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存在的意義

　　南離向母親再三保證自己沒事，兩人一獸才回到曜日島。

　　南離剛一落到赤陽河邊，一眾還沒有化形的小焰羽雀就圍了上來。

　　緋緋擠開兄弟姊妹，一股腦的往南離懷里鉆。

　　南音的待遇則是截然相反，且不說她三十余載未回曜日島、又時常待在殺戮之都歷練，就憑族中流傳的那些有關(guān)南音的兇名，小家伙們見到她都繞道走，像是躲避吞云火犼一樣對她避之不及。

　　南音深吸一口氣，拎起紅云飛回焰羽火山。

　　南離收斂了魂力，倚在丹霞梧桐樹上笑看小家伙們打打鬧鬧，一伸手就是一只毛茸茸的焰羽雀。

　　她曾向創(chuàng)世神朱雀詢問，為什么要為了幾只異獸等待百萬載歲月？

　　朱雀回答，祂作為藍星創(chuàng)世神之一，億萬載歲月中，見證過沙礫堆積成山、滴水匯聚成海，高山平地而起、滄海轉(zhuǎn)瞬成田……

　　祂曾見過海族雖身逾數(shù)十丈仍困死于淺水、螻蟻微小然凝聚一心可穿越火海，有雄壯猛獸因內(nèi)部爭斗舉族消亡、亦有微弱族群耗數(shù)代心血移山填海……萬物有靈，或渺小如蜉蝣、或碩大如鵬鯤，皆值得敬畏。

　　即便只是幾只異獸，祂也應該帶它們回家。

　　南離不解，既然生命值得敬畏，那么焰羽雀、須彌渡鴉、重明鳥三族的性命又算什么？拘回異獸的工具？

　　祂說，三族由祂一手締造，生死寂滅或可挽回。然而斗羅位面的億萬生靈祂插不得手，此事終難兩全。

　　南離問：“一切塵埃落盡之后，曜日島應當何去何從？”

　　祂回答：“吾將抉擇的權(quán)利交給你，如何？”

　　三族的誕生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拘回異獸，可歷經(jīng)一百二十萬載歲月，曜日島早已成為萬千生靈的家園。

　　焰羽雀與須彌渡鴉兩族也不再只是拘回異獸的工具，它們的存在，早已有了更多的意義。

　　就如同南離，她不是朱雀唯一的選擇，卻是如今保全曜日島最好的選擇。

　　朱雀找上南離，是為了帶回上古異獸。

　　南離答應朱雀，是為了庇護族人和曜日島。

　　暖融的陽光灑下，波光粼粼的赤陽河中倒映出肆意飛翔嬉鬧的鳥雀。南離望著它們，仿佛還能看見、那些曾經(jīng)與自己并肩翱翔的族人。

　　庇護曜日島的萬千生靈、給族人創(chuàng)造生的希望，這是南離自認為的、她存在的意義。

　　***

　　幾日后，夜，焰羽火山。

　　南離入定修煉，南音和東昀已經(jīng)在外面站了一個多時辰。

　　南音雙手環(huán)抱，隔著窗戶望向女兒，指尖不斷敲打著手臂。

　　東昀猶豫許久，還是問道：“南音姨，您又要走嗎？”

　　“嗯?！蹦弦酎c頭，“此去不會太久，至多三個月就會回來?！?p>　　是時候送羅顧和朱竹朗進入殺戮之都了。

　　東昀朝屋內(nèi)望了一眼。

　　“陽陽，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南音的目光落在東昀指尖，“阿離的性子你也知道，我不在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多照顧她？”

　　南音離開的三十多年中，曜日島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她已經(jīng)從兩族族長那里知悉。

　　對于南離和東昀兩個，南音是擔心的。

　　按照她們倆的行事風格，如果讓她們照顧好自己，想來轉(zhuǎn)頭就會忘個干凈。

　　所以南音告訴南離，照顧好東昀。又告訴東昀，照顧好南離。

　　東昀自然是答應。

　　南音拉起她的雙手，只見手腕上的一雙魂導器驟亮，接著化作兩團赤光落在東昀手腕。

　　“阿離手上的魂導器是她父親的，這一對是我的。如果什么時候你想制止她，可以用魂導器禁錮阿離。但同時我也希望，陽陽，你不要沖動?！?p>　　焰羽和須彌兩族關(guān)系向來融洽，南音和青梧、崇陽和東晗都是一起長大的至交。

　　在與武魂殿的大戰(zhàn)中，青梧是徹徹底底的自爆，既無軀體、也無魂環(huán)魂骨，即便嵐汐想使用拘魂禁術(shù)也沒有載體。更何況青梧與崇陽一樣，靈魂不知所蹤。

　　南音不希望她和青梧的遺憾再發(fā)生在她們的下一代身上。

　　南音白日里已經(jīng)和兩位族長辭行，如今又交代完東昀，她透過窗戶再看一眼女兒，轉(zhuǎn)身離開。

　　南音順著赤陽河往下游走。

　　月光灑在水面，海風吹動鮫紗長裙，藍色珊瑚形似鹿角，美的幾乎有些妖異。

　　嵐汐手握珊瑚權(quán)杖，立在珊瑚海面上。聽到動靜，她頭也不回，“怎么，又要走？”

　　南音應了一聲，看著水中那一輪圓滿的月亮。

　　月亮還是那輪月亮，人還是同一個人，但，“嵐汐，你現(xiàn)在和當年很不一樣。”

　　少了幾分和善、多了幾分果決，雖然南音還能從她身上看出身為一族祭司的責任和自我約束，但嵐汐的眼神不再是純粹的包容萬物。

　　就好像從風平浪靜的江河轉(zhuǎn)變成汪洋大海，她可以寬廣的容納一切，也可以隨時掀起怒濤萬丈。

　　思及此，南音眉眼微動，“你變強了?！?p>　　嵐汐輕笑一聲，“還和當年一樣的話，必死無疑?！?p>　　即便已成封號斗羅，在曾經(jīng)的大戰(zhàn)中，她仍舊沒能發(fā)揮什么作用。

　　身為一族祭司，合用的秘術(shù)那么多，她怎么能白白浪費呢？

　　月上中天，珊瑚海靜謐安然。

　　“時候不早，要走趕緊走?！睄瓜殖謾?quán)杖輕點水面，“我還缺一枚第九魂環(huán)，你得盡快回來?！?p>　　第九、魂環(huán)？

　　“你……”南音知曉嵐汐的無奈，終究沒能說出什么指責的話。

　　她展開雙翼朝海外飛去。

　　“第四魂技?！睄瓜砷_右手，任憑權(quán)杖落入水中，雙手十指交握，“云起霧嵐，星月指路?！?p>　　兩道流光順著嵐汐頭頂?shù)纳汉黩暄讯希∪缫粚β菇且齽釉氯A，星星點點灑在迷霧海域，給南音照出一條熒光的小路。

　　嵐汐的父親是一只十萬年星月鹿，化形后遇到了她的母親。

　　原本嵐汐化形后是沒有繼承父親的武魂的，但僅憑珊瑚仙魚武魂，她和族人根本活不下去。

　　三十二年前的大戰(zhàn)后，嵐汐強行喚醒了體內(nèi)的另一個武魂，哪怕星月鹿十分依賴星月之力、哪怕她因此折損壽命……

　　丹青還沒有成長起來，族人們，還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