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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惡女

第52章:生病

公府惡女 伩十二 4121 2023-07-02 22:15:54

  一聽要和墨汁,大家的氣焰頓時弱了五分,畢竟都是被嬌養(yǎng)長大的貴女,哪里受過這樣的罪?這要是傳了出去,會被取笑一輩子的!

  可是如今騎虎難下,縱使她們嘴上不承認(rèn)岑靜昭的學(xué)識,但她們都是參加過伴讀遴選的,有多艱難她們自然清楚??墒侨绻瓦@么認(rèn)輸,岑靜昭豈不是更加猖狂?

  眼看著情勢愈發(fā)劍拔弩張,祺和公主出聲制止,“好了,只是玩笑,不必當(dāng)真,大家快坐好,不要誤了時辰?!?p>  時移勢易,祺和公主母族不顯,先帝在位時,她一年都見不到君父幾面,可是新皇登基,她卻成了新貴。

  因?yàn)樗菍m里僅剩的兩位尚未婚配的公主之一,對皇帝有大用處,她的母親也由此從無人問津的貴人擢升為人人恭敬的太妃。

  祺和公主的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因此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幾位嗆聲的伴讀悄悄松了口氣,在下臺階和喝墨水之間果斷選擇了前者。

  “公主說得對!請岑先生開始吧!”

  “沒錯!前兩日先生指導(dǎo)了字和畫,不知岑先生要教什么呢?是否可以開始教書了?”

  這便是將明槍換成暗箭了,如果岑靜昭沒有本事釋注典籍,只能教些字畫皮毛,便不能稱之為老師。

  岑靜昭對著宮女微一頷首,宮女立刻從身側(cè)的書箱里拿出一摞書,依次放在大家的桌案上。

  頓時,書堂里又是一陣聒噪,大家都驚呆了,這可是《孫子兵法》!

  “岑先生難道要講《孫子兵法》?這可是男子讀的書!”

  “就是!而且我們又不帶兵打仗,讀這做什么?”

  尋常家的女子頂多識得幾個大字,讀些《千字文》;有身份一些的人家會讓女子讀《女誡》,學(xué)些婦人之道;開明一些的人家還可能會讓女子讀些史書,開闊眼界。

  但除非是女子本身喜歡,否則是不會有人主動教授女子《孫子兵法》這種兵書的。

  槿薇姑姑也皺起了眉,覺得極為不妥。

  唯有常枝,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書。

  她曾在父親的書房看到過《孫子兵法》,當(dāng)時年紀(jì)太小,許多地方看不懂,便去詢問父親,誰知一向善于解惑的父親卻沒有給她回答,而是告誡她,這不是女子該讀的書。

  她素來聽話,長大后能讀懂各種典籍了,卻也早把這本書忘記了。

  可是如今它卻出現(xiàn)在了她的案頭,仿佛是兒時的心愿延遲得到了滿足。她不禁抬眼看向岑靜昭,卻發(fā)現(xiàn)她靜靜坐著,并不因大家的質(zhì)疑而氣惱,更不著急為自己辯解。

  她不了解岑靜昭,只知她學(xué)識廣博,一開始聽說岑靜昭要做女師,她是不服氣的,岑靜昭是第一,她也是第二,并未相差太多。

  可是現(xiàn)在看來,但從岑靜昭的氣度和魄力,她已經(jīng)輸?shù)眯姆诜?,她是永遠(yuǎn)不可能將男子的兵書放在女子的書案上的。

  “書不分男女,人人皆可讀。”等大家稍微安靜了,岑靜昭才緩緩道:“況且,誰說兵書講的就只是用兵之道?《周易》卜卦,卻被奉為群經(jīng)之首,因?yàn)樗v的不僅是卦象,更是大道之源?!秾O子兵法》亦然,知己知彼又豈是只在戰(zhàn)場上適用?”

  眾人還在掂量岑靜昭的話到底有幾分道理,常枝已經(jīng)率先開口表態(tài),“先生言近旨遠(yuǎn),學(xué)生受教,請先生詳解。”

  常枝出身好、學(xué)問精,做的正是祺和公主的伴讀,兩人都是這雅瑜館里地位超然的人,有了常枝的表態(tài),且祺和公主并未提出反對,眾人便都紛紛附和。

  于是,岑靜昭便開始了她真正意義上的為師第一課。

  “判斷能否發(fā)動戰(zhàn)爭,要從五個方面判斷,即道、天、地、將、法,所謂道,即是政通人和、君臣合一,延伸開來,便是所行之事是否符合天道,凡人所行,無不需要遵行天道……”

  岑靜昭清冷的聲音在雅瑜館里回蕩,猶如能聽見的時間,被這里的人或暫時或永久的紀(jì)念。

  時間飛逝,小宮女準(zhǔn)備好了午膳前來通報,走到堂屋外,卻發(fā)現(xiàn)宮女姐姐正在廊下聽得津津有味。

  小宮女聽不懂,只小聲笑道:“姐姐,午膳已經(jīng)備好了,何時可以送過來?”

