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熱鬧的早晨

　　天還未亮，柳汜就已醒來，她匆匆忙忙翻著包裹，清點(diǎn)著地下室撿來的東西。除了九木戰(zhàn)士的那身重甲暫且不能動，地下室其余派不上用處的東西她都準(zhǔn)備賣了。

　　翻完一個包裹，她接著將視線轉(zhuǎn)向另一個行囊，水照影寄存在謝留那邊的東西也被白無野找出來，一路被他們背到了這里。

　　這里面大多是些普通裝備，柳汜從中挑出3瓶五行丹，給諸命藥和白無野分了幾件護(hù)甲，剩下的東西她一樣也看不上。

　　“這么多東西一起賣掉，看著有點(diǎn)爽啊。”

　　柳汜用力拖了拖她打包出來的巨大包裹，不由自主感到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寬闊的街道擺滿了各類小攤，吆喝聲不絕于耳，地上流滿了不知從哪來的臟水，幾片菜葉被人蔫巴巴地躺在道路中間，已經(jīng)快被人踩成漿泥。

　　郁壑的市集看起來又熱鬧又邋遢，和柳汜身上穿著的衣服十分相配，雖然這衣服已被成大蘭的侍從清洗了好幾遍，但上面依舊殘存著許多血污，幸好這里環(huán)境雜亂，也不算特別顯眼。

　　“看起來今天清完貨，我得給自己買一套新衣裙了?！?p>　　覆石教教徒身上扒下的苔裙實(shí)在是太過厚重，平日里根本穿不出去，柳汜決定今天要將整個市集逛個遍，至少買到一件能加屬性的裝備。

　　一股腥臭味忽然沖到柳汜的鼻子里，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前邊擺著一個小攤，攤主磨著刀，另一只手麻利地拿起一個小盆，將里面的水朝著桌子上的砧板倒下。

　　“嘩啦”

　　水從桌邊滴答落下，看上去是棕紅色的。

　　柳汜這才發(fā)現(xiàn)這攤主腳邊還放著一個大籮筐，里面裝著好幾只黒色的鳥，眼睛是暗紅色的，嘴巴和翅膀用鐵線牢牢扎住。

　　——這些鳥看起來很像是柳汜之前在野外見到的食腐鳥。

　　“這鳥肉也能吃的？”她不解地問諸命藥。

　　諸命藥好似有些不太在狀態(tài)，一直東張西望，聽到柳汜說話，才轉(zhuǎn)回了注意力：“??？哦，這些鳥叫死鷲，確實(shí)只食腐，肉應(yīng)該不能吃吧。”

　　攤主聽到她們對話，神秘地笑了笑：“這些鳥確實(shí)不是用來吃的?！?p>　　她忽然從攤位桌子下面掏出一具奇怪的骨骼標(biāo)本，頭骨上戳出長長的尖嘴，尺骨掌骨向外展開，看起來好似馬上就要從架子上起飛：

　　“這些死鷲不是用來吃的，我們只是要它的骨頭。據(jù)說將死鷲的鳥骨擺在家中，可以加深與密林的聯(lián)系，術(shù)法功力能夠得到很大的提升。每個密林信徒，都會在住的地方擺上一個。怎么樣，你們要買一個回去看看嗎？”

　　密林就是被密林宗信奉供著的玩意，似乎是哪片林子里樹精成的神，但詳細(xì)來說究竟是什么，卻沒有人知道，上上下下諱莫如深。

　　柳汜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方士啊，買回去擺著也沒用?！?p>　　攤主也笑：“那你也可以當(dāng)紀(jì)念品來買呀。我這些可都是現(xiàn)殺，晚上回去現(xiàn)做的標(biāo)本，鳥也全都是郁壑附近新抓的，萬一你買回去引起了密林神的關(guān)注，和他老人家說上了話。指不定這邊密林宗的人要搶著招你入伙呢?！?p>　　她說的話，一聽就是商人在胡侃推銷。

