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鼠斗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救命，救命啊——”
夜半子時，清輝堂里亮了燈，傳來女人的哀嚎聲以及呼喚府醫(yī)的聲音，也驚醒了剛剛睡下的百里奚，匆匆披了衣服去看劉氏。
“府醫(yī)，母親這是怎么了？”
劉氏疼的臉色發(fā)白，也顧不得其他了，目光一直在屋里搜尋著陳副將，沒了他感覺就沒有了主心骨。
“回公主殿下，王妃這是有喜了，肚子疼是因為誤食了巴豆。”府醫(yī)額頭上冷汗汨汨的往下流，“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你說什么！”百里奚握住劉氏的手，“一定要保住母親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我的親弟弟?！?p> 劉氏感激的望著百里奚，“奚兒，你可真是母親的好女兒啊，母親以后一定會視如己出，好好對你的?！?p> 劉氏這次說的是真心話，可惜百里奚已經(jīng)完全不相信了，她是故意導(dǎo)了這么一出戲，要先放松再拉進風(fēng)箏線，不然線崩了可是會劃傷手的，不劃算，不劃算。
“查，給我查，我堂堂南涼王府，竟然有鼠輩敢來投毒，給我查個一清二楚?！蹦曛鲃咏酉铝诉@個活兒，畢竟要論下毒，她可是高手。
孩子就是孩子，還是太年輕，做事兒不夠底細，從哪兒買的藥，買通誰投的毒以及剩下的藥在哪兒，很容易就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五個熊孩子被按著跪在堂上，百里奚命墨風(fēng)寫了名貼趁著夜色遞到了各自的府里。
太醫(yī)院會診了一輪，確認劉氏沒事兒了，百里奚拉著百里適回去睡覺了。
昨夜折騰的實在是太晚了，百里奚一直睡到了太陽正當(dāng)空才醒。
“公主，五位大人在堂上等了四個時辰了。”水碧一邊給百里奚梳頭，一邊小心翼翼的提醒著。
百里奚一拍腦袋，“瞧我，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快些梳妝，我去會一會他們?！?p> 百里奚來到會客廳時，諸位大人的面前擺滿了空了的茶盞，就連糕點都用了兩盤了。
正廳中間，五個熊孩子跪著瑟瑟發(fā)抖，他們本想給劉氏下藥氣氣百里奚的，誰成想劉氏懷孕了，還差點流產(chǎn)，他們怕了，是真的害怕了。
“參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北姶蟪籍惪谕暤?，人屋檐下，哪兒能不低頭啊。
百里奚在中間落座，接過水碧遞來的茶盞，撇了撇茶沫，淺飲了一口：“諸位大人回去吧，我已寫好折子，準備隨時上書陛下，求陛下做主?！?p> “倒也不必，孩子們還小，再說了王妃那邊不是沒事兒嗎，不若我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弊笙嗵嶙h道。
“是啊，公主?！眲⒋髮W(xué)士附議。
百里奚起身，怒摔茶盞，“何為沒事。我南涼王府子嗣凋敝，好不容易母親有孕，竟被你們的孩子害的險些流產(chǎn)，你們管這叫小事。”
見百里奚生氣了，眾人商議了一下，派了代表孫尚書前來致詞，“公主，我們是誠心誠意前來道歉的，不若您說個條件，我們一定做到。”
等的就是他們這句話，百里奚也不矯情了，直言不諱：“我要女子也能立足朝堂，能上學(xué)、能經(jīng)商?！?p> “荒謬！”侍郎大人年紀不大，卻是出了名的古板，許是程朱理學(xué)荼毒太深，已經(jīng)變得食古不化。
其余四人也紛紛搖頭，百里奚想到很難，沒想到會這么難，不過，即使再難她也得迎難而上。
“既然諸位不同意，那就替你們的孩子準備好行囊，隨時準備踏上流放且永不回建康之旅吧?！闭f完，百里奚還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慢，我答應(yīng)了?！边€是孫尚書識相，最快一個答應(yīng)的，倒也不能怪他骨頭軟，沒辦法，誰叫他老來得子呢，實在是疼得很啊。
“孫大人，你還真是個軟骨頭?！眲⒋髮W(xué)士啐了他一口。
“你骨頭硬，活該你兒子被流放，永世為奴，家族永無振興之日?！?p> 劉大學(xué)士瞳孔震驚，他怎么忘了這一點，天圣律法有載，若一代中有一人觸犯律法、貶為奴隸者，其余同輩及后輩永世為奴。
“公主，我們答應(yīng)了?！?p> 識相，不愧是朝廷重臣，識相的很，百里奚最喜歡跟識相的人打交道了，她滿意的點點頭，“那我就期待諸位的好消息了，切記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五位大人走后，百里奚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哆哆嗦嗦的小崽子們，問道：“你們將來想做什么？”
孫玉樓看看四周，沒人應(yīng)答，鼓起勇氣道：“我爹他想讓我讀書，將來接替他做尚書。”
“那你想做尚書嗎？”百里奚有耐心的問道。
孫玉樓搖搖頭，“不想，我最討厭讀書了，一看到字我就犯困，我想當(dāng)大將軍，保家衛(wèi)國?！?p> “好，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必讀書了，我會找江湖上最厲害劍客來指導(dǎo)你?！?p> 孫玉樓瞪大了眼睛，他有些難以置信，問道：“真的？”
百里奚點點頭，孫玉樓立刻雀躍起來。
“公主殿下，我想當(dāng)為女人治病的大夫?！闭f話的是劉大學(xué)士那個老古板的兒子劉進。
“我可以問下為什么嗎？”
劉進眸色暗了幾分，委屈巴巴的傾訴：“我的娘親是生妹妹的時候去世的，父親不許男大夫給她治病，眼睜睜的看著她血崩而死?！?p> 百里奚眼眶紅了，摸了摸劉進的發(fā)頂，“準了，明日你跟著墨雨學(xué)醫(yī)?！?p> “我將來要去工部，我喜歡匠人之術(shù)?！惫鶎氂裾f道。
“許了?！?p> “我也要做將軍?！闭f話的是左相的兒子左息。
“準，你同孫玉樓一起學(xué)?！?p> 百里奚看向最后一個孩子，那個最老實的孩子王令，“你呢？將來想做什么？”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嗎？”
百里奚點點頭，“當(dāng)然，我們南涼王府從不打誑語?！?p> 得了百里奚的肯定，他才怯懦的說出口，“我想成為像畫圣那樣的人，我希望我將來的畫作能名垂青史?！?p> “沒問題，我會安排畫圣傳人來傳授你畫技?！?p> “謝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