨這么個大財神給放回去,心里跟貓抓了似的直癢癢。
“小姐,您就真的就這么放了第五玨?”有了第五玨,第五家可不得投鼠忌器多給南安軍仗義疏財么。不為其他,就為了自家少爺不在軍營里吃苦,那銀子也不會少了啊。這么一尊大財神,小姐這么聰明,不會就這么放了吧。
孟搖光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她就說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言叔怎么今個吃完飯之后還陪自己喝茶,原來是惦記著這件事呢。
孟搖光放了杯子,身子往后面一靠,看著孟伯言這才開口:“第五玨又不是我安王府的,他的去留又豈是我能做主的。何況咱這安王府可供不起他這尊財神。”就算要供,也得供到南安軍里。
她要的不是第五玨來投安王府,而是‘自作主張’的去投南安軍。
第五家的二公子投了安王府這話要是傳出去,皇帝心里不知道怎么怨恨安王府呢,雖說本就是水火不容,但凡是都有個度,過了這個度,皇帝若是狗急跳墻可就不妙了。再說那樣對第五家來說也是個麻煩,第五家背后就算有勢力,那還能大的過當朝皇帝么。
第五玨也是個蠢的,真以為翻墻進來就沒人發(fā)現(xiàn)了?這和京城明里暗里盯著安王府的人能少的了么!想到這里孟搖光不禁為第五琛心酸,有這么一個蠢弟弟也著實不容易啊。
“六皇子那邊可有動靜?”六皇子與安王府的交情,也僅止于那雙明月劍了。若不是那雙劍送來時是與那匣子是分開的,孟搖光可真無法料到,這和京城隱藏最深的,不是皇后,不是四皇子,而是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六皇子。
寶劍無殼而藏于封,可這柄絕世好劍卻在自己面前露了鋒芒。
六皇子生而母逝,自小養(yǎng)于皇后膝下,按理說依照六皇子的秉性是絕對不會與太子爭搶這至尊之位。如今看來事實卻并非如此,可見這其中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事。
若說起初孟搖光對扶持六皇子上位還有顧慮,那么現(xiàn)在這顧慮不是消散,而是比之前更加的多了。之前顧慮六皇子不為名利所動,而孟搖光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強推一個根本無心皇位的人去爭搶那皇位;而如今孟搖光顧慮的,是六皇子此人的秉性。六皇子養(yǎng)于皇后膝下二十載,蟄伏如此之深,這心機隱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怕此人心性不純難為明君,這才是如今孟搖光最擔心的。
她是要顛覆孟琰的皇朝,但絕對不想陷天下與危難,上位者須為明君,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去攪這混水。
她必須要親自見六皇子一面。
“一切如常。”看孟搖光對京中勢力的調派,孟伯言倒是猜到些孟搖光的打算,只是孟搖光不說,他也不多嘴問而已。
有些話不說,是余地;說出來,就是死局。
“他還倒真是沉得住氣。”孟搖光斂眉不語,手中捻著太極玉來回摩擦。心里卻是轉了千百個彎,忽然勾唇笑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等著咱們回禮,那就送他一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