　　柳汜正想回答，卻見攤位邊忽然走來一個路人，穿著古樸的長衣，神情好像不太正常。

　　這人猶猶豫豫瞪著地上的蘿筐看了一會，突然鼓起勇氣，大聲喊道：

　　“這位姑娘，你不要聽這個攤主胡說八道，這些鳥骨根本沒有什么作用，也沒有什么人買。她主要的收入來源，是挖出鳥腦子，賣給那些不正經(jīng)的怪人生吃！那些人吃了以后會不停嘔吐，嘔到產(chǎn)生幻覺，就覺得自己是和他們信奉的神聯(lián)系上了！”

　　這么重口？死鷲長相惡心，羽毛打著結(jié)，長短不一，眼皮上長著嫩紅色的疙瘩，實(shí)在難以想象有人能夠下嘴吃這種生物的腦子。

　　柳汜瞅了蘿筐一眼，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卻見那路人憋紅了臉，忽然雙手抱住籮筐，用力向外一揚(yáng)！

　　“不能再讓你賣鳥腦子了，都讓開！”

　　蘿筐里的鳥瞬間撲騰而出，雖然翅膀被鐵絲扎著，但雙腳還是頑強(qiáng)地在地上不停地跳動，蹭落下彼此身上的黑色羽毛，嚇得旁邊路人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尖叫著向外逃開。

　　攤主大喊道：“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你不是說你們門派都要沒了，怎么還有空跑這么遠(yuǎn)過來管閑事呢?！?p>　　死鷲扎堆擁擠在一起，無情地撞翻了一旁的無辜攤販，眼看著就可能要搞出事，柳汜飛快跳到死鷲前，伸手向前一抬——

　　“【自然之怒】：【已學(xué)習(xí)】

　　【需求】：魅力10

　　朋友，你每天最大的三個煩惱，是不是擔(dān)心沒有銀子吃飯，擔(dān)心沒有地方住，以及蚊蟲太煩人，嚇得你在上廁所的時候哇哇亂叫？那么這個技能就十分適合你了，順帶還能附送你免受野外游蕩的小動物騷擾。

　　威嚇?biāo)械燃壉燃寄艹钟姓叩偷姆侵腔蹌游锢ハx，大概率逃走，小概率臣服聽命于技能持有者。動物昆蟲等級越低，臣服概率越是升高。

　　現(xiàn)在，不用再擔(dān)心身上被叮癢，安心地去干你的事吧?！?p>　　“咕——”

　　死鷲看到柳汜仿佛看到鬼了一般，瞪大了眼睛，從喉嚨里發(fā)出嗚咽聲，爭先恐后跳著擠回到蘿筐里。

　　“昨天晚上剛學(xué)的，沒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場了啊。”

　　柳汜覺得她現(xiàn)在會的功法實(shí)在是有點(diǎn)混亂，東學(xué)一點(diǎn)，西看一點(diǎn)，又找不到現(xiàn)有功法的升級版，所以昨晚苦思半夜，想著至少特殊技能能有一點(diǎn)章法，便學(xué)了順著接下來的這個魅力類技能。

　　她撇了撇嘴，走上前將籮筐重新扶正。

　　“謝謝你啊，姑娘?！?p>　　攤主向柳汜道著謝，趕緊將蘿筐拉到攤位桌子底下。她怒目瞪向那個搞事的路人，后者佝僂著背，滿面通紅，囁嚅著嘴唇，卻半個字也憋不出來，灰溜溜地?fù)荛_人群逃走了。

　　“這人是誰啊，你認(rèn)識？他說的是真的嗎？”

　　柳汜好奇地問道。

　　攤主無奈地道：“他自稱是什么太華門的，好像是個愛管閑事的落魄宗門，近日里天天過來想要和我吵架，我嗓門稍微大點(diǎn)，他就會受不了逃走，膽子真的小，誰知道他今天會這樣發(fā)瘋……”

　　“至于那些鳥，”

