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過后回學校,父親安啟智給她買了個BB機方便聯(lián)系。安望舒拿著BB機都沒有遲疑一下就在QQ上給楊扶光留了言。很快BB機就閃起了紅光嘟嘟地響了起來。她在學校宿舍里給他打去電話時,楊扶光在電話那頭很興奮,就像他新得了個BB機一樣。兩個人也沒什么機會多說,因為宿舍阿姨就站在邊上,門口還等著好幾個打電話的人。但從那以后,安望舒的BB機就經(jīng)常被楊扶光喚醒了。
大二下期四月的一天,從教學樓出來,安望舒準備去圖書館找?guī)妆緯?。教學樓下面幾棵黃果蘭樹樹葉間已經(jīng)開始打苞兒了,那淡淡的香氣悄沒聲息地在樓宇間散開,讓安望舒的神清氣爽得不行,所以上課她專挑窗戶旁坐,她喜歡聞著這氣息慢慢進入自己的喜悅里。她跟楊扶光說起,他哈哈地笑著:“跟你小時候讀書一樣,上課就神游,現(xiàn)在更好,還帶著氣味?!彼蝗挥行┬「袆?,原來有這么個人,很早的時候就在望著她。
“望舒,望舒!”背后有人叫她,她知道是舍友郝佳。
安望舒回身望向她,“你去圖書館嗎?幫我還下書,今天最后一天了。我跟小文約好出去吃飯!”小文是郝佳的男朋友,隔壁計算機系的,前幾天才在鬧著分手。
“我暈,哪兒來得帥哥?”郝佳突然眼冒金光。
安望舒接過她遞過來的書,順她眼光回身一看,楊扶光站在院子中間的黃果蘭樹下,笑吟吟地望著她。他個子高高的,身形雖然瘦削,但肩頭卻很寬,穿著件長長的風衣,站在正放學散開的學生中很能顯出來。
他得意地笑著,朝她招招手。
“誰?安望舒,你認識?”
安望舒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讓自己居然有點挪不開步子,只是感到一種無邊的溫暖包裹緊自己,讓自己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楊扶光看她傻愣在那里,半天沒動,只好自己往前去,走到她面前,一把摟著她的肩頭說:“怎么樣?這份突然出現(xiàn)是什么感覺?驚喜?驚嚇?哈哈哈!”
昨天安望舒在電話里說,她這一輩子最怕的就是突然出現(xiàn)的狀況,媽媽在家里突然昏倒的那次,爸爸突然跟她說要給她找個新媽媽的那次。“那種不可掌控的感覺太糟糕了,我總以為,將所有事情想到最壞的狀況,這樣它猛地出現(xiàn)也不至于讓我膽戰(zhàn)心驚,痛徹心底。但后來才發(fā)現(xiàn),每次突如其來都那么難以接受!”
楊扶光放下電話就開始查航班,正好第二天有一個中午的航班到S市的。他一直在想,那個躲在黑傘下的偷樂的女孩,為什么背負著那么多恐懼。安望舒怯怯的歡喜的樣子就像一坨棉花在他胸口堵著一樣,他太想告訴她,有他在,所有的突然都是驚喜!
“望舒,不介紹一下?”
“嗯”
“楊扶光,我是望舒的男朋友!”
安望舒有些慌亂地抬頭望向他,眼睛亮亮的。
“以前沒提過,今天算表白,望舒說了算!”楊扶光笑著,聲音大得引起周圍來往的同學紛紛側(cè)目。
“望舒,望舒,快答應呀!”
安望舒有些惶恐,她不太適應這樣的狀況,對于她來說這是一個挑戰(zhàn),萬一,萬一呢?她內(nèi)心底泛起了無數(shù)想法,此時就像一鍋剛剛燒開沸騰的水。可是水會有燒干或者放涼的時候。。。。。。
“想什么呢?又在想些有的沒的?吃飯沒有?我午飯都沒吃呢,餓!”楊扶光拉起安望舒的手往外走,他老早就想這樣自在地拉她的手,在同桌讀書那會兒就有過的念頭。她托著腮幫子望著窗外,他往她看著出神的地方望過很多次,除了天空什么也沒有,可是他卻常??匆娝劢菐ΑD侵煌兄鶐妥拥氖职尊每蓯?,他想應該也很軟糯吧。曾經(jīng)因為這個念頭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流氓,可是卻又抑制不住去想。甚至有一次她趴著睡著了,一只手從搭在頭上的校服里伸了出來,伸過了他劃的“三八”線,那白色的小小的一團就在他眼前晃,他有些欣喜,又有些生氣,狠狠地將她的手推了過去,安望舒沒有驚醒,只是默默將手縮了回去。如他所料,果然是軟軟的,他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又嚇了一跳。
“一起吧,一起,我和小文也約好了吃飯,校門口那家蹄花湯。”郝佳沒想到能見證到安望舒的被表白,這個有點悶悶的舍友一直缺乏存在感,卻也讓宿舍里所有人好奇心爆棚,這個可得說上好幾天的八卦了吧。這樣的想法讓她激動不已。
安望舒仍處于一種不安中,她知道自己應該高興,可是這種高興卻讓她覺得好不真實。
“不了!”安望舒剛出口,楊扶光正果斷拒絕。兩個人互相又對了一眼。
“啊,對對,今天你們得獨處一下哈!”郝佳一點沒尷尬,趕緊改口說,“那我先走了,你們?nèi)ィ〖佑?!”最后那個加油是對安望舒說的,不知為何她莫名對這個舍友有些擔憂。
楊扶光拉著安望舒的手,拽得很緊,就像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會從他手里掙脫掉,事實上他一直都這樣擔心著。
“望舒,你知道嗎?我在飛機上演示了好多遍見著你怎么說,可是那些都沒用,只剩這一句,和我在一起,你愿意嗎?我只是想著,以后給你的突然都是驚喜!”
安望舒沉默了很久,心底有個聲音無數(shù)次都答應著:“好的!”她覺得自己答應了,卻沒有一聲出了口。
“你不說話,我只當你說好的。”楊扶光歡快地接著說,“我們?nèi)コ詵|西,我餓死了!”他拉著她的手飛快地往校門口走去,正是放學時分,他們身邊人來人往,安望舒只望著牽著她的那個人,覺得這個彌漫著黃果蘭幽香的世界里就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