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反擊
“她是先前服侍余官女子的。”安陵容說出花穗的身份,立時甄嬛神色就變了一變,復(fù)又繼續(xù)說道,“剛來那會兒,她就動手過,下的份量不少,被我身邊的豆蔻瞧出了端倪,我便留了心,那個時候正好姐姐剛停了藥,因而沒讓她得手。后來姐姐又開始調(diào)理身體,我不好明著說這事兒,只能讓豆蔻尋了機(jī)會摔了姐姐的藥罐,為此,還惹得浣碧和豆蔻吵了一架?!?p> 浣碧這會兒剛好和流朱他們一起進(jìn)來,聽到這里,她不由地面上霎紅。
“原來是這樣,是奴婢錯怪豆蔻了,等下奴婢就去和她道歉?!辈恢鐙诌@幾日怎么調(diào)教的,浣碧完全就像是變了個人。
安陵容抿唇一笑,不置可否,繼續(xù)說起花穗的事情:“約莫那次的事情鬧得有些大了,換了新的藥罐后,花穗也消停了好一陣子。但我還是害怕她留有后手,所以特意提醒了姐姐留意余官女子?!?p> 甄嬛點(diǎn)點(diǎn)頭。
“但就在前天,花穗又動手了?!卑擦耆菘粗簧P蘿提進(jìn)來的花穗,眼神微冷,“這次她倒是學(xué)聰明了,份量放得極少,只用藥罐蓋子放在摻了藥的沸水里滾了幾遍,蓋子吃透了藥性,煎藥的時候就不用另作手腳,只等著藥煮沸了滾起來,水汽碰到蓋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藥混進(jìn)去?;ㄋ?,是也不是?”
花穗被蒔蘿二話不說捆起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敗露了,嘴里塞著布團(tuán),她一臉頹喪地跪著,頭也不敢抬。
浣碧一臉害怕,流朱卻是滿臉憤恨:“既有膽子做,難道沒膽子承認(rèn)嗎?還不抬起頭來,跟誰要吃了你似的!”
花穗這才顫顫巍巍地把頭抬起一半來。
“你做事小心,沒有留下一點(diǎn)痕跡,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事情但凡做過了,總會有蛛絲馬跡。”安陵容對著花穗一聲冷笑,轉(zhuǎn)而看向甄嬛說道,“事情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打草驚蛇,捅到姐姐面前來,蒔蘿留心著在宮里摸了一圈,在宮墻底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塊松動的磚石,拿掉后,正好是一個能伸手大小的洞口,這便是他們接頭的渠道了?!?p> 甄嬛臉色一白,看著花穗,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隱怒:“禍起蕭墻,必定是有人在門戶上做了手腳。古人誠不欺我。花穗,還不老實(shí)交代!”
“奴婢不知道容常在說的是什么,奴婢冤枉?!被ㄋ氡簧P蘿拿掉了嘴里的布團(tuán),張口就是喊冤。
安陵容笑了:“如今在余官女子身邊伺候著的,是先前康祿海的徒弟小印子,她若有什么吩咐,就會讓小印子在墻角放一張紙條,若要遞東西進(jìn)來,也是在這個墻角。他與你接頭的暗號,是三聲布谷鳥叫,我說的對不對?”
花穗瑟縮了一下,瞪大了瞳孔,愣愣地看著安陵容,臉色一寸寸慘白下來。
甄嬛見狀,心下已是了然。
崔槿汐冷聲問她:“是余氏教你把蓋子泡到藥水里煮這樣的奸詐法子的?那藥也是余氏交給你的?”見花穗嚇得滿面是淚地點(diǎn)頭,猛地厲聲問道,“這碎玉軒里,還有什么同黨沒有?”