　　她又神秘地笑了笑，“確實(shí)有很多人過來買鳥腦子，不過我一般都不會賣。不過如果是你，想要照著他說的法子吃吃看生腦子，我倒是可以二話不說，直接賣給你！”

　　柳汜撇撇嘴：“那還是算啦?！?p>　　最終，柳汜還是在一個偏僻的攤位上，買到了一件敏捷耐力各加一點(diǎn)的勁裝，身上背著的貨物也順利賣掉，又去藥攤進(jìn)了許多恢復(fù)更多血量的止血丹。

　　“魅力屬性確實(shí)有用啊，這次賣東西，奸商都沒太壓我價?！?p>　　柳汜顛著手里裝滿金子的錢袋，開始隨便亂逛，前方忽然又響起一陣吵鬧，一群人圍堵在路中間，好像看起了熱鬧。

　　她在圍著的人群里，看到了分開自由行動的白無野和諸命藥。

　　“怎么了？”

　　柳汜將白無野從人群里拉了出來，好奇地踮起腳朝前面看了看。

　　白無野皺著臉：“兩個人在吵架，堵著路，煩死了。”

　　“跟你說了，你的那個什么狗屁貴人一定是騙子，你現(xiàn)在這樣收拾全部家當(dāng)去找他，就等著被騙光錢吧！”

　　“被騙也不用你管！你又不知道情況，亂說什么呢！”

　　“我真的服了你的腦袋，簡直就是冥頑不靈！”

　　柳汜聽了一會，發(fā)現(xiàn)吵架的兩個人好像之前是好朋友，其中一個人想要帶著錢去投奔外面結(jié)識的貴人，在貴人提攜下掙大錢，另一個人則想要將其勸下來。

　　“這不明擺著就是騙局嘛?！?p>　　柳汜樂呵呵地圍觀了一會，很快就有第三個人趕過來勸架，嘀嘀咕咕一陣，一齊離開了市集，圍觀人群不一會也散了。

　　諸命藥卻還站在原地，神情茫然，怔忡不已。

　　“怎么了阿諸？”

　　柳汜看著她實(shí)在太不對勁，“到了郁壑你就不太對，是有什么事嗎？說出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唄。”

　　諸命藥猶豫地看了柳汜一眼，想要笑一笑，臉卻仿佛已經(jīng)凝固成惆悵表情的樣子，怎么也牽動不了嘴唇：

　　“是他們吵架，讓我想起了一些舊事…我有一個哥哥，以前也經(jīng)常來郁壑做幫工，賺一點(diǎn)小錢補(bǔ)貼家用……”

　　柳汜想起在飛天洞第一次見到諸命藥時，她身上帶著的那張父親寫的紙條，里面提到她的哥哥失蹤許久，攪得家里人都沒什么精神。

　　諸命藥楞了愣，呆呆接著說：“但是有一次，他去郁壑后就再沒有再回到家里，完全失去了音訊。我到這里來找他，只從和他一起的幫工嘴里打聽到，他似乎是結(jié)識到了什么很厲害的人，幫著去干活了，但是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柳汜道：“所以你來郁壑，也是想要再找找你哥哥？”

　　諸命藥緩緩道：“是的。剛才聽到這兩人吵架，我立馬就想到了我哥，都說是碰到了貴人，我聽著卻完全不靠譜。”

　　“確實(shí)，那一聽就感覺是騙子啊?！?p>　　柳汜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又微微一笑：“你放心，既然我們到了這里，就肯定不能讓這種無恥騙子逃了。到時能抓兩個壞蛋過來，打斷他們的牙，說不定就能拷問出一些你哥哥的消息呢?！?p>　　“說服成功?！?p>　　諸命藥仿佛受到柳汜話語感染，提起了點(diǎn)精神，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的，我確實(shí)得振作點(diǎn)，不然完全哥哥找不到，還耽誤了咱們的正事。目前，我們還是應(yīng)該以找到那尊雕像為主。”

　　柳汜打了個哈欠：“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