  那宮女被打擾了,有些不悅,她一直在雅瑜館里侍奉,還從未聽過哪個先生會給宗室女們將兵書,而且還將得這么有趣!原本她以為兵書一定晦澀難懂,但岑先生卻深入淺出,將兵書中的道理全部運(yùn)用到了生活中,她恨不得拿出紙筆記下來。

  “先等等吧!貴人們正聽得起勁,這時候便不要打擾了,稍后我再喚你?!?p>  小宮女點(diǎn)了點(diǎn)頭離開了,暗自腹誹,明明是她自己想多偷聽一會兒,到時候貴人們餓到了,受罰的還是她這個小小的宮女。

  這一次是她多慮了,雖然今日午膳遲了半個時辰,但貴人們卻都不覺得餓,反而在吃飯的時候還意猶未盡,互相探討著方才課上的內(nèi)容,一改往日食不言,誰也不理誰的疏離場面。

  岑靜昭依舊不太舒服,下午安排了大家習(xí)字一百,并寫一篇隨筆,論述今日修習(xí)所得。

  她剛回到沐淑宮,槿薇姑姑已經(jīng)將她今日的言行呈報給了皇帝。

  皇帝雖然看重岑靜昭,但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小女子安插一名細(xì)作,只是槿薇為人端方守禮,覺得岑靜昭太過出格,唯恐她帶壞了宗室貴女。

  誰知,皇帝聽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輕笑起來。這個岑三娘倒總是會給人驚喜,每次他覺得她已然不俗,她都會做出更卓爾不群的舉動。

  一個女子給另一些女子講兵法,簡直是奇聞一件。

  他越來越堅(jiān)定自己的選擇,岑三娘越出格、越出色,他就越有把握轄制她,因?yàn)槟拘阌诹?,風(fēng)必摧之。到時候,她只能倚仗他,成為一枚有用的棋子。

  ———

  沐淑宮里,肅嘉大長公主也聽說了雅瑜館里的事,她倒是開明得很,滿臉笑意。

  “聽聞岑先生今日一上課便行了壯舉,講了《孫子兵法》,真是不得了!聽聞大家都對你這位小先生贊不絕口呢!”

  岑靜昭雖然有些疲累,但聽到外祖母調(diào)笑自己,她也笑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外祖母還不知道昭兒的斤兩嗎?昭兒自認(rèn)在學(xué)問上比不得柴夫人,只能另辟蹊徑了。其實(shí)我講的都是淺顯的道理,只是仗著她們沒有看過,所以才覺得新鮮罷了?!?p>  “懂得揚(yáng)長避短,不錯!”

  大長公主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聽雪嬋說你昨夜睡得不好,我讓廚房給你做了蜂蜜酸棗糕,養(yǎng)心安神,你多用些?!?p>  岑靜昭沒想到外祖母這么細(xì)心,連自己一日沒有休息好都記掛在心。說來奇怪,明明她和外祖母相認(rèn)不過一年的時間,感情卻比岑家的任何人都要親厚。

  可見血緣并不是維系感情的紐帶,以真心才能換得真心。

  她心中感懷,難得露出了小女兒的情態(tài),摟著大長公主的胳膊柔聲道:“多謝外祖母!”

  酸棗糕的確管用,岑靜昭吃了兩塊便覺得有些困倦,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躺下歇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兩個時辰后,雪嬋見岑靜昭還未醒來,不免有些擔(dān)心,平日娘子就算白日困頓,也只會小憩片刻,怎么今日誰得這樣沉?

  她悄聲走進(jìn)房里,見岑靜昭睡得面色緋紅,一開始還怕打攪她睡覺,但很快她便反應(yīng)過來,這分明是病態(tài)的紅。

  她伸手摸了摸娘子的額頭,果然起了熱。

  常為大長公主請平安脈的叢太醫(yī)很快到了,診治一番后,語重心長地同大長公主稟報:“回稟殿下,三娘子是近來休息不好,昨夜又吹了冷風(fēng),所以染了風(fēng)寒,喝上幾服藥便能退燒。只是……”

  人人都怕大夫的轉(zhuǎn)折,大長公主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只是什么?昭兒可是有別的問題?”

