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真話

　　“十———！”

　　瑄瑄的眼睛隨著這個長氣的“十”睜開了，眼前：

　　是一張仰面向天的臉龐！

　　“你湊上來看看，我的眼睛里，你想要的星星，我替你摘下來了！”

　　瑄瑄怎么也沒能想到，這個傻孩子，利用這“十”聲的時間，硬是用淚水，蓄出了兩汪淺淺的“小水塘”；而他之所以要“仰面向天”，是為了他立體深陷的眼窩里，可以完美地“存”得住這汪“無根之水”，不致于流淌到眼窩之外的地方。

　　這個姿勢，對于阿珠兒子來說，做得并不輕松，倒仰的身形，全靠雙手抓住后背側(cè)面，而眼珠并沒有閉上，就是這樣，“水汪汪”的“本汪”大眼睛，變成了兩池暗藏明眸的“水池”，又加疊上了來自車頂棚部分的玻璃窗外所透照下來的點點星光。

　　“好美??！”

　　瑄瑄被感動到了！

　　真沒有想到，這個孩子能想到這樣的辦法，硬是用淚水，造出了“兩汪水池”，來滿足她要“摘下天上的星星”的奢望！

　　車開得很穩(wěn)，但還是有一些輕輕地左右搖晃；而這兩汪“池水”之上所倒映出來的星光，也是點點輕晃，就像是正在不停沖瑄瑄“耍弄”一般，無比誘人的美！

　　“呵呵，你可，真———‘傻’！好了，好了，星星我收到以了，腰都要彎折了吧！快起來，坐回來吧！”

　　瑄瑄動手去扶托阿珠兒子的肩膀，這一次的碰觸，是相當(dāng)堅定。

　　“你，確定不看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剛才那十秒里啊，我想盡了‘這輩子‘的傷心事，才好不容易攢出這么點兒，你不多看一會兒，實在是太可惜了??！”

　　“行了吧！你才幾歲啊，還‘這輩子’呢！你的‘這輩子’啊，根本還沒有開始，好嗎？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誠意了，快直起來吧！你———好重，我還扶不起來了呢！我就不信！起！”

　　瑄瑄用上了雙手，加足了力道，這才算是把“賴皮”兼“撒嬌”中的阿珠兒子肩膀，給托了起來。

　　“喂，喂，你說我的‘一輩子’，你會一直看著我的‘一輩子’嗎？說這話?！?p>　　阿珠兒子紅著臉，也紅著眼坐直了身子，兩汪“小水池”里的“淚水”順著臉龐，一部分流進(jìn)了耳朵，另一部分順著臉頰，流進(jìn)了嘴角，又順著唇珠，泌進(jìn)了嘴里：

　　“咸！”

　　阿珠兒子的前半句，還在開玩笑;后半句就說起了“真心話”。

　　“真心話大冒險？玩不玩？”

　　瑄瑄突然來了玩興，聽到了這小子的發(fā)言，就想到了新主意。

　　要知道，瑄瑄可是有好多年沒有玩過這種游戲了———自從她“宅”去了阿壩之后，這種屬于懵懂無知期的“游戲”，也被她放棄了太久。

　　但到這個時候，突然，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來了興致。

　　“噢，怎么玩？我還不會呢！”

　　一心鉆在書本里，高考的孩子不配有任何娛樂。

　　阿珠兒子用袖子把眼淚虎虎擦干，坐著面向瑄瑄，把一雙修長的大手揮了揮，做出了相握活動指部關(guān)節(jié)的動作，就像是要迎接一個“籃球”的接球傳遞過來的準(zhǔn)備動作一樣。

　　“嗯，反正就是，咱們互相問，問問題，必須說實話。輪著玩，一般是要喝酒什么的；可是這里什么都沒有，我們就‘猜石頭、剪子、布’吧，誰贏了誰先問，不許說謊話！來不來？”

　　瑄瑄也搓起了自己小了幾個號的雙手，預(yù)備著出拳。

　　“好呢，來就來！來，預(yù)備，你喊！”

　　阿珠兒子松開了雙手，替而捏成了兩個拳頭，背到身后，把喊“指令”的權(quán)力交給了瑄瑄。

　　“好，石頭、剪刀———布！”

　　“布!”

　　“布！”

　　“??！我輸了，好吧，你先問！”

　　出師不利的，是喊口令的瑄瑄，她也很意外，想“整蠱”阿珠兒子，自己卻成了第一個“被整蠱”的人。

　　不過，瑄瑄既然一直不停教育阿珠兒子，要做一個“說到做到的人”，自己也就不能首先做不到。

　　認(rèn)賭服輸！

　　“好，我想想，問你個啥好呢？———嘶———嗯……，我想出來了!我想問的是：‘如果我考上BJ了，你會陪著我一起讀書嗎？”

　　阿珠兒子問的，也確實是他所關(guān)心的。

　　“我？……我會！只要你不煩我，我就去陪你讀！”

　　瑄瑄想了想，停頓了片刻，就做了自己的回答。

　　“哈哈，太好了！求求老天，讓我一定要考上?。J，北京，北京！”

　　阿珠兒子不由得拍著雙手，對瑄瑄的回答表示“歡迎”之至。

　　“好了，再來，再來!石頭，剪刀，布！”

　　“布！”

　　“布！我贏了！這次輪到我問你了哈！”

　　瑄瑄堅持到了她贏為止，準(zhǔn)備問一個“小”問題。

　　“你，在學(xué)院里，有沒有喜歡的女同學(xué)？”

　　阿珠兒子一聽這個問題，不由得哈哈大笑，扳著指頭，假裝一個一個地數(shù)了起來。

　　“你？在該干嘛？難道———都多到數(shù)不過來了？??？！”

　　顯然，阿珠兒子這半天不回答，光是忙著“數(shù)數(shù)”的樣子，讓瑄瑄臉上的笑容，漸漸被“鍍”上了一層“寒光”，連追問出這句話的語氣，都變得低沉了起來。

　　“哈哈！我數(shù)過了，一個———也沒有！”

　　阿珠兒子的回答，“大喘氣”式的，讓瑄瑄的心情，像坐上了“過山車”一樣，一會兒沖上了天空，一會兒墜入了海底，忽高忽低，“失望”與“希望”不斷交替著，相當(dāng)刺激。

　　“你犯規(guī)??！說真話，說真話！到底有沒有？”

　　瑄瑄嘴上是在“埋怨”，心底里卻是“開心”于剛才的“最終答案”。

　　她知道，自己心底里的，是希望眼前這個男孩子，不管在學(xué)校，還是在家里，都只屬于自己一個人，可以隨便講任何話，不用擔(dān)心受到傷害，永遠(yuǎn)那么純潔無瑕！

　　在“精神”上，瑄瑄是有“潔癖”的。

　　或者是，在私人“感情”上，她再也不想“失控”了。

　　“沒有，真沒有！我發(fā)誓，為了高考，每一個人都拼了，我連女同學(xué)長什么樣子都沒有空去看，哪還會喜歡上誰呢？你相信我！時間太緊了，根本就來不及想其他事兒！”

　　阿珠兒子看到瑄瑄的表情變“緊張”，趕緊也正兒八經(jīng)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