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成為路人甲(4)
三日后,陳逸之回到清水村。
他坐在馬車之中,心中快活暢然,回來前,知縣邀他前去府中用餐,宴席上還出現(xiàn)了知縣家的三小姐。
想到昨日種種,陳逸之臉上不由得露出志得意滿的笑,不出一會兒,喜色漸收。
只是家中還有一個黃臉婆,不知該作何打算了。
忽然,馬車抖動,滾動的車輪驟停,他上身一個晃倒,當即氣道:“外面是怎么了!”
他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老者高興的聲音。
“是逸之啊,舉人老爺,我們清水陳氏的舉人老爺回來了!”
陳逸之隨陳氏族人前往祠堂祭祖,結束后被陳族長拉去說了些話,氣得他抬手錘門。
“哪里來的云游道人,胡說亂道,造謠惑眾!我能要今日,自然靠的是我自己勤學苦讀!”
陳族長一噎,心想人家道人也不算是胡說啊,如果沒有方秋任勞任怨十幾年如一日的付出,你陳逸之現(xiàn)在還是在地里扒食的呢。
見他反應如此激烈,陳族長自然不會往他傷口撒鹽,連聲勸道:“是是是,你自是能力出眾,只是你妻方秋如今病重,你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p> 病重?
陳逸之眼睛一亮,這可真是件大好事,見陳族長神色古怪,他連忙皺眉,做出幾分焦急之態(tài)。
“既然如此,族長,我先回去了!”
陳逸之一路跑回家中,做足了姿態(tài)。
“秋兒,秋兒,你怎么……你怎么如此憔悴。”
陳逸之看清床上之人人,嚇得后退一步,怎么短短幾月不見,方秋變成了這般模樣,以前雖然粗糙但還有一兩分姿色,如此形容枯槁,看來真是病重!
他掐住大腿,雙目發(fā)紅。
緊隨而來的三個兒女也是哭哭啼啼,傷心不已。
不知道的還以為床上的人死了。
李婼被吵得睡不著,演,演你娘。
她握住陳逸之的手,虛弱道:“陳郎,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陳逸之滿目深情:“怎么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會救你的,縣令贈銀十兩予我,我本打算宴請村中,如今我要用這么錢給你請大夫!”
小癟三,裝什么,不就是舍不得嗎。
李婼用力咳了兩下,陳逸之連忙把手收回,李婼只當看不見他的動作,雙眸含淚十分感動的模樣。
“陳郎,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這錢不必請大夫了,宴請之事比較重要,我、我不過是小病罷了…”
陳逸之等的就是這句話,心中欣喜,其實知縣贈銀子百兩,既然方秋病重,不如就這樣離開,免得讓他日后費事。
他慚愧低頭:“是為夫知錯,到時銀錢還剩,我一定給你請大夫。”
李婼點點頭,滿足地笑了。
幾日后,宴請結束,大夫也沒有來,陳家人仿佛忘記了這件事。
李婼猜測陳逸之此時已與知縣小姐勾搭上了,陳家小院里的那輛馬車就是知縣送的,以便二人相見。
陳逸之不提請大夫替她看病,估計是想將她熬死,好再娶新婦,這歹毒的男人啊。
兩日后,何敏提著薄禮上門。
她這段時間慌啊,那陳逸之回來后,陳家兩個兒子也不去她家了,她手中無棋,十分不安。
于是上門求李婼幫忙說一說,她與陳逸之二人的事,什么時候有個結果。
李婼等的就是她。
“相公這幾日,每日都會去縣城,我也不知他是去做什么。”李婼臉上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又很快掩飾。
何敏狐疑,天天跑縣城?
“不過他今日下午回來,我可以幫你一問,到時你就在柜子躲著聽聽,也免得我還要傳話了。”
何敏覺得這個方法很好,答應下來。
到了下午,院子傳來馬叫聲,陳逸之果然回來了。
李婼強坐起身體,與他商談,語氣幽幽道:“陳郎,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p> “怎么會……”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彼种浦龟愐葜酉聛硖撉榧僖獾脑?,繼續(xù)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三個孩子和你,所以想在臨走之前替你尋個能照顧你們的人,村頭的何敏如何?”
“不行!”陳逸之厲聲拒絕。
“我已是舉人,怎么可能娶個二婚女做續(xù)弦?!?p> 李婼喃喃:“但是何敏對你一片癡情啊。”
“清水村對我癡情的又何止她一個,這事以后不必再說了,至于那三個孩子,我自然會找人照顧,你還是好好養(yǎng)病吧。”
說罷離開。
柜中何嘉敏滿臉羞澀瞬間褪去,蒼白得不行,踉蹌爬出柜子。
離開前,李婼還聽到兩句咒罵。
“陳逸之我不會放過你的?!?p> “我要讓你好看!”
李婼哼著小曲兒,關門鍛煉身體,為即將到來的逃跑做準備。
再后來村子里忽然流傳出消息。
說是有人看到他們村唯一的陳舉人與一女子在縣城街上卿卿我我,不顧家中病重發(fā)妻。
“誰說不是呢,方秋還是沒有這個命啊,舉人夫人另有其人咯。”
“男人真是無情無義,要不是方秋累死累活賺錢,陳逸之沒錢讀書,現(xiàn)在過得還不如我們呢!”
“誰說不是,我聽說啊,陳家連個大夫都舍不得請,你看看,陳舉人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換了幾套了?”
“方秋可憐,何敏竹籃打水一場空也可憐?!?p> 李婼“恢復”了一點,拿著全家人三天未洗的衣服前去河邊,結果就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吐出一口血。
眾人驚呼要去扶時,李婼從地上爬起來,丟下一地臟衣,踉踉蹌蹌跑了。
眾人看著那瘦弱的背影,搖頭嘆息:“可憐啊?!?p> 剛剛恢復身體的方秋被氣吐血了,病得更加嚴重,村中傳遍了。
陳逸之怒氣沖沖回到陳家,質問李婼。
“你為什么要出門!”
李婼故作畏縮:“我,我是看家中衣物堆積,沒人動手,想著身體還算可以,就拿去清洗。相公,你與縣城的女人……”
“我在縣城根本沒人,也不知是造我的謠,實在可恨,肯定是村里人看不慣我讀書好,有了功名!”
陳逸之矢口否認,順便把鍋按在別人身上。
李婼暗嘆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