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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惡女

第42章:不見

公府惡女 伩十二 4030 2023-06-22 20:00:00

  盛央皇帝治下清明,百姓合樂,入夜后街市上依舊人來人往。

  徐十五放慢腳步,有些不確定該不該繼續(xù)走入喧鬧的人群之中了。

  離府前,堂姐說的話在耳邊縈繞——

  “你若是去找靜昭,還是別去了?,F(xiàn)在她的身份不一般了,你若沒有想清楚,就不要去招惹她。高處不勝寒,你和她都是,不要為彼此惹麻煩?!?p>  楚窈思是了解他的,他的確是想去找岑靜昭,就算她不愿見他,他去偷偷看一眼也好。

  只是堂姐的話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里,他不明白堂姐讓他想清楚什么,但他終究還是大步走了出去。比起見不到人的輾轉(zhuǎn)反側(cè),一根刺的疼痛算不得什么。

  路過一間酒樓,里面熱鬧的聲音彌漫到了街上。

  徐十五循聲望去,盯著酒樓的招牌看了片刻,想起這是之前岑靜昭在信上同他提過的月云樓,她說這里的紅豆糕甜而不膩,還說等他凱旋,要在這里為他慶功。

  不知那頓慶功宴還有沒有榮幸吃到,他抬腳走了進去。

  小二弓著腰小跑著迎客,笑問:“客官需要點什么?今日客人多,樓下有些吵鬧,不如客官去樓上雅間?”

  徐十五擺手,“不必了,聽說這里的紅豆糕做得好,給我來一份,我拿上便走?!?p>  總不能空手去見人,她吃到這個應(yīng)當(dāng)會開心些吧?

  “客官真識貨!我們店里的紅豆糕可是一絕!只要吃過,就沒有說不好的!客官先隨我來一旁歇歇腳?!?p>  小二笑著引徐十五到旁邊的空座,“您先在此稍等,做好了馬上給您送過來!”

  徐十五入座,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客人之間的談話,有人在聊家長里短,有人在高談?wù)?,還有人肆無忌憚地吐露著自己的腌臜心事。

  一個長臉書生笑得扭曲了本就不甚端正的五官,“周兄,你怎么還害羞上了?為兄可是給你指了條明路??!”

  被打趣的周姓玉面書生小聲道:“賈兄,你可別說笑了!瑞國公府何等門第?豈是我這種白身能高攀的?”

  賈書生不屑地啐了一口,鄙夷道:“什么門第?再高的門第不也絕后了?老國公英明一世,臨了卻如此糊涂,將家業(yè)交給一個小女子,這岑家的好日子到頭嘍!”

  聽到這里,徐十五已經(jīng)握緊了拳頭,但他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給丹毅侯府惹麻煩。他已經(jīng)想好了,等一會兒同小二要個麻袋,將人裝起來拖到巷子里打一頓出氣。

  周書生拉住賈書生的袖擺,壓低了聲音,“賈兄,小聲點!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岑家到底是開罪不起的,我們還是好好吃飯吧!”

  賈書生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也不知是真的在為同窗擔(dān)憂,還是在幸災(zāi)樂禍。

  “為兄可是在為你想辦法?。∧汶m高中二甲,但想留在翰林院幾乎是不可能的??扇绻噬厢?,成了瑞國公府的贅婿,別說是翰林院了,以后三省六部豈不是任你挑選?畢竟岑家還得靠你發(fā)揚光大呢!如今城里誰不想娶那岑三娘?娶了她可就得到了整個國公府??!”

  賈書生越說越起勁,沒有注意到背后冷利如刀的眼神,他湊到周書生耳邊,聲音卻并未減輕多少,完全不在乎被旁人聽到。

  “而且,聽說那岑三娘還是個美人兒!你說這是不是好福氣?哈哈哈……啊——”

  惱人的笑聲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賈書生被一腳踹翻在地,徐十五踩著他的頭,他只能忍著劇痛扭動著身子,活像是即將被開膛破肚的魚。

  “你是誰?竟敢毆打當(dāng)朝進士?”

  賈書生被徐十五那一腳摔了個狗吃屎,門牙掉了兩顆,滿口沾著血和口水,話都說不清了。

  小二抱著紅豆糕跑過來,看著徐十五修羅般的兇相,不敢上前拉架,只得好言相勸。

  “客官這是何故?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徐十五腳上加重了力道,賈書生疼得哀嚎起來。

  “當(dāng)朝進士?大項的進士就只知道汲汲營營、攀權(quán)附貴?我倒是要去禮部瞧瞧,他們是不是都是瞎子?竟選了你這種無恥小人做進士?”

