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
鳥人騎著四翼鳥,踏入遮天樹的地界,終于遇到了他的噩夢——捕鳥蛛。
第一次被襲擊,他那半截破爛的長矛就被這些蜘蛛給拽走了,甚至還連帶著四翼鳥一起。他摔下來,折斷了右邊的翅膀。
來不及哀悼,他就得找頭頂有遮蔽的地方。最終,他只能徘徊在遮天樹的邊緣位置,跟阿貓阿狗搶奪地盤。
他有些沮喪地看著外面,郁笛會不會已經(jīng)被吃掉了?
應該一直跟著她的......費那么大勁馴服的四翼鳥,他本想當作禮物送給郁笛。他不懂為什么荒野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只兩天,郁笛就等不住了。
翅膀好痛——
等等,那是什么?
遠處有一個黑點在路面上移動,鳥人豎瞳縮起,緊盯著它——似乎,像是個人?
那黑點并沒朝著鳥人的方向來,只是橫過了一個街口,很快便消失在樓廈之后。鳥人有預感,那一定是郁笛!
等等我??!
鳥人著急地想要出去,可四翼鳥的尸骨卻被拋在了藏身處的外面。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接受郁笛再次不見蹤影的事實。
怎么辦?她要去哪里?鳥人站在窗邊盯著頭頂?shù)臉涫a,忽地有了一個想法。
那些下垂的氣根,有的飄蕩在空中,有的已經(jīng)長進了地里。他在叢林中也見過很多根的樹,這些根成長起來成為樹干,足以支撐頂上的枝葉。那一小圈樹林,其實都只是一棵樹罷了。
由于霸占的土地面積很大,這種樹的主干粗壯異常。無數(shù)動物寄居其上,生老病死,又反過來滋養(yǎng)樹。
想要弄死這種樹,若不能砍斷它的主干,便要從起著支撐與吸收養(yǎng)分作用的副根著手。他曾親眼見過那巨大的枝椏,因為被撞斷了支撐它的樹干而折斷落地。眼前這棵樹,和叢林里那個長得差不多,他想,弱點應該也一樣。
已經(jīng)撞上了河岸的郁笛,不知道鳥人為了追上她的腳步吃盡了苦頭。她的船被那龍蛇魚來回撞擊,漏水漏得愈發(fā)厲害。傘布的防水有限,里邊包著的都是不耐泡的零件,長時間這樣肯定不行。
她只好捏了一塊大肉干,將龍蛇魚引得遠遠的,連忙上岸把另一邊船上載著的東西取下來。
這里的岸上樹木不少,又開始泛那令人作嘔的腥氣了,郁笛蒙住口鼻,迅速將所有東西理好,沿著湖岸繼續(xù)前行。
濕漉漉的土地并不好走,有的地方表面上很堅實,實際上一踩就是一個泥坑。她拖著那么重的東西,實在是沒法長途跋涉。
郁笛抬頭瞅了一眼天色,打算再往遠離水面的地方走一走,看有沒有干燥的地面,讓她能想辦法把充好電的發(fā)動機利用一下。
可她越走越覺得費力,原本踩下去只會淹到腳踝的泥水,現(xiàn)在最深竟沒過了小腿。她試著換了好幾個方向,都是一樣的情況。
郁笛只好回到湖邊去,涉淺水而行,夜里便爬到樹上湊合湊合。這段路將郁笛原本預計的進度拖慢了許多,渡湖省下來的時間,幾乎被消耗殆盡。
肉干吃完了,郁笛只能抓蛇來填肚子,有次甚至還砍跑了一條鱷魚......濕氣太重,火不好生。在這里走了十幾天路,比在叢林中生活三個月還折磨人,終于踩上堅實土地時,郁笛滿頭滿臉都被泥巴糊著,身上的衣服也壓根看不出原樣了。
陽光正好,郁笛脫掉鞋襪,讓委屈了十幾天的雙腳好好透了透氣。
離開濕地,腥味輕了些。郁笛將車架裝在輪子上,慢慢拉著往前走。如她所推測,這湖水的確有個源頭。東邊本該流經(jīng)這個區(qū)域南方的大河決堤,灌入了這塊盆地。
但盆地內(nèi)部也有高低,靠北的部分比南邊略微高那么一些,水到了這里漫上來,沒有深到成湖,卻也淹了一層地表,導致這一帶變成了濕地。
但由于這里相對比較干旱,沖上來的水被曬干了,寬闊的入河口只剩下了一小部分,河灘內(nèi)光禿禿的,除了雜草,什么也沒有。
郁笛在沿著河灘向東,終于,草植漸漸消失,她見到了荒漠。
走到這里,已經(jīng)是冬天了。溫度很低,一天中大部分時間,她都必須在火堆旁邊待著。一些成群的中小型牲口生活在這個地方,郁笛看著它們身上厚重的毛,非常眼饞。
但這些牲口從不落單行動,郁笛能想辦法對付其中一只,卻對付不了一群,頂多只能跟在它們后面,撿點能用來燒的東西......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郁笛凌晨睡不著覺,守著火堆發(fā)呆時,耳朵微動,恰好聽到了兩個群落之間沖突的聲音。也不知道那聲音究竟是羊叫還是驢叫,總之,兩邊為了爭奪一處天然形成的地洞打了起來。
她拎著斧頭便湊了過去,瞧著兩方在曦光下斗得你死我活,偷偷砍死一頭亂跑出來找不到媽媽的小羔子,扛著就跑。
它們鬧出的動靜這樣大,照樣吸引了其他獵食者的注意。慘敗的群落不僅丟了這么一只幼崽,不少壯年的成體也因為受傷,跟不上大部隊逃跑,落入野豺之口。
郁笛并不是很關(guān)心這兩個群落之間的恩怨,她正哼著歌兒給這小羔子剝皮。感謝老天爺,她現(xiàn)在不僅有了好幾天的口糧,甚至還有了一件皮草——純天然的那種!
太久沒吃正經(jīng)東西,一下子納入這么多肉和油脂,郁笛的胃不爭氣地疼了起來。沒有藥,她只能硬抗。
這兒雖因為那些牲口群落的存在,掠食者們食物資源豐富,攻擊性沒那么強,但若郁笛昏倒了,它們倒也不介意來點新鮮口味的加餐。
郁笛將火生得很旺,險些把正片荒野都給點著了,這才阻止了被當作點心吃掉。倒霉的腸胃痛了一天一夜,上了三四趟廁所,才終于平靜下來。
好不容易積累的能量,又被折騰光了。郁笛把剩下的肉烤干揣兜里,認命地繼續(xù)上路。
有了厚厚的皮草擋風,寒冷開始變得能夠忍受。郁笛看了看地圖,只要再越過面前這座高聳入云的山,就到她日思夜想的沙漠了。
她看著天空默默祈禱著,這山上,可別再有什么她不想看到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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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無明
今日第二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