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偶遇
穆漁忙支撐起身體：“什么三年？什么魔骨？”
白衣女修消失了。
穆漁懵懵地站起來，下意識往遠處跑，她一口氣跑了一刻鐘，遠遠把村子甩在后面，這才喘著粗氣停下。
穆漁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一點也不痛了。
她抬起手，原本手指因為撥開枝葉趕路和摳挖泥土，遍布傷口，如今卻已完好如初。
是因為剛才摸到箱子時感覺到的那股暖流嗎？
等等，我箱子呢！
木箱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見了，穆漁忙翻看自己的衣兜，箱子不到巴掌大小，她應(yīng)該一直緊握在手里的??？莫不是被白衣女修拿走了？
掌心卻突然一燙，穆漁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心，上面有一道暗紅色的印記，像是一個“運”字，穆漁原本以為那是自己的血跡。
穆漁剛把注意力放在血色印記上，木箱就憑空出現(xiàn)在她的掌中。
哇，好神奇！
上一次木箱開啟，出來了玄焰，這次會不會又出來好東西呢？穆漁使勁掰木箱，木箱卻紋絲不動，仔細一看，木箱并沒有鎖孔。
真奇怪，怎么打不開了？
穆漁又往地上砸了砸，看似破爛的木箱卻毫發(fā)無損，穆漁只得撿回木箱，研究了片刻，默念收回，木箱又消失了，留下掌心的血色印記。
這便是村里書生故事中的寶物吧？
穆漁想起那個指引自己找到木箱的白胡子老頭，低聲喚道：“老爺子？老爺子？”
無人回應(yīng)。
她想起剛才老頭子和她說話的時候，那些黑袍人沒有反應(yīng)，似乎看不見那個老頭。
那個老頭子說讓自己救世？
穆漁有些摸不著頭腦，每個百姓都知道，他們在大玄朝的庇佑下安居樂業(yè)，生活在盛世之中，為什么要救世？是因為那些屠殺村民的黑袍人？他們是什么人？
穆漁想不通，不過救世這種事怎么和她也扯不上關(guān)系，她只是村長夫人的丫鬟，話本里能救世的都是大英雄呢。
想起村長夫人，穆漁的眼神黯淡下來，罷了，自己先活下去吧。
好在村長夫人說南羽城有宗門收徒，她可以去問問，看看那些人能不能解決自己身上的玄焰——白衣女修稱之為魔骨的東西。
穆漁所在的石廟村距南羽城足有一日的路程。雖然穆漁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但她的衣服浸了水，被風吹得冰涼。
不知為何，今早浣衣的時候她還覺得手腳發(fā)寒，如今衣衫濕透，她反而覺得沒那么冷了。
穆漁試著再召出那玄焰，火焰卻依舊不搭理她。天色暗了下來，她胡亂摘了些野果裹腹，然后爬到一顆樹上，蜷縮著睡了一覺。
許是被那些黑袍人驚嚇，附近極少有野獸和鳥蟲出沒，穆漁勉強睡著了。
次日下午，穆漁終于走出了樹林，她仰頭望著頂上的太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得先去報官，村里死了那么多的人，朝廷的長安司定會派人管的。
只是她才踏上官路了一步，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擋住了她的去路。
穆漁一驚，攔路之人開口道：“姑娘，你是從何而來？”
穆漁見面前之人三四十歲年紀，一身黑色飛魚服，腰上掛著一枚令牌，刻著“長安”二字。她猜測這人是大玄朝的官員，咽了咽口水：“我是……村里來的?！?p> 那人面無表情道：“這個方向，莫不是石廟村？”
穆漁猶豫了一下，緊張地點點頭。
那人幽幽道：“石廟村，包括南羽城附近九個村莊，皆被萬冥宗屠戮一空?！蹦聺O聞言，瞳孔一震，那人問，“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穆漁猜測這人和白衣女修不一樣，看不出自己身上的魔骨，含糊道：“呃，那些黑袍人來了我就往外跑，本來都被追上了，一個白衣服的會飛的大姐姐救了我，”她想起那些黑袍人的交談，試探道，“似乎是什么天禹宗的人?！?p> “天禹宗？”那人一怔，打量著穆漁。穆漁頗為緊張地看著他，那人露出個略有些僵硬的笑：“姑娘，你看到那些黑袍人是如何殺人的嗎？”