  一聽這話,眾人都猜想徐十五的身份非凡,尋常人哪里能隨便出入禮部?

  賈書生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連連致歉,“兄臺高抬貴腳!小人只是喝多了,同朋友玩笑,一時失言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次吧!”

  “玩笑?瑞國公府百年世家,能人輩出,豈是爾等能隨意玩笑的?你們不僅侮辱瑞國公府,還侮辱岑三娘子,瞧不起女子當(dāng)家。可我大項北疆的安定,就是今上的發(fā)妻元懿皇后決勝疆場才換來的!你瞧不起岑三娘子,難道也瞧不起元懿皇后嗎?”

  聽到徐十五提起元懿皇后,周圍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賈書生周身的血都凝固住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了。

  如果說辱沒岑三娘子還有轉(zhuǎn)圜辯駁的余地,但涉及到元懿皇后,他是斷無可能被從輕處罰的。

  誰都知道,元懿皇后是今上的逆鱗,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絕不允許任何人有絲毫的不敬。

  從事發(fā)開始就傻掉的周書生終于回了神,噗通一聲跪在了徐十五面前。

  “這位英雄,是我們失言,但賈兄所言都是因我而起,冤有頭債有主,周某愿意受罰,求英雄放過賈兄!”

  徐十五收回腳,卻并未打算放過賈書生,他一把拎起地上的賈書生,對眾人朗聲道:“話是這人說的,我便只找他。他身為進士,滿口污言穢語,侮辱國之棟梁,有辱大項文人的臉面?!?p>  徐十五拽著賈書生的衣領(lǐng),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我徐十五打你,是因你言行不端,沒有資格對忠臣良將評頭論足?,F(xiàn)在我將你送到禮部,讓他們決斷你有沒有做進士的資格!”

  看熱鬧的人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就是勢頭正盛的征南將軍徐十五。

  有人覺得他愛憎分明,是個摯誠之人,也有人覺得他恃才放曠,剛有些功績就飛揚跋扈、不知進退。

  迎著眾人各異的目光,徐十五字字鏗鏘道:“還有,在座諸位都應(yīng)感謝岑三娘子。去年南疆水患、流民成災(zāi),如果沒有她在南疆安穩(wěn)局勢,如今跑到仕焦城里的流民不知該有多少,不知諸位的生活還會不會如此愜意自在?所以,今后誰再敢打岑三娘子和瑞國公府的主意,先問問南疆百姓答不答應(yīng)!”

  說罷,他像拎著破布口袋一樣,將賈書生拎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取走小二手里的紅豆糕,小心塞緊懷中。

  大家這才敢大口喘息,有些膽小的和被湊巧說中了隱秘心事的,甚至驚出了一身冷汗。

  瑞國公府這塊肥肉,看來不是想吃就能吃下的。

  ———

  夜深了,禮部府衙只有一名員外郎為躲家中的母老虎還留在這里,其他人已經(jīng)走了。

  他剛準(zhǔn)備尋間酒肆喝一杯再回家,一臉煞氣的徐十五便沖了進來。

  門房小廝不敢攔朝廷要員,只得跟著徐十五身后,哭喪著臉對員外郎擠眉弄眼。

  徐十五并未為難于員外郎,陳述月云樓發(fā)生的事甚至十分平靜,說完便將狀如死狗的賈書生丟進了府衙,拍拍手離開了。

  員外郎反應(yīng)了好一陣,欲哭無淚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早知道會遇到這種事,他寧愿回家被夫人打一頓。

  一邊是新科進士,一邊是堂堂將軍,還牽涉到了顯貴的瑞國公府和等閑不敢提及的元懿皇后。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外郎,如何能應(yīng)對這等棘手之事?

  “馬上叫大夫!”

  小廝一看地上的賈書生,立刻應(yīng)聲:“是是是!員外思慮周全,這書生看起來情況確實不太好。小人這就去找大夫!”

  員外郎氣得直咳嗽,“說什——咳咳——我是讓你給我叫大夫!我心疾犯了!快!然后去找侍郎大人,請他來定奪!”