花穗嚇得一抖,連連磕頭:“再沒有了、再沒有了?!?p> “那余氏,什么時候還會再遞紙條遞藥進(jìn)來?”甄嬛俯視著花穗,問道。
花穗又磕了幾個頭,哭著說道:“余小主每隔一天就會讓人把藥放在小洞里,奴婢去取就行了?!?p> “前天你取了一回,每隔一日,可不就是今晚?”安陵容算了算,看著甄嬛說道。
甄嬛想了想,開口安排:“小允子,捆了她去庫房,別叫她尋短見,若有人問起來,就說我打發(fā)她去了沈貴人那里?!毙≡首討?yīng)了一聲,拖著花穗下去了,甄嬛又說道,“槿汐,你今晚就假扮花穗去取藥,再叫上幾個得力的太監(jiān),守株待兔,務(wù)必要人贓并獲?!?p> “是,奴婢即刻去辦?!贝揲认I(lǐng)命退下。
甄嬛眉頭緊鎖,不得展顏。
“姐姐這就覺得累了?以后這樣的日子還長著,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怕是一轉(zhuǎn)頭就會掉進(jìn)別人的陷阱里,死無葬身之地。”安陵容示意流朱倒杯茶來,“這次幸而是被豆蔻早早瞧見了,有所防范,只是不知姐姐有沒有著了道,還是請溫太醫(yī)來好好看看吧?!?p> 甄嬛握著她的手,全身都透著疲憊:“容妹妹,你怎么好像很熟悉宮里的事情一般,很多事情都是你提點(diǎn)著我,我才注意到?!?p> “姐姐,我初進(jìn)宮那會兒,可是在華妃手下討生活呢。”安陵容垂眸,回握住她的手,說道,“我比不得你和眉姐姐,門第高貴,家風(fēng)清明,我家中姨娘庶子眾多,自小我就知道,有女人的地方總是是非紛爭不斷,這些個手段,我不過是見得多罷了。這宮里比后宅更兇險,要自保活命,必須要狠,一味的退讓只能讓人覺得你好欺負(fù),反擊才是生存的法則。”
甄嬛怔怔地看著她,有些茫然。
她知道,在這宮里“求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是一件癡心妄想的事情,但皇上連日來的舉動都在不斷動搖她的堅(jiān)定,她私心里,依舊抱有期待,期待著帝王垂目,真心愛她護(hù)她,卻從沒想過,這宮里除了情愛恩寵,還有這么許多陰謀詭計(jì)。
她當(dāng)真,能為了皇上,去勇敢面對這些嗎?
溫太醫(yī)過來給甄嬛把了脈,又行針查看了一番:“小主不必?fù)?dān)憂,此藥并非毒藥,而是微臣藥方里的其中一味,他多加了些份量,雖不致命,但按此份量長期服用下去,小主剛開始會神思倦怠,時常瞌睡,不出半年,便會神智失常,形容癡呆?!彼闪丝跉?,又說道,“所幸小主沒有服用太多,猶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微臣再開一副新的方子,小主照著吃幾日也就好了?!?p> 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甄嬛聽著還是覺得可怕:“當(dāng)真是看得起我,想了這般縝密的法子來對付我?!?p> 溫太醫(yī)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甄嬛,甄嬛卻恍若未覺,只讓他下去開藥方。
到了晚間,甄嬛?jǐn)y著安陵容站在院子里,靜靜看著院子里的布置,互相握著手,似乎是握住了唯一的一份溫暖。
小允子隱蔽地趴在房檐上,崔槿汐守在墻角根,其余幾個小太監(jiān)拿著棒棍繩子守在門后,只等著一聲令下沖出去綁人,浣碧流朱和蒔蘿豆蔻都齊刷刷地貓?jiān)诮锹淅铩?p> “小允子身手倒是不錯,這么高的房檐,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卑擦耆輰捨空鐙?,“他趴在上面,若不是仔細(xì)留意看了,還真看不出他在上面。姐姐放心,定能抓住那人?!?p> “嗯?!闭鐙贮c(diǎn)點(diǎn)頭,“你說和花穗接頭的人是小印子?”見安陵容點(diǎn)頭,她不禁有些憤怒,“他原先在我宮里的時候,我待他也不算薄,那日他說要跟著他師父走,我也沒多為難他,還給了他遣散的銀子,怎的這般狼心狗肺!”
“各為其主罷了?!卑擦耆輫@了一聲,說道,“他未必是想真心害姐姐,只是他如今在余官女子身邊,不得不聽命行事。說起這個,我倒要提醒姐姐,這件事情明著看來是余官女子要毒害姐姐,但姐姐可否想過,余官女子出身倚梅園、如今又被皇上厭棄,她怎么想得出這樣的法子?又是從哪里的來的藥物?”
甄嬛微微睜大了眼睛:“你是說,余氏背后另有指使?”
