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天而斗

　　許知一瞇起眼睛。

　　好的，這只啾，你挑釁到我了。

　　這只啾可能并沒有意識到一個早起的人類能有多大的怨氣。

　　所以，在他依舊欠揍地啾啾啾不停時，許知一已經不知道在何時發(fā)現了他的藏身之處，然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這是個花花綠綠的彩虹團子，眼睛烏漆嘛黑的一小點兒鑲在臉上，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正經玩意兒。

　　“逮到你了。”許知一頗為記仇地拎起他。

　　“啾啾啾啾啾？！”你要干什么？！

　　彩虹團子驚恐狀。

　　“啾啾啾啾！”放我下來！

　　“啾啾啾啾啾啾啾？！”你知道我是誰嗎？！

　　彩虹團子害怕弱小且無助。

　　許知一聽不懂啾語。

　　只是從今天早起就擠壓的郁氣在此刻激發(fā)出來。

　　且一發(fā)不可收拾。

　　許知一不過只是個單純善良柔弱甚至還在被系統(tǒng)脅迫的可憐少女。

　　她能做什么呢？

　　她當然可以拔這個小東西的毛了。

　　設身處地的想，如果是自己的頭發(fā)被拔了，許知一肯定會氣個半死。

　　那這只彩虹團子肯定也是。

　　許知一善解團意，甚至在拔毛前還和這只團子好聲好氣地交代了一下。

　　“你看，你一開始逗弄我看我笑話，我現在拔你幾根彩虹毛總不過分吧？”

　　“啾啾啾！”不可以！

　　然而這阻止不了許知一的魔手。

　　“嘿嘿?！痹S知一一手掐著幾根彩虹毛，一手把這只彩虹團子放在地上，心情愉快笑瞇瞇地說：“扯平了哦我們。”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女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許知一聽不懂，許知一笑得很開心。

　　*

　　早課在卯時準時開始。

　　座位是隨便坐的，許知一打眼一瞅沒找到楚息息，隨便尋了個窗邊的座位坐下了。

　　也是，普通弟子的課程楚息息來干嘛。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外面陽光很好，微風和煦。

　　許知一一手托腮，一手抓著把狗尾巴草和幾根彩虹色毛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好困。

　　生理性的淚水裝滿了眼眶。

　　周遭環(huán)境鬧哄哄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愉快的笑意，嘰嘰喳喳，好不快樂。

　　有些人看起來早已熟識，有些人在試著和別人打成一片。

　　每個人都是歡愉的。

　　眼神中除了清澈與愚蠢，還帶著對未來的期許。

　　是啊，期待未來。

　　怎么能不期待未來呢。

　　他們都是這一年飄渺宗的新收弟子，年紀輕輕卻有著很高的天賦，哪怕只是普通弟子，未來前途也是一片大好。

　　他們會成為世人口中高高在上的修士，厲害點的會被看成仙人，無數人會將他們捧得高高在上。

　　這樣的他們，怎么會不快樂呢？

　　只是除了許知一。

　　她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漂亮得過分的臉上終于劃下了滴淚。

　　太困了。

　　格格不入的許知一半死不活的趴伏在桌上，以至于沒人愿意跟她當同桌。

　　畢竟她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朦朦朧朧中，她聽到了周邊傳來的陣陣呼聲。

　　像小小的浪花，此起彼伏，卻又不想驚擾到某人般，短促而又克制。

　　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來：“同學們好，接下來我將會來給各位上你們在飄渺宗內的第一堂課?！?p>　　這是道極為溫柔的嗓音，春風化雨般，帶有讓人莫名信服之感。

　　讓許知一莫名想起了藺書亭。

　　同為這種溫柔卻又力量的聲音，但道行卻遠比不上正在給她們上課的這位。

　　這是誰??？

　　許知一還困著，心底卻自然而然地浮起這么句話。

　　似乎是聽到了許知一心中的發(fā)問，也似乎只是環(huán)視學室時目光單純掃過許知一。

　　她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是啟明。“

　　那著實是道溫柔的嗓音，天籟一般。

　　說來那嗓音除了過分溫和外其實并不獨特，但就是有種奇怪的魔力，讓許知一沉浸在她的講述中。

　　啟明長老的授課內容其實非常簡單，只是在宏觀意義上大體講述了修真界的歷史，目的只是為了為這些普通弟子的修煉之路開一個頭。

　　啟明長老溫柔平靜的聲音縈繞在每個弟子的耳邊，她說：“這里的所有人都因為一些原因踏上了修煉之路，又經歷了重重考驗進入了飄渺宗。“

　　“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修煉之路并非一片坦途。當然，這句話大家可能也不是第一次聽……修行是逆天而為，因為上天為我們這些普通人設立下諸多條條框框，生老病死愛恨癡怨，正是因此，我們才要修行?！?p>　　“有人修行無情道立志拋卻紅塵，有人修行蒼生道以天下為己任，有人走火入魔心中只有殺念，有人絕處逢生頓悟窺得天機。“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在與天斗。“

　　“斗不公命運，斗自身弱小?！?p>　　“或許你們還年輕，但也正因你們年輕，你們有無限可能。“

　　“你們如今的修煉尚在追求因果機緣，順天而行。但未來，你們要做的，是相信自己有和天斗的實力，走出自己的路?！?p>　　“修真界百萬年歷史，代代人才輩出，做出轟天動地偉業(yè)者不知凡幾?！?p>　　“你們要相信，你們的未來，就是他們?！?p>　　她的聲音太過溫柔，但也正因為此，加重了這番話的重量，使得這番話格外有意義。

　　許知一想不到自己的未來。

　　啟明長老的話也不是說給現在的她聽的。

　　在座的每個人都懵懵懂懂，尚不能明白這番話真正的意義。

　　但許知一覺得她或許會明白一點。

　　到啟明長老的位置上看，她早已堪破大道，明白常人所不能明白，知曉常人所不配知曉的。

　　因為她明白，所以她說，要與天斗。

　　所以許知一也明白一點。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與系統(tǒng)斗。

　　這個讓她成為異端，造成她十幾年苦痛過往的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