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跳樓的女人
面對葉豪的詢問,鐘楚樓認真思索起來:“她看上你了?”
“鐘楚樓,你瘋了,王姐是有夫之婦!”
見葉豪舉起了拳頭,鐘楚樓忙改口:“看上你給她當女婿了?!?p> 葉豪的拳頭還是落在他肩上:“王姐沒有孩子,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兩個人正在天臺上追逐嬉鬧著,忽然鐘楚樓抓住葉豪的手,提醒他看天臺的另一邊:“葉豪,別鬧了,看那一邊!”
葉豪順著鐘楚樓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天臺的欄桿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年輕女人,女人穿著病號服,留給他們一個纖瘦的背影,風將她披散的頭發(fā)吹得漫空飄飛。
那畫面竟充滿be美學的氛圍。
然而,這不是電視劇,也不是小說,而是活生生的現(xiàn)實!
鐘楚樓急忙掏出手機報警,而葉豪已經(jīng)向那女人悄悄靠近……
晚間,曦和已經(jīng)躺在自己家臥室的床上。
一覺醒來,看到丁子由正在刷短視頻。
喧嘩聲從手機里傳出來,曦和皺起眉頭。
丁子由卻將手機扔了過來,道:“看看是誰。”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鐘楚樓和葉豪的身影。
今天,醫(yī)院婦產(chǎn)科的兩位男醫(yī)生配合消防,在醫(yī)院天臺上救下了一位尋短見的產(chǎn)婦,此事已經(jīng)登上各大媒體頭條,短視頻的自媒體們更是加入這場盛宴,將此事渲染得繪聲繪色。
看著短視頻里鐘楚樓的身影,他在人們的追捧里,表現(xiàn)出了和葉豪截然不同的姿態(tài):安靜、靦腆、內(nèi)斂,不似葉豪面對鏡頭侃侃而談,活潑又開朗。
“切!”
耳邊突然響起丁子由不屑的聲音,曦和一驚,向丁子由看了過來,只見丁子由一臉酸溜溜,說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婦產(chǎn)科男醫(yī)生了?”
“丁子由,你胡說什么?”
“鐘曦和,我倒要問你,你一個有老公的女人,對著另外一個男人,露出花癡的笑,算什么?”
丁子由的話讓曦和感到難堪。
“丁子由你別太過分!”
“我的老婆被別的男人渾身上下都看光了,到底誰過分?”丁子由一把從曦和手里搶過手機,看一眼手機屏幕,短視頻被按了暫停鍵,屏幕上鐘楚樓溫文爾雅的笑容被定格成絕美的畫面,在丁子由看來卻格外刺眼。
“丁子由,你太過分了,他是醫(yī)生,我是產(chǎn)婦,他是在給我做手術(shù)……”曦和想到自己生孩子那晚,先是經(jīng)歷了順產(chǎn)的陣痛,之后又經(jīng)歷了剖腹產(chǎn)的手術(shù),躺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任由醫(yī)生用手術(shù)刀劃開自己的肚皮和子宮,換來的不是丈夫的疼惜,卻是這般無理取鬧的刁難與冷嘲熱諷。
曦和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胸口疼得要命。
“又哭又哭!好像我怎么虐待了你似的?!倍∽佑烧f著,摔門離去。
摔門聲驚醒了嬰兒床上的小女嬰。
小女嬰哇哇啼哭起來,曦和只好起床抱了她喂奶,眼淚卻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一顆顆打在小女嬰的臉蛋上。
小女嬰還沒有取名字呢!
“改天見到了外公,就讓他給妞妞取個名字,好不好???”曦和看著女兒,露出無比溫柔地笑,但是想到父親,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女兒出生這么久,父親還沒有來探望過她們母女呢。
曦和給父親打電話,沒有接聽。
這一夜,曦和做了個夢,夢見醫(yī)院天臺的欄桿上站著一個穿著病號服長發(fā)飄飄準備跳樓的女人,消防來了,鐘楚樓呼喚著女人,懇求著女人不要做傻事。女人回過頭來,赫然是她自己的面孔。
曦和從噩夢中驚醒。
房間內(nèi)很安靜,借著夜燈微弱的光,曦和看到女兒在嬰兒床上睡得酣甜,床的另一側(cè)空空如也,丁子由又夜不歸宿了。
也好,不回來倒是落得一份清靜。
…………
天已經(jīng)蒙蒙亮,秀真經(jīng)過一間病房外,借著病房門上小小的觀窗看到病房里頭,戚音還在病床上枯坐著。
她已經(jīng)坐了一夜,經(jīng)歷了白天的跳樓風波,家里人對她高度重視,不論是公婆還是丈夫,都廝守在她身邊,生怕她再跑去跳樓。
所以,戚音不睡,她的婆家人也不敢睡、不能睡。
“她會不會是產(chǎn)后抑郁癥?”
身邊傳來鐘楚樓輕輕的聲音,秀真忙回頭對鐘楚樓說道:“我白天的時候聯(lián)系了心理科的莊大夫,但是這也要當事人同意就診才行,現(xiàn)在28床對于看心理科這件事的抵觸情緒很大,我還要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p> “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鐘楚樓關(guān)心地說道,“你好像白班晚班連軸轉(zhuǎn)兩天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也會垮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p> 鐘楚樓的關(guān)心讓秀真心頭分外暖,還有些甜,工作的疲累這一瞬間都消散了。
“謝謝鐘醫(yī)生的關(guān)心,但是你看到了,我的產(chǎn)婦接連出狀況,我就算回家也睡不著啊!”
秀真的工作態(tài)度兢兢業(yè)業(yè),讓鐘楚樓很是佩服。
“28床的孩子怎么樣了?”鐘楚樓問起戚音孩子的情形。
秀真臉上的笑容又斂去了,凝重道:“她不聽我的話,非要讓孩子早產(chǎn),早產(chǎn)加難產(chǎn),導致孩子腦缺血,就算救活了,恐怕也有腦癱的風險,何況那孩子一邊耳朵先天性的外耳畸形加中耳畸形,是否伴有聽力障礙,還需進一步檢查?!?p> 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說的就是戚音的情形了。
怪不得她一時想不開要去跳樓。
戚音只覺心頭燃燒著一團火,她想不開,她如何能想得開呢?
她不明白命運為什么獨獨對她如此不公。
從小沒有了母親,跌跌撞撞長大,十幾歲輟學打工,為父親的重組家庭嘔心瀝血,好不容易可以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又陷入不孕不育的痛苦中,積攢的幾十萬私房錢又被表哥借去打了水漂,好不容易通過試管嬰兒成功生下女兒,卻又遭遇早產(chǎn),女兒腦缺血可能導致腦癱,一邊耳朵還是畸形……
戚音真想一死了之,啥也不管了,可是那兩個男醫(yī)生偏偏要多管閑事救下她。
她如今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人間最大的痛苦莫過如此,她置身痛苦中不得解脫,猶如被一團烈火燃燒著,耗干她所有的精氣神,她終于是累了,倒在床上睡著了。
戚音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房間里多了個女人:她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