穆漁忙道：“他們都沒動我們就飛起來砸在地上了，他們的手掌還會冒火……對了，還有一個人能懸在水面上?！?p> 那人沉吟片刻，抬起頭道：“小姑娘，你帶路，我們?nèi)ナ瘡R村。”
“??？”穆漁結(jié)巴道，“可是村里可能還有黑袍……萬冥宗的人?！?p> “我名趙昆山，乃長安司司使?！?p> 長安司的大人物肯定打得過那些黑袍人，可是這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穆漁隱隱覺得這人似乎不想放過自己，她正要想辦法拒絕，趙昆山已經(jīng)拎起穆漁的衣服，縱身而起。
穆漁欲哭無淚，好不容易才從林子里出來，怎么又進去了。
我裝病行不行??！
趙昆山輕松地帶著穆漁在樹枝上跳躍，仿佛手中拎著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條魚。
穆漁被風吹得臉疼，她悄悄打量一眼趙昆山，趙昆山不可能找不到路，他非要帶上自己，感覺有什么陰謀……
穆漁的腦中極速思考逃脫的辦法，不知過了多久，趙昆山一躍落在地面上：“哪個方向？”
穆漁望了望天上的星星辨認方位，指給趙昆山，趙昆山把她放在地上，扔給她一件黑色的棉布短衫，穆漁忙把自己臟兮兮的外套脫下，換上這件。趙昆山又遞給她一塊干糧，穆漁忙道：“謝謝趙大人?！比缓蠼舆^來狼吞虎咽地啃著。
趙昆山問：“近來石廟村可有什么異常？”
穆漁不解：“異常？”
趙昆山淡淡道：“萬冥宗是魔宗，輕易不會大張旗鼓出現(xiàn)在大玄朝境內(nèi)，更別說這樣屠殺，他們必有什么目的?！?p> 穆漁艱難咽著干糧，突然想起一事。七日前，石廟村來了個流浪的老乞丐，就住在村里廢棄的石廟里，穆漁見那乞丐奄奄一息，還拿了兩個饅頭去找他，那老乞丐謝過穆漁，穆漁都沒看到他動手，兩個饅頭就消失不見了，老乞丐只說他吃得快，是穆漁眼花。
莫非是那老乞丐……有可能，石廟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村子，近來哪有什么別的異常。
穆漁看了一眼趙昆山，隱瞞下來：“我不知道，村子和平常一樣?！?p> 趙昆山嗯了一聲，穆漁有些緊張：“要是萬冥宗的人還沒走怎么辦？”
趙昆山淡淡道：“你說那些人掌中有火焰，意味著那些人無法做到靈氣離體，最多不過凝神境，我也是凝神境。何況堂堂天禹宗的靈修已出手，那些魔修活不了幾個的?！?p> 天禹宗？那個白衣女修嗎？她把那些黑袍人解決了嗎……
趙昆山接著道：“靈修第一境稱為入靈境，第二境是凝神境?！?p> 穆漁聽得入迷，趙昆山卻一把拽起她：“走吧，才走了一半路，我們要趕在其他司使到達前進入石廟村?！?p> 穆漁聞言，稍稍垂眸。太奇怪了，趙昆山為何要特意獨自前往，而且趙昆山兩個時辰就能從南羽城趕到石廟村，卻在樹林外等了足足一日。
更重要的是，就算萬冥宗真的是沖著什么老乞丐來的，萬冥宗先到一步，極有可能已經(jīng)找到了老乞丐，再不濟，之后的白衣女修也可能帶走那乞丐。
何況長安司其他人也不傻，自然搜查過石廟村，可趙昆山卻不緊不慢，篤定那石廟村還有什么。
趙昆山是不是知道什么內(nèi)幕？
而待自己的利用價值被壓榨干凈，趙昆山會留著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嗎？
若想活命，也許只能靠，玄焰了。
既然趙昆山和那些萬冥宗靈修的水平差不多，那玄焰能嚇走那些人，大概也能嚇走趙昆山！
只是她不會使用玄焰……
穆漁在狂風中努力張嘴，吃了好大一口冷風：“趙大人，靈修好厲害啊，怎樣成為靈修??？”
她努力睜大眼睛，讓自己顯得無害一點。
趙昆山冷淡道：“成為靈修的第一步自然是引氣入體。”
“怎樣引氣入體呢？”
“學習功法或者機緣巧合遇到什么寶物?！?p> 穆漁想起自己拿到箱子的時候，身上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不是就是引氣入體??？木箱果然是厲害的寶物！
是不是要用那股暖流操控玄焰？
穆漁暗暗試了試，身體卻依舊一片冰冷。
“咳咳，趙大人，引氣入體之后呢？”
趙昆山有些不耐：“你這種村里的小丫頭別妄想成為靈修了?！?p> 穆漁硬著頭皮又問了幾句，趙昆山卻不再回答了。
在明亮的月色中，穆漁隱隱看到了村子的輪廓，時間不多了，趙昆山或許會殺自己滅口，得想出一個自保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