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然知道，因為好幾次都是開場之后人才到的，還是我親自放進(jìn)來的??！”
“一直有個匿名者給你送花，還都是紅玫瑰，那個誰不就是被狂熱粉絲傷了嗎？那會兒整個劇院都在查，防的就是我們幾個首席演員出事，紅玫瑰是重點，我連看了一個星期的監(jiān)控，可不印象深刻！”
“你去問門口的保安和檢票的張哥，他們都認(rèn)識你們家蕭總了?！?p> “那么久了，你居然都不知道？他沒說過？”
他沒說過。
江姜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著。
大大小小的演出，江姜少說也演了兩千場，南州劇院、各地大劇場，小熒幕、大熒幕她也演過，各家臺上各有千秋，臺下卻大同小異，觀眾席一幕幕閃回，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面孔早已模糊褪色了。
甚至于，上一場第一排的觀眾她都不記得對方長什么樣子了。
差別不大。
蕭肅真的來過嗎？
江姜相信陳粒不會無聊到騙她，但是，這件事本身讓她懷疑真實性……
很久之前，她是邀請過蕭肅的，很多次。
成越帶著縮減的江氏正式并入啟運簽字蓋章的那一天，婚禮前最后一場，個人巡演南州首站第一場……
一開始，職業(yè)生涯里的每一次特殊演出，江姜都給了蕭肅贈票，但是，這幾場演出的觀眾席上，她都沒看到過蕭肅。
后來，她就不送了。
畢竟，蕭肅如果真心想來，不缺一張票，他不想來，江姜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五次的煩他，他也不會真的坐在觀眾席上看完表演的。
可是，陳粒說他來了，很多次。
那么，江姜之前的票，有沒有可能不是白送了，而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五次的巧合，恰好他那個時候來不了，恰好江姜看向觀眾席時他不在，恰好在江姜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誰在臺下時他在呢？
這可能性太低了。
再說了，就算是這樣，又怎么樣呢？他們都要離婚了，不是么？
這還重要嗎？
江姜起身下床，洗漱。
十分鐘后，帶著一臉?biāo)鰜?，從床頭拿了手機——還重要。
微信聊天停留在昨天上午，蕭肅說他有個云都的論壇要參加，昨天下午兩點左右的飛機，為期三天，結(jié)束的次日回。
很詳盡的行程報備，時間地點周期，怎么看都很讓另一半放心。
但是，沒失憶的蕭肅，從不會這么做。
明明他也知道，卻從不會做。
云都悅來酒店21層，三元橋路74號……
江姜看著這個論壇地點，覺得熟悉，三元橋，三元……
郵箱不計其數(shù)的紅點拉不到底，江姜直接檢索，果然，有個三元橋！
［與會地點：悅來酒店17樓］。
抬頭寫著：青年文藝委員非正式討論會。
怎么是這張邀請函……
江姜又猶豫了，這個主辦人已經(jīng)發(fā)過好幾份郵件了，內(nèi)容包括但不限于這個討論會，關(guān)鍵是這個主辦人的面子江姜還真不好明目張膽的拂，要不然劇院明年的財政撥款就真的要吃緊了。
不就是討論會，她說了不摻和新項目，沒說不去開會，他們也沒說不參與就不能去開會，她真不接，林小姐還真能逼上門是怎么樣？當(dāng)然不會，那也是個要臉的人，干不出來這種事。
三個小時后，江姜人就已經(jīng)到了南州候機廳，她要搞清楚這件事，三天，她等不了。
悅來酒店，15層到25層是大中小型宴會廳，能辦宴席能接外賓，可新品開發(fā)布會能擺記者龍門陣，下樓還能住標(biāo)間，上樓住套房，是云都高配的五星酒店。
然后，就在這么一個普通的下午，它住滿了。
“抱歉江小姐，我們的房間很多都被會議廳的客人包了，最快也得等到今天晚上七點鐘，您看這樣好不好，這是我們的Spa套卡和餐卡，我給您預(yù)約了首席技師，做完按摩再去吃個晚餐，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入住了?！?p> 前臺經(jīng)理柔聲細(xì)語補充：“行李我們這邊可以托管，房間空出來后直接給您送到房間，真的很抱歉了?！?p> “可以，謝謝?！苯戳搜矍芭_桌面拐角處放著的宣傳冊，問：“這個我可以看看嗎？”
然后江姜拿著兩份宣傳冊——左手討論會，右手論壇會，去做Spa。
非遺，民俗，傳承，又是這一套，老生常談了，至少喊了二十年的口號，還沒完了。
技師還在準(zhǔn)備東西，江姜略看了幾眼，丟掉。
藍(lán)熒熒一片的論壇會宣傳冊，其實就一小開頁，內(nèi)容幾乎沒有，跟剛剛丟掉的那個十來頁，還一頁一個內(nèi)容的對比鮮明。
“江小姐，這邊可以——”
“江姜？”
技師和另一個人的聲音幾乎重合，江姜看向門外，回廊下并不陌生的一道身影映在眼底，來人笑容溫婉柔和，禮貌問：“真沒想到你也來了，怎么沒聯(lián)系我呀？方便我進(jìn)來聊兩句嗎？”
“方便?！苯湃诉M(jìn)來，然后讓技師走了。
“你最近那么忙，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林清晨自然就坐，余光掃到了垃圾桶里的宣傳冊，笑容不變，繼續(xù)道：“最近云都天氣不好，總要下雨，你出門不喜歡有人作陪，那可要記得自己帶傘?！?p> “作為東道主，來了云都，那就是我的地盤了，我電話你有的，歡迎隨時來信?！?p> 江姜笑著送人出去。
早知道會遇見林清晨，沒想到這么快，林家大小姐，早年從藝，而后搞了幾年拍賣，現(xiàn)在坐班文藝部，這次的討論會就是她牽的頭。
江姜和她認(rèn)識倒不是因為別的，單純性同病相憐。
這位大小姐，也有個并不相愛的丈夫和古怪難纏的婆婆。
但也不太一樣，林大小姐上有父兄頂天、下有繼承人相護(hù)，不過蕭肅從頭到尾管住了自己，沒在外面亂搞。
她們倆說不上來誰過得更好，反正這幾年每每碰面，彼此都是一副撲死在工作上的樣子。
江姜離婚在即，看林清晨今天的狀態(tài)，似乎也比之前好很多了。
但是，但是，看著垃圾桶里的那張宣傳冊，江姜嘆了口氣，她肯定看到了，反手把藏在靠枕后的另一張也丟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