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開妖市
裴川沒說話，只是倒了一杯酒，遞到玉無意的面前。
白慈紋的酒樽里盛的是葡萄酒，酒香撲鼻，神秘的深紫色傳遞著危險信號。
玉無意此時已經(jīng)變回人形，但他的兩只兔耳朵卻不安分地蹦了出來。揉揉耳朵想把它塞回去，卻發(fā)現(xiàn)做不到，只好無奈地接受這個事實。
“你不會下毒吧。”
裴川沒理會他，只是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他的身影化成了一個小黑點，玉無意才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明天的升堂怎么辦？”
江淮起打傷妖精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此事已激起群憤，不好草草收場。
事實證明，玉無意的預(yù)判是正確的。
翌日，陶枝帶江淮起離開妖市。
天剛蒙蒙亮，陶枝邁出了客棧門。
朔西背著江淮起，戴春風(fēng)護(hù)在左右，前面還有兩只探路的貓貓。
“有人！”
小白話音剛落，兩個妖兵就擋在陶枝等人的面前，三叉戟一亮，阻斷眾人的去路。
“升堂前，你們不得離開妖市?！?p> 陶枝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江淮起，他高燒未退，雙頰緋紅。
昨夜，她給江淮起換了三四條冰毛巾，
“我來擋住他們，你們使勁往東邊跑，找到一棵雙生大樹，那里是陽門的出口，可以通往凡間世界?！?p> 陶枝抽出齊天棍，她沒有勝算，但必須一戰(zhàn)。
“陶姑娘，你可以嗎？”
朔西不放心陶枝，如果陛下醒來見不到陶姑娘，肯定會興師問罪。
“快走，趁現(xiàn)在天還沒亮?！?p> 陶枝察覺到周圍的妖氣漸漸濃厚，只能推了朔西一把。
奈何朔西膀大腰圓，根本推不動。
“朔西，我們先走，別給陶姑娘添麻煩?！?p> 戴春風(fēng)環(huán)顧左右，星辰隱退，曙光重現(xiàn)，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陶姑娘，今日救命之恩，我們必當(dāng)涌泉相報。”
咬著牙，朔西背著江淮起離開，他們沿著東邊方向走，尋找陶枝口中的那棵雙生樹。
“不準(zhǔn)離開?！?p> 兩個妖兵上前阻撓，陶枝單手提棍，凌空甩出，將兩人生生逼退。
“不過是個蚊子精，有什么了不起的?！?p> 妖兵并不把陶枝放在眼中。
“想追他們，沒門?！?p> 陶枝尚未掌握棍法秘籍，只能憑著蠻力出擊。一棍下去，威力不俗，卻也極耗體力，沒過一會兒，陶枝就氣喘吁吁。
“陶枝，你不能這么打?！?p> 本身蚊子的體力就沒有多少，更別說陶枝這種不愛運(yùn)動的。
“那你來?！碧罩Π压髯舆f過去，嘴里喘著粗氣，她記得上一次那么累還是學(xué)校組織800米體能測試。
小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只是理論指導(dǎo)，真讓他上，恐怕連棍子都抬不起來。
“誰來都沒用?！毖l(fā)現(xiàn)陶枝體力漸無，鉚足力氣發(fā)動攻擊。
兩把三叉戟迎面招呼，陶枝下意識地抬起棍子，進(jìn)行抵擋。手臂和小腿肚都酸軟不堪，她單腿跪在地上，咬牙看向頭頂上的兩把叉。
藍(lán)衣少年從天而降，直接踹了妖兵的腦袋，他接過陶枝的手中的棍子，站在她的身前。
“是你。”陶枝盯著裴川寬厚的背影，藍(lán)色的衣袂隨風(fēng)起舞。
她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耳邊嗡嗡的，陶枝來不及探究，便倒了下去。雙眸微顫，她看到藍(lán)衣少年舞動長棍，兩個妖兵應(yīng)聲倒下。
小白上前舔陶枝的臉頰，粗糙的舌頭上有著貓貓?zhí)赜械牡广^。
陶枝很痛，卻睜不開眼。
等到她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天黑了，不過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妖市。
小白和小花圍在她的左右，深遠(yuǎn)的密林不時傳來嘶啞的鳥叫聲。
“陶枝，你醒了?！?p> 又是這家熟悉的客棧，陶枝看了一眼深沉的夜幕，緩緩地坐起來。
“我怎么了？”
身體格外酸痛，仿佛被千斤巨石碾壓過，陶枝抬起左胳膊，下一秒又無力地垂下來。
動一下真的好疼，里面似乎被灌了石鉛。
“缺乏運(yùn)動?！毙“滋教罩Φ纳磉?，輕輕地蹭了蹭她。
小花有些嫉妒，倔強(qiáng)地把頭轉(zhuǎn)向別處，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陶枝。
“你醒了？”
裴川端著一盤烤鴨進(jìn)來，他墨發(fā)高束，眉間的標(biāo)識若隱若現(xiàn)。纖細(xì)的手指探向陶枝的額頭，聲音自帶一股魔力：“燒退了，你可真是福大命大?！?p> 陶枝看向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男人，不自覺地被他吸引。
