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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海棠風暖人

第九回 心累的一日(下)

春暖海棠風暖人 綠色菜芽 2230 2023-05-12 22:14:42

  今晚的夜空格外寂涼,半點星光未有,只剩一輪圓月高掛枝頭。

  文柒靜靜的躺在床上,卻無半分睡意,雙眼無神的盯著不遠處桌臺上搖搖欲滅的蠟燭,心中惆惋。

  她又開始懷念過去了。

  那時的她,雖然只是一介社畜,整日為生活奔波勞碌,可無大抱負的她,并不太用對領導低三下四,對客戶諂詞令色。

  而且等下班回家后,還能吃上一口親媽做的飯菜,雖是一成不變,但總能讓人胃口大開,身心舒悅。

  還有每逢周末時,還能與親爹一起去公園的湖畔釣魚聊天,將心中憋悶的那些糟煩亂事,全都丟到九霄云外。

  可以說,除去戀愛與社交,她的日子過得也算舒坦。

  然這里就大相徑庭了,這里的條件雖好,萬事都無需親自動手,便能衣食無憂,可找遍全世界,也無半個可交心之人,就連親情,也在這里變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面孔,復雜且卑微的身份,樣樣都需要她重新去熟悉適應,

  親爹和后娘對她的偏待,如同一把雙刃劍,讓她走的每一步都謹慎入微,生怕得罪了誰,讓人背后記恨。

  委屈是少不了的,受氣是肯定的,看眼色是一定要學的,討好也是必須去做的。

  想到這里,文柒鼻子一酸,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可她不敢哭出聲,只能用被子蒙住頭,悶聲抽泣了起來。

  她想不通為何老天如此不公,要這般對待自己,哪怕是讓自己橫死街頭,也比投生到這副身子里強一萬倍!

  “柒兒可睡下了?”

  而正當她為自己命運悲憤之時,外頭忽然傳進一位男人雄厚沙啞的聲音,讓她心中一驚,連忙探出頭,豎起耳朵向外聽去。

  “回老爺,四姑娘用完飯后消了消食,之后便讓奴婢服侍著睡下了,老爺要是有事找,奴婢這就去叫醒四姑娘?!?p>  “不必叫醒她,我只進去看一眼就走?!?p>  對話清楚,聲音響亮,文柒確定外頭的人是自己親爹和泉媽媽,可這大晚上的,蘇玉堂不去找兩個姨娘情濃意密,跑這兒做甚。

  正疑惑著,就聽外屋腳步漸近,嚇得文柒趕緊合上雙眼裝睡。

  四周一時寂靜,屋子被一方昏暗的燭光照亮,文柒緊閉雙眼,耳邊是蘇玉堂粗重的喘息聲,不多時,她還嗅到一股濃濃的酒氣。

  終于,她忍不住微睜開眼,不動聲響看了過去,只見蘇玉堂正滿面憂傷的坐在床頭,雙眼之中淚光閃爍,他這是…哭了?!

  文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甚至懷疑自己眼花,可事實確實如此,蘇玉堂就真真切切的坐在床頭,對著自己流了淚。

  “七年了,不知你這一世過得如何,我…想你了,玲兒?!碧K玉堂嘴中喃喃道,似是在傾訴心事。

  文柒怔了怔,她本以為蘇玉堂是在對自己說話,可當她聽蘇玉堂提起玲兒,也就是如今這副身子的生母沈曼玲的名字時,瞬間反應過來,原來蘇玉堂是在睹物思情。

  此時的她,心中欲哭無淚,心想自己這是遭的什么罪啊,從早到晚好不容易有個清閑時候,能釋放一下心中悲傷,卻又來了人,真是不痛快。

  “當年你走時,柒兒才將兩歲,甚至不知悲傷哭泣,也不知如今可還記得你的模樣,這一晃,七年便過去了,柒兒也快長成大姑娘了,與你,生得真是相像?!碧K玉堂感嘆著,說罷竟抬手伸向文柒的臉。

  接觸的一瞬,文柒身心徒然一顫,盡管她已極力克制心中反感,可仍然讓蘇玉堂察覺,而且她忘了自己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擦去的淚水。

  不出所料,蘇玉堂在愣了一下后,輕聲喚起她的名字,并搖起她的身體。

  無奈,文柒只能裝出迷迷糊糊,剛睡醒的樣子,對著蘇玉堂小小的叫了聲:“爹?您怎么在這兒?”

  “我來看看你,卻見你哭了,怎地了?”蘇玉堂關心道,然后借著燭光,將女兒臉上的淚擦了個干凈。

  文柒強迫自己沒有躲開,并裝出一臉的不知情,搖頭道:“可能是做夢了?!?p>  “什么夢,可是想你小娘了?”蘇玉堂問。

  文柒又搖搖頭,“不是,我…記不清了?!?p>  “也是,你恐怕已不記得你小娘的模樣了?!碧K玉堂低聲嘆了口氣,像是有些失望。

  文柒清楚這個話題對于蘇玉堂來說非常敏感,所以沒敢回話,只安靜的看著蘇玉堂。

  蘇玉堂見女兒滿臉的懵懂無知,心中只有哀憐,沉聲道:“爹不在的時日,讓你受委屈了。”說完,像是酒勁上來了,竟直接將文柒緊緊攬入了懷中,“以前我答應過你小娘,不讓你受半分委屈的,可如今卻食言了,…是爹無能?!?p>  被抱成一團的文柒,十分不舒服,可又不敢推開,只能繼續(xù)配合蘇玉堂將這出父女情深的戲碼演下去,感動道:“爹爹為這個家,每日在外奔波勞碌,女兒怎好再拖累父親,只要爹爹在,女兒就不委屈?!?p>  蘇玉堂聽女兒這樣說,自然抱得更緊,又看女兒瘦小的身子,竟連一件素白寢衣都快撐不起來,眉頭就皺的更緊,也愈發(fā)對聶氏上了怒氣,“柒兒放心,往后有爹給你撐腰,誰要再敢欺負你,我定不饒他!”

  文柒配合的點點頭,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說的話似乎又讓蘇玉堂誤會了,只能補充道:“母親和姐姐都待我很好,爹爹不要多心。”

  蘇玉堂依舊緊緊抱著文柒,什么也沒說,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弄的文柒心有顧慮。

  如此過了許久,直到外頭打更人敲起亥時梆子,蘇玉堂才松開文柒,搖晃著離開。

  翌日,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文柒便被赴約而來的文蘭從床上拉了起來,就連飯也沒吃上一口,就被帶著往嫻鑫齋里匆匆走去。

  路上,文柒一副蔫蔫的樣子,若不是被文蘭挽著胳膊,恐怕倒地就能睡。

  文蘭卻精神氣十足,今日的她身穿一件桃紅色繡錦的厚棉灰鼠襖,鬢邊插著一枚鑲寶石的蝶形步搖,瞧上去格外明媚活潑,“昨日不是與你說過今早要去老太太那兒請安嗎,怎么還睡的這么晚?!?p>  文柒揉揉眼,抱怨道:“我本來睡得很早,可誰曾想正睡著,父親卻去了我那兒,把我叫醒說了許久的話,直到亥時一刻才走?!?p>  “爹又去你那兒了?這大半夜的,爹可是有事?”文蘭問。

  文柒打了個哈欠,沙啞著嗓子,說道:“不過是喝多了去我那里,自說了半天的話,然后就走了?!?p>  文蘭慢悠悠的點頭,若有所思的挽著文柒繼續(x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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