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奎得醒來時,她的眼前是一片純白色的天花板,白花花的熒光燈管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她皺了皺眉,抬起一只手擋住眼睛,“嗯…”她覺得憋悶得很,于是嘆了一口氣。
“奎得!”恍惚間,有個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奎得,是我啊,”他親吻著她的額頭,緊握著她的手,“你病了,你怎么一直瞞著我?”
“謝邇……”奎得這才終于回過神來,她看清楚了謝邇的臉,這張臉現(xiàn)在憔悴而又蒼白,她不禁心疼地流下淚來。
“別哭,奎得,”謝邇?nèi)崧曊f:“醫(yī)生說你不能激動,你要休息?!?p> “你的手呢?”她一醒來,滿腦子都是他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你的手處理了沒有?還有救嗎?”
“我沒事,已經(jīng)處理好了。”他把右手藏到背后,左手按著她的手,“你先別管我,你到底怎么回事?你這病發(fā)現(xiàn)了有多久了?”
奎得不理他,她掙扎著坐起來,伸出一只手,“你給我看,拿來!”
謝邇將右手從背后拿出來,伸過去。
他的手已經(jīng)整齊地纏好了繃帶,在虎口處就齊根缺失了拇指的手顯得格外纖瘦而又怪異。
奎得伸出手指,想要去觸碰它,卻又收回來。她捂住自己的臉,拼命克制著自己的抽泣,幾乎快要窒息。
“你怎么辦?謝邇,你以后還怎么執(zhí)筆?”她抽噎著抬起頭,淚水掛在她的睫毛上,在她眼前使一切都折射著模糊的光。
“總會有辦法的,奎得?!敝x邇向她靠過去,將她摟在懷中,“我能吃世界上所有的苦,只要你好好的?!?p> 他頓了頓,又說:“你在繁花村的時候,就說自己有頭疼的毛病。你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有這個?。俊?p> “我?guī)湍阏易C件的時候,看到你包里有一盒止痛藥,已經(jīng)快吃完了,”謝邇低頭瞧著她,“你是不是頭痛了很久了?一直忍著?”
“也就累的時候會頭疼?!笨糜檬直橙嗔巳嘌劬Γ瑤е耷徽f:“醫(yī)生說一般情況下沒事的?!?p> “奎得,你別瞞著我,”謝邇正色道:“醫(yī)生應該跟你說過,要注意情緒和休息吧,你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我真沒用,盡添亂。為什么會有這種??!”她惱怒地抬起手在自己的頭頂亂揉一通,把頭發(fā)都揉亂了。
奎得從未有過的情緒爆發(fā)令謝邇嚇了一跳,但是他明白她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他們各自都有著痛苦,相互想著對方,卻又無能為力。
他無聲地抱住他,左手護著她的腦袋,下巴靠在她的額頭上,“別這樣,奎得,這不是你的錯?!?p> 漸漸地,她平靜下來,然后坐直了身子,將頭發(fā)箍向耳后,用手指拭去臉上的淚痕。她雖然眼泡浮腫,鼻尖發(fā)紅,但她的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和堅定。
“我想好了,”她盯著謝邇的眼睛,從容地說:“如果有人非得讓你受苦受難,那我就陪著你。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你死了,沒人會像你這樣愛我了。”
“我當然不會死,我還要跟你白頭偕老的?!敝x邇替她撫平頭發(fā),低沉地說:“你不用怕。”
正說著,一名醫(yī)生走進病房,見奎得已經(jīng)坐起來,問道:“你醒啦?感覺怎么樣?”
“還好,我現(xiàn)在沒什么感覺?!笨么鸬?。
“我看了片子,雖然有出血,但量很小,剛才用了藥,出血已經(jīng)止住了?!贬t(yī)生說。
“那,她需要手術嗎?”謝邇站起來,焦急地問。
“手術風險比較大,一般能保守治療的都做保守治療——止血后期待血塊自己吸收,只要不繼續(xù)出血,血管瘤不再增大,是可以不手術的?!贬t(yī)生看了看心電監(jiān)護的數(shù)據(jù),接著說:“只是今后一定要當心,不要勞累,不要激動,不然很容易復發(fā)的?!?p> “明白?!敝x邇答應著,回頭深深地望著奎得,他意識到,日后再有什么事都要格外小心,為了自己,更為了她。
“病人先好好休息,住院兩天觀察一下?!贬t(yī)生問:“您是她什么人?可以替她辦理住院手續(xù)嗎?”
“可以,我是她丈夫。”謝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