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安望舒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學業(yè)中,她不止一次地對楊扶光說,她明顯感覺到與她的年輕的同學們的差距,她覺得每天24小時,時間不夠用。楊扶光去過一次,他們僅僅吃了頓飯,安望舒對楊扶光說,我現(xiàn)在什么念想都不能有,我怕自己堅持不了之后的學習。兩人約好一起過平安夜,楊扶光為了那一天做了很多計劃,甚至想過等到那天向安望舒求婚,他去訂制了一枚戒指,有日月的印記。
平安夜的前一天,楊扶光在房間里收拾了一下行李,想著有件事要跟姑姑溝通一下。他拿起手機去了幾個電話,都通了沒人接。他走下樓去,看見歐敏正在餐桌前跟家里阿姨對圣誕節(jié)的菜單。
“媽,姑姑的手機沒人接,今天在公司也沒見著面,你們見著她了嗎?”
“沒有?!睔W敏說,似乎又想起什么,“哦,今天來了個電話找你爸。”
楊明拿著眼鏡邊擦著邊走出來:“是呀!她說什么今年年前她沒回老家給你婆婆爺爺上墳,清明也有事沒去,說怕她們怪她,我還在想怎么突然說這事兒,小光,你再打打看!”
“對哦,昨天是你姑父生辰,她怕是這幾天難過起的!”
“不好!”楊扶光回房間抓起外套拿起車鑰匙往外沖去。
當他沖進楊潔的公寓時看見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手里攥著一疊紙,幾頁紙和信封散落在床上,地上,床頭柜上的安眠藥瓶已空。楊扶光叫來救護車時人已離世了。
楊潔臨死攥著先她而去的丈夫曾經(jīng)寫給她的情書,信紙上淚痕斑斑。
“她沒有留下遺書,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可留戀的東西,她所思所想的都在另一個世界里?!睏罘龉舛阍卺t(yī)院一個樓梯間角落里對著電話那頭說,而安望舒握著電話早己泣不成聲
安望舒并未見過姑姑幾面,但那個帶著溫柔笑意的臉讓她備感舒心,在楊扶光的話里,她聰慧自持,待人又寬和,是個沉靜如水般的女人,曾經(jīng)一度是安望舒企盼成為的人。這樣的女人為了自己堅守的愛情走到這一步,到底是怯懦還是勇敢?
“唉,其實姑姑前一陣還在看心理醫(yī)生,還有段時間覺得狀態(tài)還好,也許因工作忙,她沒怎么堅持,也許因其他原因……唉,怪我,也怪我。我該多勸勸姑姑多休息一下,那么多工作,我看見她忙著,以為會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我該多關(guān)心她,我只顧著忙自己的,唉,都怪我!”說著楊扶光聲調(diào)都變了。
安望舒聽出楊扶光的自責,連忙勸道:“扶光,別怪自己,姑姑也許就是太想姑父了,她沒想其他的,沒想過這樣的選擇會給其他親人帶來什么,你這樣難過,這般自責會讓她更難過的,你別這樣,事己至此,你別讓己經(jīng)團聚的他們再難受了。還有,你還有父母要照顧,尤其是你父親,他已六十幾歲的人了,兄妹感情那么好!”
聽了安望舒的話,楊扶光像被電擊了一下,巨大的悲痛和自責讓自己一時陷入了慌亂和迷茫中,忘記了自己還有責任需要擔當。“唔,對!對不起不能陪你了!”他從醫(yī)院黑暗的樓梯間里走出去,亮晃晃的燈光和喧雜的人聲一下子涌來,讓他馬上收拾起剛才的脆弱,抖擻了一下精神,走向人群。
安望舒放下電話,心緒久久無法平靜,一方面她因姑姑的自殺感到痛心,另一方面她隱隱覺得心底有些疼,那是因楊扶光而疼,這個男人太不容易了。她想像得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掩住自己所有的不安定去面對周圍所有的不安定,原來她一直為自己在他的庇佑下感受幸運的溫暖,為他驕傲,此時卻為這個一直站在風雨中或是聚焦點上看似揮灑自如的男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