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假期休完了,開始了朝九晚五的工作模式。晚上身體撐得住的話,我都會翻譯稿子。
張嫂會準時在晚上十點整過來敲我的門,并看著我關燈進入被窩躺好才離開。我很無奈,但是覺得欣慰。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
周五下班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好久都不聯(lián)系的電話,莫深熟悉的號碼跳動在手機屏幕上。
我握著手機,心里微微顫抖。抿著嘴,望著馬路上的車流發(fā)呆。莫深連續(xù)打了三個電話,我調(diào)整心緒,接通。
電話那頭許久不聞的冰冷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腔:“沈瑜,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到你對面的咖啡館。”
我抬頭左右看了看,他是不是在看著我?“莫深,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就不要再見了,各自安好吧!”我無力的說著。
電話里傳來一聲冷笑:“哼,好一句各自安好,沈瑜,你忘了我說的話,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冷言冷語。
“誰給你膽子跟周靖結(jié)婚的?”
我嗤笑:“我想跟誰結(jié)婚就跟誰結(jié)婚,你又不是我的父母,還要向你報告,等你同意嗎?”我掛斷電話,匆忙往路口走,想著打的回去。
周靖給我配了司機,不過今天我給他放假了,車子他開去保養(yǎng)了。在我招手要攔下一輛的士的時候,突然一陣刺耳的車輪摩擦的聲音堪堪停在我的腳邊,我被驚嚇的捂著胸口,憤憤的看著從車里走出來的人。
那人的眼神更加鋒利,寒冰一樣的眸子,克制著一身的怒氣,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臂,打開車門,把我塞進副駕駛,伸手拉過安全帶扣上。我驚魂不定的呆坐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莫深坐進駕駛座,冷漠著一張堅硬的臉,不說一句話。車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上風馳電掣,我緊緊抓住安全帶,閉著眼睛胸口憋著一口氣。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時此刻身邊的那個人是怎樣的生人勿近,高處不勝寒。
就在我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時候,車子終于停了。我睜開眼,看著熟悉的車庫。他帶我來墨藍天城,隔壁一棟就是我的家。莫深解開安全帶下車,大跨步繞過車頭,打開我的車門,沉著聲音:“下車!”
我深呼吸幾下,忍著怒火:“我要回家!”
“我們談談。”
“那就在這里談吧?!?p> 莫深靠近我,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帶著淡淡的男士香水味。看著近在遲尺的俊臉?;秀敝泻孟窕氐搅艘郧?。
莫深解開安全帶,將我一把抱下來,“你想這么談嗎?”熱氣噴在我的耳邊。
我縮著肩膀,“放我下來!”控制自己即將爆發(fā)的怒火。
莫深大步流星的走進電梯,按了22層。我張嘴咬在他的肩膀上,莫深皺眉:“你現(xiàn)在咬多久,等會兒我加倍奉還!”
我一聽,立馬緊緊閉上嘴巴。憤憤不平地瞪著他。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p> 莫深直視著我,蹙眉,略有所思然后把我放下來,“你要是一直這么講理就很好了?!?p> 我一口氣憋在心口:“是你不可理喻!”
莫深嗤笑,眼里閃過一絲狠戾:“不可理喻的人是你!沈瑜,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收到她結(jié)婚的消息的時候,他正在歐洲的某個農(nóng)場,剛好遇到風暴,根本出不了門,持續(xù)了三周,天氣才轉(zhuǎn)好,然后他立馬出發(fā)做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才回來。
在這兩周時間里,他沒有一天是不想立馬飛回來,他想問她,不是說好了要給他一年的時間嗎?才不過一個月,她就和別人結(jié)婚,就這么急不可耐?
莫深越想心里怒火越大。電梯叮咚一聲,他冷著臉跨出電梯,按了指紋,我漫不經(jīng)心的站在一旁,既然躲不掉,那就好好跟他談一次,下不為例。
房門打開,聲控燈應聲而亮,進入視線的一切都與我離開時一模一樣,絲毫沒有變化。我疑惑的眼神掃了一眼莫深。
“這里本來就是屬于我們的家,你不在的時候,我也很少過來?!痹捳Z里有一絲的心酸。
我覺得有點不舒服,閉眼深呼吸一下。
“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莫深,不要再固執(zhí)了好嗎?“
愛情并不需要同情,過去了就讓它深埋心底,曾經(jīng)那份非你不可的期待早已在時光里慢慢消逝。
我們在決定放下心愛之人的那一刻之前,也曾痛哭流淚,也曾絕望,也曾撕心裂肺,然后在還有一口氣的時候,收拾好自己那顆破碎的心,慢慢的一點點的粘合,這是一個漫長而又需要忍耐的過程,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愛是恒久忍耐。
我想因為愛而受的傷,也是需要恒久忍耐的。當我決定和周靖結(jié)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莫深是那個過去我愛的人,而我的未來要愛的人應該是周靖。這才是理智的情感。
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任性的小孩,生活也不能給我任性的資本。我有的僅僅只是一顆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的心。肚子里孕育著的生命每一天都在長大,我能感受到他的變化,我的心與他的緊緊相連。愛情與他相比,微不足道。
“沈瑜,我說過了,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莫深轉(zhuǎn)身,寒冰的眸子穿過冰冷的空氣刺過來,像是冰冷的冰碴子砸到我的心上。
我禁不住一陣冷顫。我盡量離他三米遠。莫深抬步往沙發(fā)走去,坐下來靠著沙發(fā)背,示意我過來。
我站在鞋柜旁邊,捂緊身上的外套,覺得好冷,雖然暖氣已經(jīng)開了十來分鐘了。我依然覺得發(fā)冷。
“你想說什么就說吧,我能聽得見?!?p> “過來,我不想再說一次,也不想動粗!”
