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冉的外公外婆住在半山腰,后門的山坡上種著一大片竹子和幾顆柿子樹,側(cè)面則是一小塊田地用來種菜。
蕭冉冉心不在焉的寫了會兒作業(yè),等到外婆挖好紅薯回來,立刻迎了上去。
粗略一算,她已經(jīng)整整十二年沒有見過外婆了。
彼時已經(jīng)五十九歲的外婆臉上早就長出了老人斑,皺紋也清晰可見。略微佝僂的身形,襯的身體更加矮小了,竟比十歲的蕭冉冉高不了多少。
而就在蕭冉冉迎上來的一瞬間,外婆立刻發(fā)現(xiàn)了她紅彤彤的眼眶,皺著眉問道:“怎么了?你的眼眶怎么紅了?在學(xué)校被欺負了?”
頂著十歲身體的蕭冉冉使勁兒咬住嘴唇,死命地搖了搖頭。
“你一想哭就喜歡咬嘴巴,”外婆快步走到灶臺前放下竹籃,拉過蕭冉冉的手道,“是不是那幾個壞小子又提起你爸媽的事情了?冉冉別哭,我明天就讓外公去找你們老師!”
“不,不是……”
蕭冉冉眨了眨眼睛逼退眼眶里的眼淚,伸手抱了抱外婆:“跟他們沒關(guān)系,我真沒事?!?p> 外婆明顯沒信蕭冉冉的話,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便拍了拍蕭冉冉的背道:“冉冉——”
蕭冉冉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愛哭的小姑娘了,見外婆還擔(dān)心,立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起身看著外婆道:“我真沒有事,我們先去燒飯吧,外公等會兒就回來了?!?p> 說完,蕭冉冉牽起外婆的手,拎著紅薯朝水缸走去。
碩大的水缸旁邊有一個不到小腿高度的凹形水槽,水槽的底部有一根直通屋外的出水管。
蕭冉冉從水缸里拿起水瓢遞給外婆,又從竹籃里挑了個紅薯,握著紅薯站在了水槽前方。等到外婆輕輕地倒下一點兒水,蕭冉冉就著水搓了搓紅薯,搓掉了紅薯表面的泥土。
兩人合力清洗完所有的紅薯,又將紅薯切成塊狀放在了旁邊。
“好了,你去寫作業(yè)吧,我來燒拔絲紅薯,等你外公回來了我們就吃飯?!?p> 蕭冉冉點了點頭,乖乖地回到了板凳前,一邊寫作業(yè)一邊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看外婆。
眼前的外婆與印象里的外婆別無一二,蕭冉冉實在無法將外婆與心魔聯(lián)系在一起,借著作業(yè)平靜了下心情。
沒過多久,蕭冉冉的外公也在天黑之前趕回了家。
有了見到外婆的經(jīng)歷,蕭冉冉見到外公時情緒已經(jīng)收斂了不少,只是略微紅了下眼眶,借著昏黃的鎢絲燈,巧妙地掩飾了過去。
夜里,蕭冉冉躺在外公外婆隔壁房間的床上里翻來覆去,盯著床頂那熟悉的藍色布簾,果不其然地在布簾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塊熟悉的灰色補丁。
一時之間,蕭冉冉竟有些懷疑起自己在云祁大陸上的經(jīng)歷。
回想起一年多以前,她因為車禍來到天祁山脈之內(nèi),竟然在山里找到了寥無人煙的居所,還發(fā)現(xiàn)了不少能吃的食物。
且不說那些東西為什么剛好出現(xiàn)在一座破落地房子里,就連房子的破舊程度也與嶄新的籮筐,工具等物品毫不相符。
想著想著,蕭冉冉越發(fā)清醒,甚至聽見了隔壁外婆對著外公說的話。
“冉冉今天又哭了,你周一的時候悄悄去趟學(xué)校,跟黃老師問問冉冉的情況,看看是不是那幾個小子又欺負冉冉了?!?p> “行,我跟老劉家借一下車,快去快回。”
“嗯,哎——你說小麗她——有沒有可能——”
沒等外婆說完,蕭冉冉的外公就十分生氣地打斷了她的話:“還提她做什么!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照顧,上趕著給人當(dāng)后媽!”
“行行行,老頭子你別氣了,我也就是……”
“這些話可別讓冉冉聽到,我們再窮,也能把冉冉供出來……她還真能不給自己女兒一點點生活費?”
聽到這話,蕭冉冉呵呵一笑。
外公的想法雖然不錯,但事實證明,她媽真的能不給她一點點兒生活費。
隔壁的外婆沉默了一會兒,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我老劉她兒媳婦說——小麗好像又懷孕了?!?p> “……”
這下子,外公也沉默了。
蕭冉冉卻毫不在乎地在腦海里算了算時間,驚訝地發(fā)現(xiàn)幻境中的外婆說的時間竟然一點兒沒錯。
沒記錯的話,就是今年過了年,她媽又添一個女兒了。至于她這只漏風(fēng)的小棉襖,自然就更不重要了。
后續(xù)的對話蕭冉冉已無心再聽。
她閉上了眼試著用腦海里記著的心法吸收靈氣,沒想到竟一次成功了。
重新感知到自己經(jīng)脈的一剎那,蕭冉冉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換成了打坐的姿勢,將靈氣緩緩引入自己的身體。
也不知為何,經(jīng)脈內(nèi)原本十分充盈的靈氣竟消失了不少,連基礎(chǔ)的辟谷也做不到了。
緩解了饑餓感,蕭冉冉繼續(xù)打坐,在打坐的同時,又思考起了如何破解幻境。
就這么打坐到了一夜,蕭冉冉從雞鳴聲中清醒了過來。
外婆已經(jīng)燒好了早飯,和外公一同到田里去了。
蕭冉冉吃過紅薯粥,便又坐在了板凳上開始寫作業(yè)。
已經(jīng)研究生畢業(yè)的她寫起小學(xué)作業(yè)來信手拈來,沒過一會兒就順利完成了任務(wù)。
見時間還早,蕭冉冉鎖上房門,朝著外公外婆的那塊地走去。
因為村莊建在山里,能用的平地不多,山腳下的平地全部用來種植了水稻。
蕭冉冉到的時候,外公外婆已經(jīng)插了一部分秧苗,正坐在田邊休息。
見狀,蕭冉冉二話沒說,脫掉已經(jīng)洗的發(fā)白的帆布鞋,卷起褲腿,拿過放在一旁的秧苗進了田里。
“哎,冉冉,你上來——”
“外婆,我腳都已經(jīng)踩了,現(xiàn)在上去也一樣是臟的。你和外公在上面多休息一會兒吧。”
說完,蕭冉冉煞有介事地挑出了一棵秧苗往土里插去。
可惜的是,蕭冉冉畢竟有十來年沒下過田了,盡管她十分小心,但秧苗還是十分準(zhǔn)確地歪在了一邊。
“哎呦,冉冉,你可別——”
沒等外婆說完,外公就打斷了外婆的話:“讓她插吧,等會兒就好了。”
果然,蕭冉冉在繼續(xù)插歪了三棵秧苗以后總算找回了當(dāng)年的感覺,順利地插完了手中的一小撮秧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