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里有些地方信號不好,對面的人說了什么,陳識沒聽清楚。
她瞥了一眼在不遠處放風(fēng)箏的譚明彰和小魚,向開闊的湖邊走。“不好意思,剛剛信號不好,您可以再重復(fù)一遍嗎?”
“媽媽呢?”小魚揪著譚明彰的風(fēng)衣的衣角,仰著頭看他。
“媽媽?誒,在那兒呢。誰先抱住媽媽,媽媽就是誰的?!弊T明彰不講武德,沒等小魚反應(yīng)過來就搶跑。
小魚今年五歲,小家伙出生就喜歡黏著媽媽。譚明彰有時候晚上回不來,小魚就可以跟著媽媽一起睡。
爸爸回來的時候,他就只能自己一個房間睡,而且早上也不能打擾爸爸媽媽。
他每次想耍賴皮睡在爸爸媽媽中間的時候,就會被爸爸揪著后衣領(lǐng)提回自己的房間,像提了個小雞仔兒。
可他還是很喜歡爸爸,爸爸會燒各色各樣好吃的魚,會給他買最愛的玩具槍,帶著他一塊兒偷吃冰激凌,和他一塊兒扮上迷彩服在家里玩打恐怖分子的游戲。
譚明彰沒怎么跑,留了一段距離,讓小魚感覺可以追上他。
人越走越少,四周安靜下來,陳識掛斷電話,無意在草叢里找到了小魚背包遺失的鯔魚掛件。
她彎腰去撿,起身時卻發(fā)現(xiàn)了眼前站了一個人,正靜靜地望向她。
是聶白。
他站在密密的竹林的旁邊,看著她,微微的笑。
“我先抱住的,媽媽是我的了!”譚明彰抱住陳識的一瞬間向前的慣性把她帶了一下。
他看見了站在前面的聶白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真的是好久不見,上一次見他還是陳識高中的時候。
“我也抱住媽媽了!”小魚撲過來,可惜他太矮,只能抱住了陳識的腿。
——
譚明彰帶著小魚先走,留了時間給陳識。
兩個人坐在咖啡廳的沙發(fā),聶白很平靜,全然不像高中中二又冒著傻氣那個樣子了。
“你去找她了嗎?!?p> 聶白苦笑。
陳識沒再問下去,他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聶白見陳識的第一眼,就驚住了。
像,真的太像了。
不止五官,最像的是氣質(zhì)。清清涼涼的,很拿人,既沒有冷到從人群剝離,也不至于融入人群。
他絞盡腦汁靠近她,可她除了拒絕不曾給他別的回應(yīng)。
她很聰明,能感覺到他熾熱感情的不對勁。
在聶白又一次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的時候,她停下腳步。
“我們談一談?!彼f。
夜晚的湖邊沒有人,秋蟲在輕鳴。
“她叫什么?!甭櫚撞桓艺f出口的隱秘,她輕而易舉的就掌握了主動權(quán)。
聶白和時嵐,就像所有爛大街的偶像劇那樣,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兩個人機緣巧合成為同桌,時嵐安靜內(nèi)斂,聶白張揚外向。性格互補,互有好感。
聶白父母發(fā)現(xiàn),找到老師,找到學(xué)校,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越界的行為。
在聶白覺得兩個人可以堅定走到老天荒的時候,時嵐不見了。明明前一天他們還在說要一起考市一中的。
時嵐母親接受聶母的要求,給時嵐有心臟病的弟弟找醫(yī)生做手術(shù),條件是他們一家即刻搬走。
時嵐母親很高興,女兒唯一的價值也就在這里了。
此后,聶白再也沒見過她。
現(xiàn)實永遠是現(xiàn)實,聶白身邊從來不缺女生與朋友。他不再拒絕別人酒局的邀請,喝到后來也和別人賭錢飆車。
墮落的深處有麻木,清醒的時候就會感受到痛苦。
陳識從不勸他放下,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得自己走出來。
——
一杯咖啡喝到見杯底,陳識手機亮了一下。
她眉頭不掩驚喜。
“走吧?!?p> 兩個人出了咖啡廳,就看見譚明彰和小魚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不遠處。
走了幾步,聶白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他們。
譚明彰拉著陳識的手,風(fēng)吹起兩個人風(fēng)衣的衣角,小魚走在前面,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