我知道他不是在威脅我,他真的會這么做,想了想,我走過去,在離他最遠的沙發(fā)上坐下,嘴唇微微發(fā)抖。
莫深蹙眉看著我,“你冷嗎?”
我不說話,咬緊嘴唇。
莫深兩步跨過來,溫暖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與我對視:“你是在怕我嗎?”
我側(cè)頭離開他的手,“我怕你做什么?”
莫深冷笑:“你就是怕我做什么?!闭麄€人俯視著我。像是黑暗中的惡魔。
我仰著臉,執(zhí)拗地看著他。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莫深抓著我的手臂,一把把我提起來,冰冷的氣息拂面而來。
手臂上的疼痛,讓我禁不住皺著眉頭,屏住呼吸。卯足力道,“我當然知道天高地厚,你就是天上的神,是我夠不著的,而我只是地表的塵埃,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不交的水平線,彼此沒有交點,也永遠不會緊緊依靠,所以,莫深,我們注定無法在一起的。”
莫深用力推開我,我身體因為突如其來的力量,向一邊倒去,肚子撞上玻璃桌角,小腹處揪心的痛,我縮著身子,緊緊捂住肚子,眉頭緊皺,額頭上冒著冷汗,嘴里呢喃:“我的肚子。寶寶~”
莫深斜昵著我,幾秒后,意識到我不是在裝痛,立馬蹲下來,抱著我,“哪里痛?”
我彎著身子,嘴唇發(fā)抖:“我的肚子?!蹦钜暰€向下,只見長裙下裸露著的白皙的腳腕處血跡斑斑。莫深臉上一黑,懊惱的揉著眉心,抱起我,往外走。
“不會有事的,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我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氣,肚子上的疼痛越來越清晰。我咬緊嘴唇。暈倒在他懷里。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窗簾拉開的玻璃窗外,陰雨綿綿。讓人更加覺得沉悶不悅。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撫摸著我的肚子,不知道他怎么樣了。好像他還在里面活蹦亂跳,又好像沒有聲息。
我忍不住喉嚨的發(fā)癢,一陣咳嗽,小腹處隱隱作痛。我的內(nèi)心陷入深深的悲傷。
沙發(fā)上的張嫂聽到動靜驚醒過來,急忙跑到我的床邊,緊緊握著我的手:“小瑜,沒事的,你還年輕,我已經(jīng)告訴啊靖了,他估計快到了。你不要太傷心了?!?p> 我渙散的眼神沒有焦點的看著她的:“寶寶呢?”
張嫂為難的看著我:“小瑜,寶寶·······”抬起手擦著眼角。聲音哽咽著不知道怎么開口。
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落,輕輕地撫摸著肚子,默默低語:“對不起,是媽媽的錯,對不起,我的寶寶~”我喃喃自語。眼神里沒有焦距。
張嫂抱著我:“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小瑜?!?p> 我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動不動。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
門口傳來響動,周靖風塵仆仆的走進來,臉上的絡腮胡已長出新的胡渣。顯得他更加的疲憊。站在門口定住匆匆的腳步,然后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眼里裝滿擔憂和憐。
張嫂默默地退出去關上門。房間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和我的悲傷,無處可藏。
周靖緊緊地抱著我,頭埋在我的胸口,沉悶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腔:“老婆,你不要這樣,難過了就要大聲哭出來好嗎?”
我沒有了眼淚,心里面是空的,腦子里也是空的,我靜靜的坐著,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任何的情緒都無法表示我的悲傷。
周靖捧著我的臉,看著那雙靈動的眼睛此刻卻丟失了原有的色彩。他的心口一陣鈍痛,難受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里面裝滿了狠戾。
當他接到張嫂打來的電話,他就一刻不停地趕回來。張嫂說她給小瑜打電話的時候,是一個男人接的,并告訴她,小瑜在醫(yī)院里做手術。
他就知道是這樣,莫深你他媽還真是陰魂不散!
門口傳來響動,周靖抬頭望去,只見莫深手里拿著一個保溫杯,挺拔的站在門口,猶如一棵高崇的松樹,只有那雙冷冽的眼睛透露出他的不滿與暴怒。
周靖起身兩三步走上前,一拳狠狠地暴揍在莫深的臉上,莫深歪過頭,嘴角帶著血絲噙著冷笑,舌尖舔了舔嘴角。
莫深直視周靖的眼睛:“該發(fā)火的人是我,周靖你有什么資格!”
周靖又一拳打過去,莫深側(cè)身躲過,然后反手給了周靖臉上一拳。
莫深收緊拳頭,咬牙切齒:“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這么喜歡搶別人的東西,我忍你很久了!”
周靖大拇指擦了一下嘴角,吹了一口氣,哈哈大笑起來:“像你這種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君子,可笑!”
我翻了翻白眼,努力壓制煩躁的情緒,很抱歉,發(fā)現(xiàn)我還是做不到,我把白色的枕頭向門口的兩個人丟去,一邊大喊著:“滾,我不想看見你!”發(fā)狠的眼神狠狠的盯著莫深,好像要把他撕碎一樣。胸口快速的起伏,難以呼吸。
周靖快速走過來抱著我,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發(fā),“沒事了,沒事了?!?p> 斜眼看著莫深,“帶著你的東西走吧,她現(xiàn)在情緒很不好,你在這里只會更刺激她?!?p> 莫深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放下保溫杯,“好好照顧她,明天我再來?!背林氐哪_步聲消失在門口。
我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覺得全身都疲倦不堪,眼皮很重,靠在周靖寬厚的肩膀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