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理解她的堅持
張御醫(yī)前腳剛踏入家門,下一秒又被請到了相府。
他拍了拍腰間的藥箱:“老伙計,今天辛苦了?!毖哉Z中帶了幾分無奈。
當瞧見昏迷不醒的秦蓉婳時,張御醫(yī)腳步一頓,他隱隱在秦蓉婳的面部瞧出了沉甸甸的死氣。
他這一生救治過很多人,那些一腳踏入鬼門關(guān)之人,那種氣息已經(jīng)深刻的印在了他的骨子里。
掀開被褥,看著被手絹纏繞的傷口,張御醫(yī)小心翼翼將手絹解開,看著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他回頭盯著秦羽:“什么人,能在你眼皮底下傷人?”
秦羽擺擺手:“救婳婳,此事稍后再議?!?p> 張御醫(yī)掏出一個黑色的瓷瓶,將里面的藥粉撒在傷口上,讓人送來一盆清水,仔細將傷口清洗干凈后,看見那個清晰的牙齒印后,他咽了咽口水,只見被咬的那一拳肉已經(jīng)飛速腐爛。
用小刀將傷口邊上的腐肉清洗干凈后,張御醫(yī)將一個紅色的檀木盒打開,塞了一顆解毒丸給秦蓉婳。
“大小姐原本就中了蛇毒,雖不致命,但始終在蠶食她的身體,如今蛇毒跟尸毒撞在一起,算得上好不幸中的萬幸,蛇毒抵擋了大部分的尸毒,護著了她的心脈,老夫這就回太醫(yī)院調(diào)制解藥。”張御醫(yī)掏出銀針給秦蓉婳扎了幾針,收針的時候,他已經(jīng)滿頭大汗。
“蛇毒?”秦羽震驚。
張御醫(yī)抬袖擦了擦汗:“對,一種世間罕見的蛇毒,史書上記載那蛇長三寸,體態(tài)圓潤,常年生活在陰地,又叫陰蛇,想要解毒,必須去長白陰地,抓一條陰蛇當藥引。”
“老爺,不好了,小少爺突然七竅流血,大夫也無能無力。”蘇嬤嬤跪在門口,大聲呼救,她是蘇姨娘的陪嫁嬤嬤,決不能看著蘇姨娘唯一的骨血就這樣死了,明知道會惹怒秦羽,她還是闖了進來。
張御醫(yī)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今日的動靜恐怕又傳到了那位耳中,今夜恐怕是個不眠之夜。
“大小姐的傷勢跟小少爺有關(guān)?”看著秦羽眼中滑過的戾氣,張御醫(yī)淡淡開口。
見他沉默不語,他便道:“老夫去看看小少爺,或許能更快的配出解藥?!?p> 再次來到竹苑,張御醫(yī)忽然有種來到人間煉獄的感覺。
動物的尸體四處散落,干涸的血跡灑在樹干,柱子上,散落的繩子上那清晰的咬痕...
收斂了心思,他快步走進院內(nèi)。
這時候的秦昊很虛弱,呼吸變得十分薄弱,張御醫(yī)看著他臉上黑色的紋路,心中有了猜測,這大概是尸毒擴散了。
看著小小年紀的秦昊,他不應(yīng)該有機會接觸到這些,很快他便想到了蘇姨娘,沒想到她死后還要出來作祟,甚至連親兒子都不放過。
轉(zhuǎn)念一想,不應(yīng)該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一把扯開秦昊的衣襟,果然在他的右腹位置瞧見了兩個小孔,來不及多想,先施針護住他的心脈,然后在逼出尸毒。
“小少爺去了他娘的墳前?”張御醫(yī)瞥了眼跪地不起的老嬤嬤。
老嬤嬤見御醫(yī)出手,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她搖搖頭,主動將秦昊落水后發(fā)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張御醫(yī)聽聞,并沒有說話,而是扎破了秦昊的手指,一股股黑乎乎伴隨著陣陣寒氣的血滴了出來。
很快,他發(fā)現(xiàn)強行施針逼毒只會讓秦昊的呼吸更加薄弱。
收了針,張御醫(yī)十分不舍的將一個瓷瓶拿了出來:“這顆護心丸,總共就三顆,先父用了一顆,老夫?qū)嵲谑巧岵坏谩!?p> 但醫(yī)者父母心,他不能見死不救。
掰開秦昊的嘴,強行給他塞了進去。
一出門,便瞧見秦羽親自攙扶著虛弱的秦蓉婳走了過來,張御醫(yī)埋怨的目光落在秦羽身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秦羽十分無奈:“婳婳要來看那個逆子,勸不住?!?p> “張御醫(yī),秦昊救回來了嗎?”秦蓉婳一睜眼便聽見阿書說秦昊這次恐怕小命不保,她嚇得渾身出了一聲冷汗,毅然要來瞧個究竟。
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小玖兒,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剛吃了七日丸,七天之內(nèi)若是找不到解藥,必死無疑。”張御醫(yī)十分頭疼,這種尸毒他第一次遇見,解藥倒是能配出來,就是少了一味藥引。
秦蓉婳手抖了一下,迫切的看著張御醫(yī):“要去哪里找解藥?”
聽著她不假思索的聲音,秦羽皺了皺:“婳婳,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體,找解藥的事情交給我,我立馬派人去找?!?p> 都是他的孩子,聽到秦昊可能會一命嗚呼的時候,秦羽腦中劃過蘇姨娘的身影,她這些年兢兢業(yè)業(yè),除了那件事忤逆自己之外,倒是很聽話。
“寸茸花,這種植物生長條件十分苛刻,每天必須長達三個時辰的日照,每年有兩次花季,初春和秋末,如今正是開花之際,長嶺峰或許有,一來一回快馬加鞭需要五天左右,時間上來得及?!睆堄t(yī)緩緩道來,他這把老骨頭恐怕是爬不上那陡峭的長嶺峰了。
秦蓉婳松了一口氣:“能找到解藥便好,阿書準備快馬。”
“秦蓉婳,沒聽到本相的話?”秦羽見秦蓉婳推開自己就要出門,氣不打一處來,他好歹一朝丞相,難道這點事都辦不妥?
張御醫(yī)沒想到這對姐弟如此情深,這里面恐怕大部分有蘇姨娘的功勞,他無奈的搖搖頭。
“大小姐,這件事便交給相爺吧,你的身子不宜奔波,老夫現(xiàn)在就去太醫(yī)院研究解藥,你好好休息?!睆堄t(yī)對這件事也不贊同。
秦蓉婳卻像沒聽到一般,徑直往外面走。
很久很久之前,他經(jīng)歷了這輩子最無能為力的場面,如今的她,終于能派上一些用場,也算是對曾經(jīng)稍有彌補。
盯著她堅定的背影,秦羽用力捏了捏眉心,就沒有一件讓他省心的事情。
“阿棋,小心護著點婳婳,她的身體你也知道?!鼻赜馃o奈只能交代她身邊的人。
好不容易修復(fù)的父女關(guān)系,再次決絕的場面,還是不要發(fā)生了。
秦蓉婳前腳剛出門,后腳宮里面便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