“不是麗嬪、就是華妃,又或者說,是華妃主謀、麗嬪指使,余氏不過是被讓人當(dāng)做槍使喚罷了?!卑擦耆萏寡缘馈?p> 這事兒,即便安陵容不提,過后一段時間,甄嬛也能想明白,但前世,余氏很快便死了,連帶著花穗和小印子也都被處理了干凈,最后她們費(fèi)勁心力只扳倒了麗嬪,華妃依舊地位穩(wěn)固。
所以這一世,安陵容想更有力地反擊一次華妃,她提前提醒了甄嬛。
忽的,聽見一聲布谷鳥叫,甄嬛和安陵容頓時屏息凝神,整個院子都靜了下來。
崔槿汐蹲在墻角,謹(jǐn)慎地回了兩聲。
只見磚頭被人從外面撤走,緊接著伸進(jìn)來一只白嫩的手,手里緊捏著一個小紙包,崔槿汐慢慢地伸手過去,和一旁的小太監(jiān)打了個眼神,她拿走藥包的瞬間,那小太監(jiān)就出手抓住了那只手。
崔槿汐轉(zhuǎn)頭高聲大喊,提醒小允子道:“抓住了!小允子,抓住了!快!”
小允子一個飛身翻出墻外,直接落地在小印子身后,一個鎖喉將他擒下,其余等在門后的小太監(jiān)呼啦一下全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抬著五花大綁的小印子走回來,小允子一把將他摔在安陵容和甄嬛面前,掐著他的肩膀跪好。
“印公公,別來無恙啊。”甄嬛眼中沁出絲絲冷意,絲毫不理會他的求饒,只說道,“雖然我們長久不見,但好歹也是主仆一場,我問你什么答就是了?!?p> 小印子垂下頭,不言不語,眼神閃躲,顯然是不打算合作。
安陵容看了一眼蒔蘿。
蒔蘿立刻領(lǐng)會,上前一步,伸手恰在小印子的肩胛骨上。
不知她是怎么用力的,小印子頓時慘叫一聲,又掙脫不開蒔蘿的手,只得磕頭不住求饒:“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奴才都說、都說?!?p> 蒔蘿這才撤回手。
甄嬛對著安陵容微微點(diǎn)頭,轉(zhuǎn)而看向小印子,明知故問道:“如今你在哪里當(dāng)差呢?”
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小印子磕磕巴巴地說:“在、余官女子那兒。”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变奖陶驹谂_階下面,譏諷道。
小印子臉色一僵:“當(dāng)奴才的只是跟著小主罷了,沒的好壞?!?p> “你倒是想得開?!闭鐙譅苛藸孔旖?,“怎么以前沒見得你這么忠心呢?好吃好喝的待在碎玉軒里,一天到晚盡想著往外跑,不肯忠心做事,好容易出去了,過著苦日子了反倒是想著要忠心耿耿了。你家小主看來是對你特別好??!”
小印子訥訥不敢說話。
他哪里是忠心耿耿,實(shí)在是一家老小命都握在別人手里,自從到了麗嬪身邊,康祿海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里還記得他這個徒弟,加之后來康祿海想著往回跑,得罪了麗嬪,連帶著他也備受冷落,少不得要另謀出路。結(jié)果,累死累活地入了麗嬪的眼,一轉(zhuǎn)頭就把他丟給余官女子,讓他跑腿干掉腦袋的事情。
委實(shí)是他沒福氣,若是當(dāng)日死乞白賴地留在碎玉軒里,今時今日也不可能是這么個光景。
“我問你,你大半夜在我宮外,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甄嬛又問道,見小印子不肯說,立時叫了小允子,“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會說實(shí)話為止。”
小允子剛要動手,卻是被安陵容抬手?jǐn)r下:“姐姐,留著他還有用處?!彼従徸呦屡_階,在小印子面前站定,輕聲慢語說道,“印公公可知道,戕害嬪妃是個什么罪過?你以為你今天不說,就能逃過一劫?還是覺得,只要你咬死了自己認(rèn)罪,就能讓你的家人安穩(wěn)一世?印公公,好歹也入宮多年了,怎么想法還這么天真呢?”
小印子猛地抬頭,對上安陵容古井無波的眼神,頓時覺得全身透涼:“不、不會的,麗嬪娘娘答應(yīng)過……”他驟然噤聲,卻已是來不及,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南方有只兔
(連夜加碼600字)最近都是日常一更哦,兔子外出學(xué)習(xí)啦,沒有電腦碼不了字,只能爪機(jī)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