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哪里都很奇怪
三層樓高的大樹轉(zhuǎn)瞬就已變成了一堆黑渣,雖然還保持著基本的形狀,卻已經(jīng)縮成一人多高,原先是樹根的地方流出了紫色的粘稠液體,迅速蒸發(fā)變干,只留下一攤散發(fā)著甜膩焦臭的黑漬。
“你怎么在這里?”
柳汜看著許久未見蹤影的柳即明,總覺得哪里有點奇怪。
靠了近些,柳汜這才發(fā)現(xiàn),柳即明手里似乎抓著什么東西,他穿著一身陳舊的窄袖袍,頭上系著紫色的幞頭,打扮看起來和林青墨蘇赦一樣古樸。
“啾啾”
玄鳥掙扎著將腦袋擠出柳即明的手指,可憐巴巴地朝著柳汜看去,原來被抓住的東西就是它。
柳即明疑惑地看了柳汜一眼,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禮貌地笑了笑:“原來是你。你好,別來無恙啊。我是來找?guī)煹軒熋玫?,你怎么也在這?”
真奇怪,確實奇怪。
柳汜總覺得柳即明看起來哪里不太對勁,也許是說話聲變得更加有中氣一些,也許是背部挺直不佝僂,讓他看起來精神煥彩,沒有了以前那股畏畏縮縮的感覺。
她也禮貌地點點頭,擠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隨口就來:“我是來尋寶的,真沒想到在這里能遇到你。上次看你被魂鏡會的傀儡打得不輕,人還好嗎?”
柳即明道:“傷都好了,謝謝你救了我?!?p> 氣氛有些僵住,林青眉蘇赦面面相覷,又朝后退了幾步,玄鳥獨自叫了幾聲,見沒人理它,只能氣呼呼地鼓起臉頰,擺爛躺在柳即明掌心不動。
柳汜也不知道柳即明最近是不是上了什么儀態(tài)課,站在那氣勢看起來厲害了許多,只是之前柳即明展示出的實力過于好笑,她也不至于被這種虛張聲勢給嚇到。
“撲簌簌”
正想著要怎么這三人周旋,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攢動,柳汜回過頭,樹根邊的坑越陷越大,幾具受害者的尸體堆疊在了一起,被滑下的焦黑泥土蓋住了臉。
柳即明疑惑地看著坑,和林青墨交流了兩聲,對柳汜道:“剛才的情況我只看到一點,那個什么巫神是徹底死了嗎?我們是不是先要把這棵樹解決了?”
柳汜道:“都被燒成灰了,應(yīng)該是徹底死了吧。實在不放心的話,就把這棵樹也給砍了唄。”
她直直看著柳即明,兩手一攤,柳即明又看向林青墨,最后三人面面相覷,都愣在原地,沒有一個人帶著能夠砍樹的大型兵器。
最后還是蘇赦弱弱地舉手:“我……我是使大刀的,我來砍吧?!?p> “咚!”
樹干最后搖晃了一下,這才依依不舍地滑落到了地上。地面震動,仿佛發(fā)出了某種奇怪的喊叫聲,這才徹底歸于平靜。
一陣風穿過地上的樹杈子,掀亂地上的枯草圈,一直吹到柳汜身上,雖然冰冷,卻讓人感覺頭腦清冽。
直到刀口卷起,蘇赦才堪堪將樹干斬斷,他虎口又痛又麻,沖著柳即明露出一個傻笑:“師兄,成了。”
“圣地”這下似乎徹底重歸于完全安靜之中,沒有半絲生氣,不會有人靠近,也不會再有什么奇異妖獸扎根,空空蕩蕩,卻不會再發(fā)生什么亂七八糟的事。
柳即明看了一眼手里的玄鳥,忽然笑了一下,問柳汜道:“這是你養(yǎng)著的嗎?”
“差不多是吧?!?p> 柳汜懷疑地看著他。
柳即明又笑了笑,低下頭仔仔細細觀察了一會完全不敢做動作的僵硬玄鳥,突然嘆了一聲氣:“這只鳥原來是不是在這里扎根住著?!?p> 難道他還很懂行?竟然還知道這是只玄鳥。
柳汜朝著玄鳥瞇著眼睛笑了笑,回答道:“不知道。你把它還給我,我再盡量幫你問問吧?!?p> 柳即明眼神異樣閃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用,我確實已經(jīng)認出它了。它就是筆記里明確記載的玄鳥,是巫神最忠誠的護衛(wèi)。雖然這只應(yīng)該是只小的,但你確定要養(yǎng)著它嗎?”
玄鳥“啾”了一聲,渾身羽毛都嚇得炸了開來。
柳汜撇撇嘴:“當護衛(wèi)?那么厲害的嗎?那我肯定要培養(yǎng)著,以后也給我當保鏢呀?!?p> “說服成功,獲得經(jīng)驗值?!?p> 柳即明松開了手,安靜地笑了笑,玄鳥立時張開翅膀,仿佛屁股后面跟著火球似的,逃到了柳汜的肩頭,頭又藏到了柳汜頭發(fā)里。
“你說得對,巫神已經(jīng)死了,確實可以重新好好培養(yǎng)這只小鳥。這位……姑娘,可以先請你等一等,我想和你談一談?!?p> 見柳汜點了頭,柳即明又看了一眼坑洞,對著林青墨蘇赦道,“該干活了?!?p> 一具又一具,他們?nèi)讼铝舜罂樱⌒囊硪淼貙⑹芎φ邆儼岢隽舜罂印?p> 似乎受到了巫神灰飛煙滅的影響,受害者們也迅速干癟下來,蘇赦和林青墨摸出手帕,抹去了這些尸體臉上的土。
“百余年間,這巫神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只殘留下這幾具尸體。六十年前,師叔祖?zhèn)儊淼竭@里,企圖將巫神消滅,在進行到最后一步的時候卻似乎發(fā)生了意外,導致了他們身亡。直到今日這位姑娘到來,才徹底將巫神殺死?!?p> 柳汜聽著柳即明和他的師弟師妹念叨,也覺得奇怪:“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我看他們搭的小屋外面都是燒過的石頭,和這有關(guān)?”
柳即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似乎是覺得大局已定,接下來可以慢慢來,所以才搭了這個小屋,準備慢慢清理最后幾棵樹,至于后面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知道了。”
事情已經(jīng)辦完,他和師弟師妹收斂尸體遺容,在“圣地”門口挖了一個坑,將這些受害者們埋下。至于師叔祖?zhèn)兊镊俭t,則是由蘇赦背著,一起帶走。
柳即明對柳汜道:“我們的據(jù)點就在旁邊,姑娘能否賞光前去坐一坐?”
玄鳥在柳汜小聲道:“別,別吧,我覺得這個人怪怪的?!?p> 柳汜置若罔聞,笑道:“好。”
看他們的作派,似乎是和山水宗差不多一樣的正派好人。
柳汜也沒什么好荒,跟著走在后面,出了圣地沒多遠,他們順著山坡路朝下走,不一會便來到一處凹地。
凹地入口懶懶站著兩個瘦弱弟子,看到柳即明回來,嚇得一激靈,趕緊站好。
“師兄,你們回來了?”
“嗯。”
柳汜聽著他們打招呼,打了個哈欠,好奇地朝前看去,前面似乎立著一塊碑,碑后地勢陡然朝下,似乎也是一個大坑。
怎么據(jù)點也這么奇怪,柳汜拉著林青墨問:“你們住哪?我怎么看前面像是個大坑,你們平時在地底山洞活動?”
林青墨有點尷尬:“呃,那,那不是天然山洞,那是前人挖的大墓。我們最近是一直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