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挑食
“三弟來了！”
說話的人是太子夜無克，也是當(dāng)今皇后所出的嫡長子，夜無殤的死對頭。
確切來說，夜無殤從未把夜無克當(dāng)成敵人，而夜無克卻時刻把夜無殤當(dāng)成政敵。
好像夜無殤時刻都在覬覦著太子之位，也在時刻謀劃著要奪走它一樣。
哪怕夜無殤從未如此想過。
夜無殤先行下馬，又將慕昭昭扶了下來，這一切都被皇上和太子、二皇子看在眼里。
長公主府的賞荷宴，太子沒去，但是二皇子武安王夜無間去了，那天發(fā)生了什么，慕昭昭是誰，夜無間可是再清楚不過。
見夜無殤竟帶了慕昭昭來，還與他同乘、親自扶她下馬，夜無間立刻嘲諷的笑了起來：
“呦呵，老三竟然真的將那個丑女納了進府，還真是不挑食?。 ?p> 話音落下，夜無克的目光遠遠向慕昭昭投去，眉心越收越緊，不可思議的同時，又帶了些幸災(zāi)樂禍：
“真沒想到，這世上竟有如此丑陋的女人！胎記長在何處不好，非要長在臉上？這幸虧是在白天，若是在晚上見了她，本宮還以為見了鬼呢！”
夜無間緊接著話茬：
“若是按照皇兄的說法，那這老三豈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見鬼了？”
一語落下，二人禁不住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起來，哪怕皇上還在眼前。
笑聲之大，隔著馬場傳進了夜無殤的耳朵。
他緩緩轉(zhuǎn)身，面對二人。
明明那眼神無波無瀾，可是落進夜無克和夜無間的眼底，就像染了寒霜的劍。
哪怕他一語未發(fā)，但這樣一記目光，還是讓二人的笑聲漸漸息止。
夜無克看向夜無殤，眼中是濃烈的挑釁，仿佛他就是故意笑給他聽的。
二人之所以敢笑，是因為在夜無克和夜無殤之間，皇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不僅因為夜無克是長、是嫡，更是因為皇后身后的勢力。
皇后董念真的父親董萬里，乃前吏部尚書，雖然如今已經(jīng)退位，只有個正二品神武郡公的爵位，但經(jīng)他手提拔的官員、門生，不計其數(shù)，哪怕不在其位，在朝中卻仍然勢力雄厚。
尤其他的親外孫是太子，巴結(jié)他的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這樣雄厚的身家，皇上只能籠絡(luò)，自然不能虧待了。
畢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而二皇子夜無間與夜無克同為皇后所出，自然是一心都在自己的同胞兄弟身上，皇上對他也頗為縱容。
夜無殤叮囑慕昭昭：
“皇上和太子都在，不要亂說話，言多必失?！?p> 話畢，他率先向皇上走去，慕昭昭匆匆應(yīng)了一聲，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只是她不明白，如此重要的場合，他為什么要帶她來？
走到皇上跟前，慕昭昭學(xué)著夜無殤的樣子，跪下行禮，雖然沒敢抬頭，但是早已偷偷將皇上的樣子看在眼里。
皇上應(yīng)是過了知天命的年紀(jì)，身材高大威猛，面相也頗為俊美，倒是與夜無殤有幾分相似，尤其一雙瑞鳳眼，父子倆簡直如出一轍。
“老三，這就是你姑母府上的那個小娘子？”
夜晟和一開口，聲音沉穩(wěn)老道，問的卻是慕昭昭。
慕昭昭心里一緊，怎么這事連皇上都知道了？
一定是長公主，已經(jīng)去皇上面前告御狀了吧？
夜無殤回道：
“回父皇的話，是她。”
慕昭昭始終低頭跪著，皇上不叫起，她也不敢起，更不敢抬頭直視龍顏。
就聽夜晟和又說：
“戮幽王還從未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竟然與他同騎，甚至帶到孤的面前來，可見他對你的重視?！?p> 重視？
慕昭昭心里直打鼓，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夜無殤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哪里來的重視？
“那日長公主來找孤，說起了你們這些小輩的事，孤真是沒想到，柯從簡那樣忠厚的一個人，居然養(yǎng)出了柯承錦這么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真是枉費了孤的期望。所以那日長公主來求，孤便應(yīng)了她，像柯承錦這種人如果做了大周的官，只會禍害百姓，不用也罷?！?p> 皇上這一番說辭的意思是，他已經(jīng)同意了長公主的請求，讓柯承錦這輩子都不能出仕了？
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在這世上恐怕也只有皇上能做到。
微頓片刻，夜晟和又說：
“抬起頭來，讓孤好好看看?！?p> 皇上發(fā)話，慕昭昭哪敢不從？
“是，皇上。”慕昭昭輕聲細語地應(yīng)下，“只是妾樣貌丑陋，若是嚇到了皇上，還請皇上饒妾不死?！?p> 聞言，皇上輕笑了起來：
“好，孤饒你不死?！?p> 得到了承諾，慕昭昭緩緩抬起了頭。
與大多數(shù)人看到她時的表情一樣，只一眼，夜晟和就緊緊皺起了眉。
丑，真的是丑。
“你這是……”
夜晟和遲疑著問。
“回皇上的話，妾這是胎記，娘胎里帶來的，除不掉，要跟著妾一輩子的。妾這樣的容貌，讓王爺受委屈了?！?p> 慕昭昭說完，重新低下頭去。
她知道奈何不了夜無殤，只能故意把問題說得嚴(yán)重些，希望夜無殤看在她這張臉的份上，也要放她一馬，免得他被人嘲笑。
誰料夜晟和卻說：
“女子以色示人，年老而色衰，色衰而愛弛。老三如今便不嫌棄你的容貌，想必對你是真愛，小娘子要懂得珍惜。”
真愛？
珍惜？
這皇上看起來年紀(jì)也不是很大，怎么說話卻如此荒唐草率？
如果夜無殤對她是真愛，她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心里翻江倒海，可是面兒上，她卻謹(jǐn)小慎微的說：
“皇上誤會了，那日發(fā)生了那樣的事，王爺也只是逼不得已才將妾接入府中，何況妾略通醫(yī)術(shù)，正在試著為阮娘子治療頭風(fēng)之癥，王爺并非真心心悅于妾?！?p> “哦？”夜晟和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那日在長公主府，聽說是你救了戮幽王，你又怎知他不是欣賞你的為人、才能，對你一見鐘情呢？”
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起碼要具備的條件，必須是長得好看吧？
哪個男人會對她這樣一張臉一見鐘情，怕不是瞎了？
她訕笑著：
“這……不大可能吧？”
夜晟和笑笑：
“萬事皆有可能，小娘子不要妄自菲薄?！?p> 人家皇上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她再反駁皇上，豈不是不識抬舉？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下：
“是，皇上?！?p> 說了這會子話，夜晟和才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了一句：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慕昭昭恭敬道：
“回皇上，妾姓慕，名昭昭。”
“姓沐？”
夜晟和驚訝抬眸，眼底是極力掩飾的震驚與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