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煙在將軍府待到中午才回去,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柳大人在遛彎,手里還提著一個鳥籠。
“柳伯伯。”
沈云煙下了馬車,和柳大人打招呼。
“唉,云貴妃,老臣愧不敢當(dāng)?!?p> 柳大人來了有一會兒了,看到馬車前面坐著的小六子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現(xiàn)在看到沈云煙從將軍府出來,還有什么想不通的。
這沈云煙從入宮到現(xiàn)在也有三年了吧,這還是第一次回將軍府呢。
唉,也是難為這孩子了。
柳大人回去后,就對等在那里的母女倆說,是沈云煙回了將軍府,挺低調(diào)的,就一個人,帶了一個宮女,一個駕車的小太監(jiān)。
說完,又是一陣唏噓。
柳夫人也是。
若是沈家還在,這孩子哪能這么辛苦。
若是沈家還在,她的女兒,怕是也嫁人生子了吧。
柳若言低頭不語。
晚上,柳若言和往常一樣,對著銅鏡看自己頭上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簪子。
那是沈云楓送她的。
當(dāng)年沈家下聘時,給的東西數(shù)不勝數(shù)。
可沈云楓還是在臨行前,將她叫出去,給了她一個素銀簪子。
柳若言喜歡得勁,當(dāng)時就戴上了。
柳大人夫婦看見了,只做不知。
如今,這根簪子她已經(jīng)戴了四五年了,還和當(dāng)初一樣。
看起來,寶貝的緊。
沈云楓進來時,就看到正在出神的柳若言。
“阿言?!?p> 沈云楓啞著嗓子,輕聲喊道。
柳若言回頭,看到沈云楓就站在她身后,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是再看時,他還在那里。
閉上眼睛,再去看,他依然在。
“阿言?!?p> 沈云楓又喚。
柳若言站起來,猛的撲到沈云楓懷里。
“云楓哥哥!”
然后,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沈云楓緊緊抱著她,千言萬語無從說起,最終,還是一句“阿言?!?p> 柳若言哭夠了,才抬起頭看他。
沈云楓溫柔擦去她臉上的淚,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這是他們自定親以來做的最親密的事情。
“云楓哥哥,這次回來,你還走嗎?”
柳若言多希望沈云楓說他不走了。
可是讓她失望了。
“抱歉,阿言??赡苊骱笕眨揖鸵吡??!?p> 柳若言點頭:“那我等你?!?p> 等你回來,十里紅妝,八抬大轎。
“好,阿言。”
柳若言雖然早就聽哥哥說過,沈云楓可能還活著,可見不到他活生生的人,她是不會放心的。
如今看到沈云楓就在自己眼前,她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一個沒忍住,又哭了。
沈云楓也不會說好聽的話哄著她,只是告訴她,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阿言,可能,又要打仗了。”
“你回去嗎?”
柳若言問。
“會的,沈家的罪名,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背著?!?p> “云楓哥哥,其實,我們都知道,當(dāng)年沈家是被冤枉的了?!?p> 柳若言將西離諾惜說的話說了出來,只不過省略了她說沈云楓是她裙下之臣的話,也省略了自己找她麻煩的話。
沈云楓聽著柳若言絮絮叨叨的話,總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這一次,若是我沙場裹尸……”
柳若言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許說。”
剛擦干凈的眼淚,又落下來了。
沈云楓將她抱在懷里,恨不得將她嵌在自己懷里似的。
“阿言,我會娶你?!?p> 這話,是柳若言愛聽的。
兩人就這樣說了許久的話,沈云楓不能老是這樣待著,就抱著柳若言將她放在榻上。
“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柳若言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抱著沈云楓看著,就是不肯閉上眼睛。
沈云楓笑了,那笑容很淡,很淺但是透著無盡的寵溺。
“你睜著眼睛怎么睡得著?”
“你陪我睡?!?p> 柳若言說完,臉紅了。
“好,我陪你?!?p> 沈云楓合衣躺下,將柳若言抱在懷里,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睡吧!”
柳若言到底是撐不住,還是睡著了。
沈云楓又看了柳若言一會兒,將自己隨身戴的的玉佩摘下來,放在柳若言手里,然后最后一次看了柳若言一眼,從窗戶跳出去,離開了。
等沈云碩從外面回來,他就要帶著云碩離開了。
如今,時局不穩(wěn),想要重振將軍府威名,只能從小兵做起。
只是,不能是之前云城那樣的人做首領(lǐng)。
柳若言第二天醒了,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看到手里的玉佩,才知道沈云楓真的來過。
而他說的那些話,也是真的。
不是自己在夢里想象出來的。
柳若言摸著額頭,傻傻的笑了。
以后,她再也不是沒有希望的期待了。
沈云楓和沈云碩去了沈家的墓園,去看了看自己的祖母和母親,就帶著沈云碩和忘川他們離開了。
誰也不知道,這一次,沈云楓又要去哪里。
他們甚至都沒有向沈云煙辭行。
現(xiàn)在,整個東璃的大臣們都知道沈家是被冤枉的,是被西離的奸計給陷害的。
自然,對沈云煙也多了幾分寬松和愧疚。
可沈云楓要的不是寬松和愧疚,沈云煙要的也不是這個。
他們沈家要的,只是一個真相。
押糧官已經(jīng)給了東璃子離,若他真想知道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自有辦法讓那個押糧官開口。
若他不想讓真相浮出水面,那就當(dāng)他沈云楓瞎了眼吧。
沈云煙在沈云楓離開后的第三天,去了御書房。
這還是沈云煙生了孩子回宮后,第一次主動找東璃子離呢。
“怎么?有事?”
東璃子離放下朱砂筆,伸了伸懶腰,然后示意福公公出去侯著。
福公公退出去后,還關(guān)上了房門。
“我哥哥是不是帶回來一個人?”
沈云煙開門見山。
“你怎么知道的?沈云楓告訴你的?”
沈云煙搖頭:“不是,我自己猜的?!?p> “猜的?怎么會想到猜這個,就沒想到猜個別的?”
東璃子離才不會信。
沈云煙:“若不是因為我哥哥漏了什么馬腳,你那日會去找我哥哥?”
東璃子離摸摸鼻子,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會去找,關(guān)鍵不是找不到嗎。
他是想找,卻不知道該去哪里找。
“你來這兒,就是來質(zhì)問朕的?”
東璃子離捏著沈云煙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沈云煙才不怕他呢,伸出手臂圈住東璃子離的脖頸,在他臉上輕輕噴了口氣說:“皇上說笑了,嬪妾來這兒,是因為,嬪妾發(fā)現(xiàn)一個關(guān)于太后的秘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