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坊內(nèi)里布置得十分清雅,竟然一點看不出來是花街內(nèi)的院子。
一進入花月坊就是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
小路旁邊種植了非常多的花草,袁淵甚至看到了一些比較珍稀的植物。
這些植物即使對于畫家來說也是比較難弄到,不知道花月坊是怎么弄到這些植物的,還栽培成活了。
而最讓人詫異的是,這些植物就那樣隨便種植在路邊,好像不惹人注意的小草一樣。
袁淵對于花月坊的財大氣粗有了新的認識。
在樹木掩映下是一些亭臺樓閣,這些亭臺樓閣都是原木制成。包漿厚實,油光水亮。
猛然看到這個園子的人,會以為這里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園子,而不會想到這里是花街上的院子。
那帶路的花娘面帶笑容對幾人說道,“幾位公子,有沒有相好的姑娘呢?是要去大廳呢?還是去某個樓閣?”
張向峰馬上說道,“我們自然是要去大廳,看歌舞表演,聽林大家唱曲兒。”
聽了張向峰的話,那花娘馬上笑笑說道,“好,好,好,我馬上就帶幾位公子去大廳。幾位公子來的可真是時候,過不了半個時辰,林大家就要唱曲兒了?!?p> 武青光馬上給袁淵解釋道,“大廳里雖然人多,但是有歌舞表演。至于那些樓閣,都是一些比較大牌的花娘,單獨招待客人的地方。我們今天要聽曲兒,看歌舞表演,自然就要去大廳了?!?p> 袁淵點了點頭。
而武青光給袁淵解釋的話,自然也落入了帶路花娘的耳朵里。
她用帶著一絲了然的目光看了袁淵一眼:看來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了。這樣大家出來的公子,一定要讓姑娘們好好服侍,讓他成為??汀2贿^,這位公子也太俊俏了,恐怕不用給銀子,姑娘們也會哭著喊著要服侍吧。
袁淵等人自然不知道這帶路的花娘內(nèi)心的想法,只是覺得這帶路的花娘,面上的笑容似乎更殷勤了。
接著,眾人走過了一座小橋。小橋并不是裝飾。在小橋的底下,竟然流淌著一條活水。
水看起來非常清澈,里面有不少觀賞性的魚,在游來游去。
走過了小橋,就是一座非常大的建筑。
看樣子,占地足足有十丈長寬。
還沒有進入這幢建筑,就聽到了里面?zhèn)鱽淼那俾?,杯盞碰撞的聲音,還有人們的笑鬧聲音。
走了進去,頓時,一陣喧囂的聲音,伴隨著一股奢靡的氣息,鋪面而來。
這里并沒有設(shè)置桌椅,而是按照古風,設(shè)置了案幾。
每張案幾下面都鋪設(shè)了厚厚的毯子,人們就直接跪坐在毯子上,而案幾上放置著美酒,佳肴。
很多人懷中都摟著花娘,和那些花娘喝酒,吃菜,調(diào)笑。
有些人甚至更放浪形骸,拿著酒壺,躺在花娘的懷里,猛往嘴巴里灌酒。而旁邊的花娘,正夾菜給他們喂入嘴巴里。
每張案幾的距離都比較遠,周圍還有透明的輕紗垂下,把每張案幾隔離開來。
雖然這些輕紗聊勝于無,但是畢竟隔開了案幾,讓人感覺似乎處于一個獨立的空間。
事實,相鄰案幾間的人們,互相之間,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
不過也沒有人在意這個。
在這里人人都有點放浪,所以,沒有人會因為在意旁邊人的目光,而不讓自己盡興。
帶路的花娘,帶著袁淵等人到了一張空著的案幾旁邊。而在武青光的建議下,袁淵等人的追隨武者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張案幾旁邊。
其他的追隨武者都是隨自家少爺來過這樣的場合的,所以熟門熟路,在案幾旁邊坐下,就開始點起了酒菜。
唯獨武大牛,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看起來拘謹了許多。
看著那些動手動腳,和花娘調(diào)笑的客人,武大牛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些人怎么能這樣不知道廉恥呢?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做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里,武大牛就決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告訴寶爺這里的情況,以后千萬不能讓少爺再來這里了。
袁淵等人剛坐下,就有一些花娘圍了上來,供他們選擇。
武青光等人都點了看起來順眼的花娘,這些花娘就跪坐在了武青光等人身邊。
袁淵看著這些花娘,感覺她們無論是裝扮,還是表情,行為,都有點讓他倒胃口:太俗艷了。
看到袁淵并沒有選擇花娘,武青光說話了,“你,找一個雛兒,還沒有招待過客人的,年紀小一些的,來招待我們這位朋友。我們這位朋友年紀小,不喜歡年齡太大的。”
那花娘自然也看到了袁淵的表情,立刻點頭去了。