  “殿下莫急,三娘子的身子是不太好,但也暫無性命之憂。只是老朽一生看診過千人,卻從未見過那個風(fēng)華正茂的少男少女會有這么重的思慮?!?p>  老太醫(yī)摸著自己的長胡須,長嘆一聲。

  “三娘子自幼便有頑疾,身子寒癥多年未退,本就虛弱,再加上為老國公守孝這一年來,一點(diǎn)肉星都不見,而且終日憂思過度,才會吹點(diǎn)風(fēng)就病倒,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大長公主聽著,心都在滴血,岑靜昭在岑家的生活她自然知曉,只是聽說和看見,卻都無法真正體會,無法感同身受岑靜昭所承受的痛苦。

  “敢問太醫(yī),可有根治之法?”

  “自然是有的,三娘子畢竟年輕,只要好生將養(yǎng),可以養(yǎng)回來的?!?p>  大長公主鄭重謝過太醫(yī),便讓人恭恭敬敬地講太醫(yī)送走了。太醫(yī)伺候?qū)m里人半輩子,自然看出了大長公主疼惜這個外孫女,因此用藥時更加慎重了。

  室內(nèi)只剩下祖孫二人,岑靜昭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笑了笑,“外祖母不用擔(dān)心,昭兒只是昨夜不小心著了涼,哪有太醫(yī)說得那么夸張!”

  大長公主摸著她的額頭,感覺沒有那么燙了,這才稍稍放心,“都聽到了?”

  “聽到一些?!?p>  “那聽外祖母的,這段日子就陪我住在宮里,等養(yǎng)好了想回府再回府?!?p>  岑靜昭有些猶豫,“可是府上……”

  “管什么府上?你爹要是一個國公府都管不明白,這個國公爺趁早別做!”大長公主語重心長地拉著岑靜昭的小手,“而且,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非你不可,我們都不是英雄,別挑那么重的擔(dān)子?!?p>  岑靜昭想了片刻,終是點(diǎn)頭同意了。

  不過她來時匆忙,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宮里常住,“外祖母,我想這幾日叫家里送些我常用的東西?!?p>  “好,要不要將你用慣了的那兩個丫鬟帶進(jìn)來?她們從小跟著你,你用著也習(xí)慣?!?p>  或許是因?yàn)椴≈?,岑靜昭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她眼睛酸澀,很快便蓄滿了水氣,

  “多謝外祖母,但是不必了,她們都不適應(yīng)宮里的生活,打攪了貴人便是大大的罪過了。讓她們替我看家,這就挺好。”

  大長公主知道她有主意,便不再勸,但還是又往她的偏殿里多塞了五個人,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

  對于岑靜昭生病這件事,最難接受的便是還在雅瑜館里巴巴等著她將《孫子兵法》第二篇的學(xué)子們了。

  因?yàn)椴穹蛉撕歪壬舆B生病,又馬上到了年節(jié),槿薇姑姑奉命暫時休學(xué),讓大家安心回家準(zhǔn)備過年。

  她們互相商議一番,決定在離宮之前先去看看岑靜昭。

  眾人到達(dá)沐淑宮,先拜見了大長公主,隨后由宮女引著去了岑靜昭的偏殿。

  岑靜昭已經(jīng)無礙,但大長公主對老太醫(yī)的話深信不疑,生怕她在被一陣風(fēng)吹倒,因此基本不讓她踏出房門。

  眾人乍然看到未施粉黛的岑靜昭,竟從她的模樣中看出了幾分嬌憨,顯得更容易親近了,這樣大家才放心同她說話。

  眾人陸續(xù)安慰一番,岑靜昭雖不覺得因?yàn)閹兹盏南嗵?,她們就把她?dāng)成好友了,但禮多人不怪,她還是笑著一一謝過。

  到了沈棠時,她拿出一串黃玉手釧,不情不愿地遞給岑靜昭。

  “祝岑先生早日康復(fù),這手釧是我兄長從前在靜慈寺求的,這十三顆珠子,每顆上面都刻著佛面,專震妖邪?!?p>  岑靜昭不相信因果宿命,也不喜歡沈家,但還是維持著笑容,“如此貴重的禮物怎可輕易送人?該好好收藏才是?!?p>  沈棠卻不肯再收,“是我兄長說送這個的。他說柴夫人和您接連生病,得強(qiáng)有力的物件才能鎮(zhèn)住?!?p>  岑靜昭想起沈璞,費(fèi)了半天功夫才想起那人的模樣,沒想到那樣俊朗灑脫的公子竟也篤信神佛,如此她便更不能收了。

  雖然這佛珠是沈棠交給自己的,但她當(dāng)著大家的面提起了手釧的前主人是卓遠(yuǎn)侯府世子,將來萬一被有心人利用,那她和沈璞便說不清了。

  “如此我便更不能收了。宮里有真龍之氣,沒有妖邪敢輕舉妄動。”想起沈家對外祖母做的下作事,她煞有介事地說:“可是,其它地方便不同了,你說是嗎,沈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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