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得也正色答道:“老師你說,我聽著。”
“有關我和你哥哥的事,我想我有必要和你知會一聲。
“得知肇事者身份后,我就去德加鎮(zhèn)呆了一段時間,我走訪了周邊的商鋪和居民區(qū),收集了一些私人店鋪的監(jiān)控視頻和目擊者提供的線索,我的律師說,現(xiàn)在基本可以用這些證據(jù)起訴他了。
“我知道,你也許心里會有些不舒服。
“但,我姐姐已經(jīng)為別人的錯誤付出了生命,我認為肇事者也必須得到應有的懲戒。你能理解我嗎?”
奎得覺得自己腦殼上的血管跳了幾跳,晃了一下神。沒想到他專程來跟她說這件事,而且態(tài)度那么誠懇。
其實對于哥哥所犯的錯誤及其態(tài)度,奎得內(nèi)心本身也是極度痛恨的。
哥哥在她心中,并不能算一個親密的家人,甚至可以說和一個陌生人無異。但不管怎么說,他畢竟是她現(xiàn)在世上唯一的血親,說毫無觸動是不可能的。
從得知這件事到現(xiàn)在,奎得還沒有沉下心來思考過。但現(xiàn)下她的想法是干脆并且毫不猶豫的——良心不可辜負,罪孽也須償還。
“我明白。”奎得堅定地直視著謝邇:“哥哥犯罪在先,如果任由規(guī)則喪失,這個社會也將毫無公平可言。老師,你不必顧忌我?!?p> “可我不知道,如果他敗訴,會不會對你的事業(yè)有影響。”謝邇低垂著眉眼,看著奎得的鞋尖。他難得這么沒有底氣地說話。
“不會?!笨糜X察到了謝邇的心情,“如果大眾知道我包庇一個犯罪的哥哥,這可能才會影響我的事業(yè)?!?p> 奎得這句話說出來,完全是為了令謝邇安心??蓪嶋H上到底自己是不是會毫不在意,奎得心里也沒底。
而謝邇聽見奎得這么說,心放下了一大半。
他雙手正了正外套前襟,對奎得說:“另外我還要和你說件事,我下周要去穆里克鎮(zhèn)的費利教授家送畫,他定了我一幅畫。費利教授,你認識的?!敝x邇好像是一位老朋友一樣平淡地與奎得交代自己的行程,“我不放心物流送,所以我自己去一趟。他邀我一起去河灣采風,這次我可能要走一個星期?!?p> 或許是不愿再令奎得擔心或失望,他特地來囑咐一聲。奎得明白他的用意,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喏喏,卻心內(nèi)歡喜。
謝邇環(huán)顧了一圈畫廊,回過頭對奎得說:“畫展我看完了,是真的很出色??评镆幌蚴俏倚蕾p的畫家,你的布展為他的畫錦上添花?!比缓笏⑽⒐斯?,說:“那么,我走了,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的話,盡管找我。”
他似帶著歉意,卻又不卑不亢。他說話有條有理,也不拖泥帶水。他為人坦蕩,而又帶著些許不可侵犯的威嚴。他即便態(tài)度嚴肅,可還不忘關心和禮節(jié)。
奎得形容不上來這種印象,卻心馳神往。她琢磨了很久,只覺得他像個貴族,既高傲又隨和。老師,他只是一個畫家嗎?他到底是誰?
奎得被自己突然間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而此時她已無力思考,謝邇一走,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腦殼上,竟然疼得更厲害了。她要去找一顆止痛藥,或者好好睡一覺。
助理繆里正陪著貴賓參觀,行至此處,見奎得臉色蒼白,上前攙扶。
“奎得,你怎么了?又頭痛了?”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話沒說完,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