“你這么盯著我看，一定是因為我很好看。”裴川嘴角微彎，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
陶枝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每一次見到裴川，她都會下意識地被吸引。
“你……是人類嗎？”陶枝問。
感覺像，又感覺不像。
陶枝注意到他眉間發(fā)光的印記，簡簡單單的一個“川”，似是與生俱來?？墒悄挠腥祟愐怀錾奸g就會存在這種標(biāo)記。
若說他是妖，陶枝卻看不出他的身份。
想著想著，陶枝又再一次癡迷。小白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他碰了陶枝兩下。
陶枝沒有反應(yīng)。
“枝枝，你很丟人哎！”小白無情地吐槽。
陶枝還是沒有反應(yīng)。
被逼無奈的小白只能去咬陶枝的手背，劇痛讓陶枝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她的臉很紅。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盯著你看的。”
蒼白的解釋比白開水還平淡，陶枝發(fā)現(xiàn)自己必須跟裴川保持距離，不然會輕易地被攝取心魂。
“沒關(guān)系，看我的人多了去了，小蚊子，你不是第一個?！?p> 裴川的臉上掛著自信又和煦的笑容，兩顆小虎牙冒出，又多了幾分可愛。
“你怎么知道我是蚊子？”陶枝仰起頭，裴川能夠看出她的身份，但是她卻看不穿裴川。
“自然是因為它?！?p> 裴川從懷中抽出一個短柄銅鏡，底部鑲嵌著一塊幽藍(lán)色的寶石，散發(fā)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陶枝瞪大眼睛，歪著頭打量這個小鏡子，她想伸手觸摸，又覺得別人的東西不好亂碰。
“你很喜歡嗎？”裴川不介意地將照妖鏡遞給陶枝。
接過鏡子，陶枝的小臉垮得一批。
她一直想弄一個隨身攜帶的小鏡子，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可以弄弄頭發(fā)，順便補(bǔ)個胭脂。
然而，裴川的這個鏡子是照妖鏡，里面只有蚊子的身影，見不得她的半分美貌。
將鏡子還給裴川，陶枝躺在床上裝死，胳膊似乎比剛剛更酸了。
“那你是人類嗎？”陶枝躺著問道。
小白很有眼力見地踩在陶枝的胳膊上，專有的貓式按摩，又酸又爽的感覺讓陶枝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裴川怔愣了，輕笑一聲，這只小蚊子倒是絲毫不把他當(dāng)外人。
“我是人啊，怎么？不像嗎？”
裴川故意轉(zhuǎn)了個圈圈，彰顯他人類的身份，他笑道：“你不能因為我長得太過好看，就認(rèn)為我不是人類?！?p> 又碰到個如此自戀的人，陶枝笑笑不說話，但是裴川確實有自戀的資本，因為他真的美撼凡塵。
“餓了嗎？你是吃烤鴨，還是要喝人血？”裴川直接問道。
陶枝羞紅了臉，小聲道：“我吃烤鴨就行。”
“沒問題，但是小蚊子……”裴川拉長了尾音，道：“你若是想喝人血記得告訴我，我的血很好喝的?！?p> 陶枝很想捂臉，但是她的胳膊沒有力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用了，謝謝你?！?p> “那我喂你吃烤鴨吧！”裴川熱情地端來烤鴨，取了一只鴨腿，遞到陶枝的嘴邊。
“不用了，小白喂我就行?！?p> 陶枝尷尬地笑笑，自從有意識以來，就沒有雄性生物喂過她吃飯。
裴川將鴨腿放回到盤子里，眼中帶著難言的笑意：“小蚊子，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不過我相信，我們命中有緣，定會相見。”
陶枝下意識地開口：“你要走？”
裴川將盤子放到桌子上，撣一撣身上的灰塵，抱拳告辭。
瞧見裴川離去，陶枝總感覺哪里怪怪的。這個男人每次出現(xiàn)的時機(jī)都很奇怪，以及他為何能輕易制服那兩個妖兵？
他真的不是妖精嗎？
“嘖嘖……美男誤事。”小白忍不住吐槽道，跳上桌子，撿了一塊還不錯的鴨肉。
小花也跳了上去，兩貓吃得很開心，完全不管床上不能動彈的陶枝。
“喂，你們兩個給我留一塊兒??！”
裴川走了，陶枝成了沒人愛的娃娃。
“加油，你可以下床來吃?！?p> 陶枝欲哭無淚，但是肚子餓得咕咕叫，甚至還有一些反胃。強(qiáng)忍住身體的不適，陶枝下了床，大快朵頤地吃肉。
“多吃點，明天還要打工還債呢！”小白幽幽道。
陶枝面露不解，一聽到還債，她手中的鴨腿都不香了。
“你現(xiàn)在吃的烤鴨，還有那個家伙吃的全羊宴，都是需要銀兩的。”
小白擦擦嘴巴，叼來了賬單，一共五十三兩，陶枝差點暈過去。
腦袋嗡嗡的。
“怪不得他跑的那么快！”
陶枝總算明白裴川最后的那個眼神，握緊拳頭，卻又無力地躺在床上，凝視天花板。
手里的鴨腿真的一點都不香了。
“對了，江淮起呢？”垂死病中驚坐起，陶枝突然想到江淮起，不知道那個家伙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