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手
他的嘴里胡亂叫嚷著，說眾人看不起他的話來。彥清在一旁盡力勸阻，卻差點被老乞丐的拐杖掄到頭上，還好彥清反應(yīng)快，身子一閃，拐杖當?shù)脑业降厣稀?p> 饒是脾氣再好的醫(yī)士，看到這危險的一幕都有些生氣，華瓊自然也在此列，只見她跑過去，擋在彥清身前。
彥清十分意外，雖說是個小事，別人躲都來不及，她怎么還跑過來了。
“老乞丐，我們醫(yī)士看你生病，才好心將你帶過來醫(yī)治，不領(lǐng)情就罷了，怎么還動起手來？”
只見老乞丐看著前邊的華瓊，愣了愣，隨后慢慢靠進華瓊。
彥清立刻警惕起來，側(cè)過身去，又擋在華瓊面前。
老乞丐倒是不急不慢，站到他們二人面前后，顫顫巍巍蹲下來，渾濁的眼珠不知看向哪里。
突然他伸出一只手，緊緊扣住彥清的手腕，這乞丐明明垂垂老矣，如何發(fā)出這樣的大力氣。
彥清差點被他拉倒。
“小友莫慌，老乞丐只是感念于你的義診，同你一樣略行好事?！?p> 旁邊一個伙計看不下去，沖上起來，猛地拉開二人的手后，呵斥著，立刻就要把老乞丐扔出醫(yī)館。
“又不是做黑心生意，還強買強賣起來，要再啰嗦，就把你扭送到府衙去！”
說罷，開始推搡起老乞丐。
原本老乞丐如秋日落葉般的身子，輕飄飄倒在地上。
“哎哎哎，躺著干什么，還想碰瓷不成，我告訴你，這可是醫(yī)館，你有沒有病我們一眼便知。”
“他怕不是來看病，是找個名頭打秋風的吧?！?p> 倒在地上的老乞丐，半天沒有說話。
“他不會是死了吧。”
“哎呦，王二，你說何苦推他呢?！?p> “你不會惹上事情了吧。”
王二聽到眾人議論，又看看地上沒動靜的老乞丐，心里直打鼓，自己不會下手太重，真把他推到地上摔死了吧。
眾人紛紛向后退去，圍成圈，將華瓊，彥清，店里伙計王二留在中間。
王二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如何是好，即不敢上前查看，又不敢在眾人眼下跑掉，只能尷尬的站在原地，左右來回看，找能夠求助的人。
彥清倒是彎下腰仔細辨別。
只見老乞丐肚子上還不斷起伏，看來性命沒什么大礙。
華瓊看到彥清沒有剛才如臨大敵的樣子，繞開他，走到老乞丐旁邊，作了個揖，柔聲解釋。
“老先生，還請勿怪，我們伙計性子急了些，您還好吧?！?p> 地上的老乞丐翻了身，背對著華瓊，不理會她。
華瓊再次上前靠近一點點，伸出一手道：“別人不讓你看相，我愿意讓老先生看?！?p> 老乞丐轉(zhuǎn)頭看向華瓊，打量了一番，隨即擺擺手道：“你？我不看你，我不看，要折壽的。”
華瓊無奈笑笑，解釋道：“老先生，我也是來求醫(yī)館幫忙的人，你幫我相當于幫了醫(yī)館，這是積德的事，不會折壽的。”
聞言，老乞丐先是嘆了口氣，再轉(zhuǎn)過身來，又開始打量著華瓊。
只見她主動伸出手來，讓老乞丐相看。
老乞丐嘆了口氣，側(cè)著身子，不情不愿的將頭探上前去，越看眉頭越擰，原本和枯樹皮一樣的老臉上褶子又增多不少。
彥清皺了皺眉頭，上前制止道：“老人家，要是實在為難，也沒有關(guān)系?！?p> 老乞丐伸出手去，將彥清向后推了推，彥清也不計較，只是拍拍衣服。
老乞丐盯著華瓊手心好一會兒，猛然間松開，隨后像是看見猛獸般朝后退去。
“夭壽啦，夭壽啦！”
眾人紛紛好奇道：“老乞丐，你都看見什么了？”
老乞丐顫顫巍巍的說道：“天命啊，這是天命之相！”
王二不解的問道：“老乞丐，說話說一半，孫子沒屁眼，什么是天命之相??？”
彥清眼看形勢不對，給王二使了個眼色，王二趕緊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但是眾人已經(jīng)被煽動起來。
“從未聽說什么天命？”
“難道是不祥之兆？”
“我家的狗昨晚莫名其妙的死了，難道跟著天命有關(guān)？！”
彥清眼看周圍人胡亂議論，趕緊給附近的伙計使了一個眼色伙計立刻收到，轉(zhuǎn)身打翻了桌上稱藥的戥子，金屬圓盤砸在地上好大一聲，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
要是王醫(yī)士在的話，并不需要我給別人使眼色。
彥清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那位總是帶著微笑的年輕醫(yī)士。
看了這么久的病，怎么還不回來？
思緒回到醫(yī)館內(nèi)，地上的老乞丐已經(jīng)被伙計們拉起來，請到內(nèi)堂中去。
“一個老乞丐混口飯吃的話罷了?！?p> “我們彥醫(yī)士看他可憐請他去后堂吃一頓，各位無事就散了罷！”
醫(yī)館內(nèi)眾人自覺無趣，作鳥獸散。
彥清在到了老乞丐所在的內(nèi)堂，讓眾人翻曬一下后院的藥材，借口支開他們。
“老先生，讓我來我好好給你號脈治病?！?p> 老乞丐擺擺手，起身就要走。
“不診啦，看病就算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窺得此等天機，命不久矣，我現(xiàn)在要抓緊時間給自己選塊兒風水好的地方?！?p> 彥清一頭霧水，自己并不信這些東西，看這老乞丐的樣子，直覺神神叨叨，也沒有再攔住他。
等老乞丐走到街上，街角蹦出一個人影來，將老乞丐嚇得一哆嗦。
“是你，你怎么還跟著我？”
華瓊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剛買的糖餅遞給老乞丐。
老乞丐猶豫了一下，直接將餅塞進懷里，一句話也不說就要走。
走到一半，轉(zhuǎn)頭看去，華瓊站在原地，朝自己揮揮手。
老乞丐返回去，問道：“你都過來，不把我攔住問問剛才怎么回事？”
華瓊道：“子不語怪力亂神?！?p> “況且，我雖是個信命的人，但我不認命，問不問都一樣?！?p> 老乞丐喃喃念道：“好一個信命，不認命?！?p> “我垂垂老矣，也不活不了多久，索性就告訴你罷?！?p> “你若相想求得平安，就不要離開此地，此地可護你一生無虞?！?p> “你若離開此地，前途雖燦爛，卻艱難，你最終也無福消受，早逝的命?！?p> “謝謝您了，但我不在乎?！?p> 華瓊笑笑，轉(zhuǎn)身離去。
“哎，我還沒說完呢。”
老乞丐愣住了，想要拉住華瓊，但是她在街上已無影無蹤，渾濁的老眼也無法認清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