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是真寵她,每個星期都會派人來送衣服。
這位是個不喜歡撞衫的主兒,還專門的請了設計師給自己做衣服,不論顏色不論款式,就要獨一無二,給秦望舒的也是這待遇,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不過秦望舒自個兒審美獨特,就算是人家定制的到手了還要挑一遍。
“泡泡袖的那條裙子拿走,顏色顯黑,那條腰帶留著,配套的首飾……算了拿走吧,太丑?!?p> “誰家連衣裙的腰線那么低,還是寬松的,不要不要?!?p> “這個設計師是在敷衍人吧?這款式都是前年的了,改個布料顏色來送給我?我是收垃圾的嗎?嘁,這人辭掉?!?p> 客廳里保姆們七手八腳的按照吩咐把衣服都收起來,也是沒想到正趕上秦望舒心情不好的時候,前幾回都是說設計師審美不行,這回直接要把人辭了。
算了,還是聽小姐的。
嬌寵著長大的孩子有些小脾氣很正常。
大多時候秦望舒都很好相處,性格更貼近裴先生和裴晏知,總是笑盈盈的,發(fā)起脾氣來跟裴夫人很像,放過狠話后皺著臉氣鼓鼓的憋著,也不肯說話。
這時候如果裴晏知在,秦望舒就會往他旁邊一湊,生怕他看不見自己生氣一樣。
少爺多寵這個妹妹,狗從倆人面前過個路不來跟秦望舒撒個嬌都得被說兩句。
發(fā)脾氣的小姐其實很好哄,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只要有人表示這時候一直站在她這一邊,眨眼間就能掛上笑臉。
陳嬸嘆了口氣,可惜了大少爺現(xiàn)在不在,光是看著秦望舒自個兒生悶氣,她都想去秦家門口罵那老爺子不要臉。
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對她裴家的小公主呼來喝去的,把自己當什么人吶!
這件事被陳嬸匯報給還在禁閉中的裴夫人。
得到了對方兩個字,“等著?!?p> 等什么?等看著秦家倒霉。
有裴家的幫助,趙琛辦事兒順風順水的,一切處理完之后又得到了一個新的指示,給林叢芳發(fā)一張窮人生活的永久體驗卡。
“嚯,又怎么得罪人了?”趙琛笑著說了一句,面色不改的就去辦了。
這事兒干的時候沒瞞著秦望舒,就是讓人知道這是在給你出氣的,秦望舒坐在沙發(fā)上眉頭一挑,顯然不是很關心,她心思全都放在學習和裴晏知身上。
學校大洗了一遍牌,現(xiàn)在的風氣好多了。
21班又換了個班主任,五十多歲的男人,黑瘦黑瘦的,做事挺公正,上崗第一天重新調換了座位,秦望舒還是跟尚云禾坐,后桌的人卻換成了裴宴行。
他那天說的話也不是開玩笑,跟尚云禾再三核實后二話不說把人留住,幫著付了尚云禾母親的手術費和拖欠的學費,什么女校的微信?已經(jīng)把人拉黑刪除了。
尚云禾這人挺有想法,脫離苦海后要為自己的人生奮斗,表示自己以后會把錢還給裴宴行。
坐在椅子上笑的燦爛的少年搖頭,指了指那邊事不關己的秦望舒,“你該還給她,其實我現(xiàn)在也是被她養(yǎng)著?!?p> 這錯綜復雜的關系。
尚云禾一頓,又看著秦望舒,那人背對著她,背影挺孤獨的,莫名有種悲傷的感覺。
感激吧,是挺感激。但倆人基本不溝通,這時候知道了真知道了,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問好。
她們之間有一種微妙的默契,互相不明說,互相也會知道對方在想什么。秦望舒總是一副對什么事兒也不感興趣的樣子,神色淡淡的,難道這人其實是個熱心腸?
尚云禾想到那包紙巾,到現(xiàn)在還沒還給人家呢。
不過秦望舒大約也不需要。
對尚云禾,秦望舒沒抱什么心思,不過是看到她的經(jīng)歷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加上那時候看著雨心煩,隨手扔過去的而已,想讓雨停下,也想讓人別哭,煩。
三人扎堆坐著,最瘦穿的最單薄的尚云禾免不了的會被人說三道四。
聲音一大就傳到秦望舒那邊去了,一個眼神掃過去,那群八卦的人瞬間就閉上了嘴。
最近的秦小姐心情挺不好,每天都陰沉著臉,不為別的,都是前幾天晚上跟裴晏知打視頻,對方身邊又多了幾個漂亮女護士。
裴晏知看不見,當然不知道給自己換藥的人長什么樣,就聞著每天不一樣的香水味,面對攝像頭笑的坦然。
秦望舒還能說什么,幾個陌生護士而已,不能去跟裴晏知無理取鬧吧,就算是他找了女朋友,自己不還得照樣叫人姐姐,看著他們卿卿我我?
郁悶,生氣,嫉妒。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秦望舒都不知道自己對于這件事這么‘看重’。
很疑惑,但秦望舒沒有頭緒,就這樣一直在心里彎彎繞繞想著,想的煩。
家里的人還都以為是秦老先生那通電話惹的禍,變本加厲的霍霍秦家的公司產(chǎn)業(yè),終于,秦老先生忍不住上門了。
往客廳沙發(fā)上一坐,跟秦望舒面對面,臉黑的跟剛燒過的鍋底一樣。
裴宴行靠在旁邊,笑盈盈看著倆黑臉人沉默。
秦老先生黑臉他知道怎么回事,多虧了趙琛的手段,先是把安家搞的破產(chǎn),又讓林叢芳迷上賭博,把錢都敗沒了,自然要上門去找秦夫人。
中間當然糾纏不清的,到最后秦老先生還是查出來了誰在背后動手腳,還有秦家公司的那些小事兒……
“你找我?幫不到你,你回去吧?!鼻赝鎭G下一句,偏過頭去看窗戶邊長得正好的綠蘿,看的眉頭都皺起來,“挪走?!?p> 保姆二話不說上去抱走,隔了會兒換了盆梔子花過來。
“還生氣吶?”裴宴行從茶幾的果盤里拿起兩塊巧克力遞給秦望舒,瞥了眼冷眼旁觀的秦老先生,笑了笑,“咱也不生氣了,來,心情郁悶的時候吃塊巧克力?!?p> 秦望舒甩給他一個冷眼。
裴宴行立馬把手收回來摸了摸鼻子,再也不生什么小動作,規(guī)規(guī)矩矩的縮進沙發(fā)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