  話音未落,員外郎已經(jīng)輕飄飄地倒在了地上。

  小廝嘴角一抽,員外郎怕是入錯了行,若是去唱御戲,說不定會成為名角。

  ———

  去瑞國公府的路上,徐十五的腦海里一直回響著賈書生的誑語。

  其實賈書生并未夸張,以瑞國公府如今的狀況,心懷叵測的人不在少數(shù),只是賈書生恰好說了出來。

  在南疆的時候,梅六山收到的家信里就提到過,仕焦城中不少顯貴人家都想娶岑靜昭。

  梅六山當(dāng)成笑談同他說了,當(dāng)日他便氣得帶著一小隊人馬去搶了越軍的輜重,才總算順了氣。

  當(dāng)時他想,她本就該嫁與世家子弟的,大不了等他回仕焦好好為她把關(guān),絕不讓居心不良之人靠近她。

  雖然心里莫名難過,但他覺得只是因為自己遠在南疆,不能親自在她身邊提點她,所以才牽腸掛肚。

  他沒想到,如今一個其貌不揚、家世不顯的進士都敢肖想岑靜昭了。

  他不允許岑靜昭被那些齷齪之人染指,他要想個辦法,徹底讓那些蒼蠅蛆蟲知難而退!

  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要破土而出,但他一時間理不出頭緒。

  想著想著,他已經(jīng)走到了瑞國公府。

  瑞國公府比丹毅侯府大了許多,徐十五第一次做梁上君子,難免有些發(fā)憷,一時不知該往哪里去。

  好在他記得堂姐在信中提過,佑南院的梅花開得旺盛,在岑靜昭的雋華院都能看到。

  眼下剛剛?cè)攵?,梅花尚未盛開,但找梅樹并不算困難。

  他偷偷爬上望樓,夜里視物不清,但好在瑞國公府闊氣,又正值老國公的喪期,府中各處都掛著白燈籠,很快便找到了一大片梅樹。

  在國公府的內(nèi)院飛檐走壁,徐十五才真切地感受到岑家的勢力當(dāng)真已經(jīng)大不如前。

  像岑家這樣的人家,看家護院的都該是一等一的好手,甚至有些世家會請禁軍來府中為護院傳授本領(lǐng),理應(yīng)是滴水不漏的。

  來之前,徐十五甚至做好了被抓的準(zhǔn)備,結(jié)果他卻如入無人之境。

  因為公府的主心骨沒有了,人心散了,下人們自然就懈怠了。

  他嘆了口氣,朝著梅樹的方向走去。不多時,他果然摸到了雋華院。

  岑靜昭剛從靈堂回來,石媽媽上前為她換上新的暖手爐,“娘子,天冷了,明日奴婢多為您準(zhǔn)備幾個暖手爐,讓初喜照看著時刻換著?!?p>  “多謝媽媽,有了暖手爐,我寫悼詞都快了些?!贬o昭脫下大氅遞給初喜,忍不住戳了一下初喜不再圓潤的臉頰,心中有些難過,“明明是我守孝,倒讓你們一個個操心受累,是我的不是了?!?p>  “娘子這就是把我們當(dāng)外人了,照顧娘子是我們的本分,怎么會辛苦?”石媽媽頓了頓,故意板起臉,“不過,娘子要是能按時吃飯,我們就更省心了?!?p>  初喜笑著應(yīng)和,“沒錯!娘子瘦了好多,孝期還有一年多呢!娘子這么熬下去可不行!”

  徐十五躲在樹上,看著一年未見的人,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來。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她的確瘦了許多,像是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他看得太入神,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帶著雪的樹枝落到地上。

  初喜覺得奇怪,“今日的雪不大??!怎么把樹枝都壓斷了?”

  岑靜昭看著那棵樹發(fā)愣,石媽媽關(guān)切道:“娘子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岑靜昭轉(zhuǎn)過頭,對兩人笑笑,“沒事,就是有些餓了。媽媽去給我端一碗?yún)?。初喜也去?zhǔn)備一下,我要沐浴。”

  初喜和石媽媽被支走,院中只剩下岑靜昭,她看著那棵樹淡聲道:“天黑了,回家吧!”

  說著,岑靜昭回到自己的房間,緊緊關(guān)上了門。

  徐十五從樹上跳下來,走到那扇緊閉的門前,抬手想要敲門,但他知道她不愿見他。

  站了片刻,他還是輕輕敲了三下門。

  “剛回來,給你帶了禮物,有些皺了,你別嫌棄。”

  徐十五拿出紅豆糕,小心翼翼地撫平了油紙上的褶皺,把它放在了門口。

  “我走了。”

伩十二

1.員外郎:六部各司副官,協(xié)助主官處理各司政務(wù),從六品上。   2.侍郎:六部各部副官,輔佐各部尚書處理政務(wù),正四品。   ———   恭喜徐十五,終于要開竅了!雖然徐將軍開竅晚,但他是戰(zhàn)神??!讓我們期待直球純愛戰(zhàn)神徐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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