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夫妻分別
說了許久,他終于累了,仰倒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孟熒坐在一邊,順手拿了個水潤的雪梨開始削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說什么呢?
說你是鬼子六可一定要堅持住,說這里防守這么嚴沒有內(nèi)鬼共/產(chǎn)黨一定進不來,說再等下去我精神也要受不了了。本來沒有什么好說的,她想到的六哥也一定想得到,但六哥所承受的痛苦卻是她所無法分擔的。
或許,她所能做的,就是充當一個可以讓這個背負千鈞的黑暗武者可以傾訴的樹洞,讓他短暫的軟弱、休養(yǎng)。
就這樣,窗外的晚霞徹底被黑夜星辰替代,蟬鳴不絕如縷,在野外格外響亮,屋外有人喊道:“六哥,四哥有請。”
“知道了,我去找他?!编嵰炔亮艘话涯?,睜開眼睛,依舊是那個銳利無比的‘鬼子六’,孟熒看他要出門,趕緊放下了水果,說:“你先洗洗臉再去吧?!?p> “不用了”鄭耀先叫住了她,在她的手心寫下了幾個字,說:“這個點找我,四哥想必有事說,不好讓他久等?!表樦鑾椎倪吘壨庾邥r,看到了孟熒擺弄了半晚上的雪梨,拿起來咬了一大口,邊嚼邊說:“下次別切開了,不吉利?!?p> 孟熒一怔,沒想到他還信這個,想要說些什么,卻見他已經(jīng)推門出去了。
在整個中原大地上已經(jīng)遍地開/火的1946年夏天,容不得他們這樣的人有歲月靜好的時光,哪怕是無比短暫的。黑窟窿一般的情報系統(tǒng),也容不得一個好好養(yǎng)老的鄭耀先。
于是,再和自己結(jié)義兄長交心后,鄭耀先很快消失了,帶著自己的妻子一起。
而他的計劃里,原本是沒有孟熒的。孟熒卻不同意,說:“就咱們前期那......黏糊勁兒,你若不帶著我一起,誰能相信你是真的流亡了?”
鄭耀先有點羞赧,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試圖勸服她:“你的身體狀態(tài)根本不允許跟著我流離失所甚至改頭換面,何況你在明處,才有人忌憚我手里的籌碼。”
“我知道?!泵蠠梢怖潇o了一點,說:“我的身體素質(zhì),你帶著我也走不遠??赡悴粠е易咭怀蹋菦]法真的取信于人,甚至我也沒辦法堅持到三年后。”
“為什么非要等到三年后?”鄭耀先已經(jīng)聽她嘮叨過好幾次了。
孟熒還當真一噎,還真是沒法說個清楚明白,仔細想了想,說:“六哥,你信不信,我們所為之流血犧牲、不懈奮斗的新中國,在三年后就會到來。”
這下輪到鄭耀先張目結(jié)舌了,也怪不得他,現(xiàn)在還是1946年的中國。別說是一般人,就是我黨內(nèi)部樂觀如偉人,也想不得龐然大物如國民黨,竟是兩三年就能推翻,新中國這么快就能建立的。
感謝運輸大隊長,孟熒默默地想。
“不相信也沒關(guān)系,咱們打個賭吧?!泵蠠蓾M意這個效果,也不等鄭耀先答應,笑著說:“如果三年后,我說的一切都能實現(xiàn),你就要堅持住,相信你所做的都是值得的,哪怕承受再多的誤會。哪怕那時候,我已經(jīng)......你也不能放棄,要相信你鄭耀先加入這個組織,是為了國家和人民?!辈皇菫榱四硞€人,所以哪怕一時不為人所理解,也別灰心。
鄭耀先一瞬間竟然有些鼻子酸,呵斥道:“這種事情不許瞎說?,F(xiàn)在醫(yī)療越來越好了,你,你會好好的。”離開了他,她也能在家族的庇護下,好好治病吧!鄭耀先知道,自己甚至有點自欺欺人了。
或許,自己選擇趕緊撤離,也有這樣的考慮,只是鄭耀先從來不肯往這方面想。
“那我當你答應了啊,不許反悔?!钡搅诉@種時候,她居然流露出一種少女的嬌俏來,卻明明是個成熟的氣質(zhì),這讓鄭耀先有些惘然,原來她已經(jīng)長那么大了。而從今以后,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這熟悉的微笑,他只說:“你先睡一會,咱們凌晨4點左右出發(fā)。”
當天,鄭耀先和其妻子孟熒神秘消失。第二天一早,徐百川率先宣布,他的把兄弟和弟妹疑似被人綁架了,而不久前有問題的防疫所就成了靶子,當即被他派人查封了。
這消息就像一枚炸/彈,炸開了近來彌漫在山城的烏云,讓各方勢力頭昏腦脹。
被自己同志苦苦追殺是件倒霉差事,心理負擔之重無法言說,既然有嘴說不清,那就只能躲。
鄭耀先堅信自己的突然失蹤,會徹底打亂組織的整個布署。追殺目標一旦失去,中/共地下黨和游/擊隊自然便不會參與其中,更不會被保密局一舉圍殲,這就是他突然決定潛逃的主要原因。
至于帶上孟熒,其實這她說的也對,誰還能不信一個半路連妻子都丟下了的男人不是真的流亡了呢?
可是離開黨群體多年,孤身入敵營十幾年的他,顯然有些低估了在國/民黨宣傳下,他在一些基層領(lǐng)導干部心中的仇恨值。
寧可搭上自己的全部力量,也要消滅他,弄得歌樂山后山黎明交火堪比一場小型戰(zhàn)役。清晨留下了一地的尸體。
于是,在他潛逃的當天上午,還留守在山城的方孟齊接到電話,“方少爺,你是孟熒嫂子的哥哥吧,......對,她受傷了,在XX醫(yī)院搶救。”
方孟齊頓時沒了半分睡意,幾乎從床上跳起來了,穿上外套就往醫(yī)院大步跑去了,壓根沒問自己名義上的妹夫生死幾何?
當然,他問也是沒有答案的,因為就算宮庶等人也不知道六哥如何了?
國民黨中將鄭耀先,自那一日后,生死茫茫兩不知。成為了國/共兩黨多個情報部門互相扯皮、爭執(zhí)的焦點,中統(tǒng)為此付出了很多特工的生命。
據(jù)說某個光頭在臨敗退臺灣之后,還曾經(jīng)感慨,“再也沒有戴雨農(nóng)、鄭益謙這樣的好同志,可以救黨國于危難了?!?p> 存稿快要告罄,要多努力了。還是繼續(xù)求推薦票、月票和打賞。
廣寒宮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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