過了一會兒,那花娘果然帶過來一個青澀的小丫頭??雌饋硎?,三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是天青色的,也非常淡雅,而且并沒有多么貴重,面上的表情還有幾分拘謹,一看應該就是沒有招待過客人的樣子。
小丫頭雖然還小,但是容貌已經(jīng)出落得十分秀麗了。
雖然并沒有旁邊一些花娘的容貌艷麗,但是清雅宜人,讓人看了十分舒服。
花娘指了指袁淵,“杏仁,今天你就招待這位公子,這位公子可是初次來,你招待好了,自然有你的好處?!?p> 杏仁面上的有幾分不情愿,她年紀還小,被賣來也沒有多少天,本來以為還能再逍遙一段時間,學學琴棋書畫,過兩年才會開始做生意。
但是,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被那年紀大的花娘喊來接待客人。
杏仁抬頭看了袁淵一眼,頓時臉上的不情愿都消失了。
袁淵看起來也不過十二,三歲,容貌俊秀異常,而且正襟危坐,一點也沒有尋??腿说妮p浮之氣。
那帶路的花娘,帶領(lǐng)過那么多花娘,招待過那么多客人,自然精明至極,看到杏仁面上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推了杏仁一把,“快去,去服侍這位公子去?!?p> 杏仁表情淡然,坐在了袁淵旁邊。
看到袁淵旁邊也有花娘了,武青光就開始點起了酒菜。
點完,問道,“我就點這么多了,你們還有誰要點些什么,繼續(xù)點?!?p> 其他人都搖了搖頭。
他們來這里自然不是來吃酒菜的,是來聽林大家唱曲兒的。所以,隨便點一些酒菜就好了。
過了沒有多長時間,酒菜就上來了。
武青光等人旁邊的花娘,都開始給武青光等人倒酒,夾菜。
唯獨杏仁呆呆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旁邊一位花娘看到杏仁這樣,頓時著急了,還掐了一把杏仁。杏仁頓時“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你掐我作什么?”
那花娘白了杏仁一眼,“還不快給公子倒酒?!?p> 杏仁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拿起酒壺,給袁淵倒酒。
袁淵接了過來,舉起酒杯就一飲而盡:這里的酒水的確是不錯,酒精含量低,而且有股百花的清香。
而這個時候,袁淵的衣袖滑落到了手臂上,杏仁一眼就看到了袁淵左臂上那個橙色的印記。
看到這個印記,杏仁張大了嘴巴,似乎要驚呼出來,但是她又捂住了嘴巴,讓自己沒有驚呼出聲。
武青光等人都忙著和花娘調(diào)笑,自然沒有看到杏仁的異常,而袁淵正在喝酒,也沒有注意到杏仁的表情。
只有開始掐杏仁的那個花娘,注意到了杏仁的異常,不過她也沒有說出來,也沒有詢問杏仁。
杏仁深深看了一眼袁淵,眼睛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神色。
過了沒有多長時間,大廳里的琴聲停了下來。
那在大廳高臺上彈奏的花娘,抱起了琴,然后對著眾人鞠了一躬,“奴家這就要下臺了,下面林姐姐會給諸位爺彈奏,唱曲兒?!?p> 聽了這花娘的話,眾人都開始起哄起來,很多豪客,還使勁往臺子上仍銀子。
那花娘看了眾人的興奮勁,面上也是帶著笑容,把仍上臺的銀子一一收起來。
接著,這位花娘就走下了高臺。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高臺。坐在這里的人,多數(shù)都是想要聽林大家唱曲兒,所以才到這個大廳里來的。
現(xiàn)在林大家馬上要上臺了,他們自然興奮異常。
須臾,一個身穿藍色紗裙,面上蒙著一片藍色方巾的女子走上了高臺。
這個女子,身材窈窕,身姿飄渺,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她的每步步伐好像邁進了眾人的心里,在眾人的心里踏下了一個個腳印。
頓時,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
這個女子自然就是林影林大家了。
林影懷抱琵琶,對眾人行了一禮,說道,“見過各位爺。林影下來給大家唱一首《水調(diào)歌頭·流年》?!?p> 林影的聲音非常好聽,如同夜鶯啼叫,婉轉(zhuǎn)悠揚。
說完這話,林影就在高臺上的一個椅子上坐下,彈起了琵琶。
琵琶的聲音,清脆響亮,如同珠落玉盤,如同寒冰碰撞,讓聽得人不由心神蕩漾。
而應和著琵琶的聲音,林影就開始唱歌了。
她的歌聲并沒有多亢然,反而給人以飄渺靈秀的感覺。
似乎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好像仙女的夜歌,好像靈鳥啼鳴……
眾人都沉浸在這天人一般的聲音當中。大廳里除了歌聲,琵琶的聲音,竟然再無其他聲音。
須臾,林影就唱完了,歌聲,琵琶聲戛然而止,頓時大廳里一片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