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無情之人
璟煜留下了兩本魔族秘法,白天的時候讓盛清姝自己揣摩,每當月亮升起,借著充盈的靈氣便幫助她按照秘法運行內(nèi)力。
至陰之地對于現(xiàn)在的盛清姝來說是最完美修煉之地,加上璟煜的幫助,短短兩個月,盛清姝就修煉出了一個臨時的身體。
璟煜甚至教給她一套劍法,盛清姝不敢疏忽,從前上學(xué)時也沒現(xiàn)在這樣認真。
該說不說璟煜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老師,顧及到她沒有力氣,教她的劍法也以奇襲突刺為主,并不全部依靠體力。
等到盛清姝能在璟煜手下堅持超過十招,璟煜終于肯放她出去了。
二人在桌前吃著一一從云鶴樓買回來的飯菜,自從知道她喜歡,璟煜差不多快把云鶴樓搬回來了。
若不是怕廚師害怕,璟煜幾乎就要綁一個廚子回來。
“對了鶯鶯,我要離開幾天,妖主玄凌那個老家伙,闖了禍要我去給他收拾爛攤子?!?p> 璟煜又叮囑道“你這段時間就在魔界吧,要是無聊我讓一一帶你轉(zhuǎn)轉(zhuǎn),千萬別亂跑哈。”
盛清姝點點頭“那你多久會回來,我很想去人間轉(zhuǎn)一轉(zhuǎn)?!?p> “不清楚,你要是實在想去一定要偷偷的,你現(xiàn)在還沒有體溫心跳,我怕有心之人知道了對你不利。”
盛清姝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雖然修煉出了肉體,可始終沒有心跳和體溫。
最熟悉的身體,卻永遠是冷冷冰冰的。
璟煜看見她落寞的神情,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沒關(guān)系鶯鶯,等會我回來帶你去好好玩一圈,這次我去妖界找那個老東西,他一定有辦法的?!?p> 盛清姝的身體僵住了,頭卻下意識躲開了他的手。
經(jīng)過這么久的相處,她能夠明白璟煜的意思。
他從不提獻祭之事,總是把溫柔開朗的一面給自己,盡力給自己最好的,可對于現(xiàn)在的盛清姝來說她不想要這些。
她曾經(jīng)擁有過最美好的愛情,但也是這份愛情毀了一切。
盛清姝始終低著頭,璟煜的手也僵在那里。
“璟煜,不,其實我應(yīng)該稱呼你魔主大人?!?p> “鶯鶯,你這是...”
“魔主大人。”盛清姝抬起頭看著璟煜的眼睛。
“我可以請求你不要叫我鶯鶯嗎,我討厭這個名字,也討厭現(xiàn)在的自己?!?p> “除了報仇我別無所求,我沒有心沒有體溫也不會有感情?!?p> 璟煜的眼睛閃爍著,濕漉漉的,仿佛是眼淚,卻也沒有流下來。
“我很感激你,所以我是心甘情愿把靈魂給你,你以后不要為我做這么多了,我真的還不起?!?p> 說完,盛清姝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璟煜垂下手,沉默良久,最后什么也沒有說走了出去,只剩盛清姝一人呆坐著。
從這天后,璟煜真的消失了,連帶著一一二二也不見了。
魔界的其他人也早已得了吩咐,沒事不允許在盛清姝面前晃。
躺在花海里數(shù)星星的第三天,盛清姝忍不住了,她要跑去人間轉(zhuǎn)一轉(zhuǎn)。
隨手掐了一個隱身訣,通過魔界和人間的交接,盛清姝終于回到了最熟悉的人類世界。
走在朱雀大街,市上異常繁華,燈火通明街,道路兩旁小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街上的孩童拎著各式各樣的燈籠追逐笑鬧,盛清姝看的漸漸入了迷,卻忽的聽見有人在講裴義的名字。
跟隨聲音的來源,盛清姝走到一家茶館,說書先生正聚精會神講話本。
“那裴家公子生的唇紅齒白瓊枝玉樹,官至太傅兼太子少師,卻自請去洛城那苦寒之地守城三年,在洛城與將士同吃同住,甚至親自下田耕畜,造福百姓,這才有今天洛城的繁華。”
“裴太傅有一亡妻,乃前朝公主,可惜紅顏薄命英年早逝,裴太傅情深義重終生并未再娶....”
情深義重?這四個字炸雷般在盛清姝腦中炸開,盛怒之下已無心再聽那說書人說了些什么。
假的!都是假的!盛清姝在心中大喊,裴義那般無情無義的人憑什么受人贊嘆流傳千古?
仿佛有一團火在盛清姝心中燃燒,她再也控制不住,挪動腳步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憑著記憶盛清姝找到了皇宮,飛身上頂,她從未站在如此高處觀察過皇宮,這個曾經(jīng)自己的家。
屋頂鋪滿了金色的琉璃瓦,鑲綠剪邊,即使在夜晚也不覺明亮萬分。
宮中好似在舉行婚禮,目之所及皆為紅色,檀香木雕刻的房檐上鳳凰展翅欲飛。
飛檐之下懸掛著大紅燈籠,燈籠也用金絲點綴,畫滿了吉祥的圖案。
盛清姝看得愣了神,順著迎親的人群看去,一群盛裝華服的人們從殿中走出。
順著窗戶看去,殿內(nèi)坐著一名少女,穿著大紅色的喜服。
隔著蓋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盛清姝卻能夠想象出來。
一定是喜悅又不安,像當初的自己,帶著對未來的盼望。
那是自己日夜盼望的婚禮,自己也曾像這樣,獨自一人坐在屋內(nèi),等待自己的丈夫掀開蓋頭,恩愛一生。
即使當時裴家之事已出,裴義還是約定迎娶了自己,本以為是恩愛兩不疑,卻不想竟是早已埋下伏筆。
當天的自己竟沒發(fā)現(xiàn)裴義溫柔的笑容帶著一絲心酸,完美夫君的面具下隱藏如此野心。
一陣冷風(fēng)吹醒了盛清姝,不知為何,在這股風(fēng)中盛清姝聞到一絲熟悉的味道,好似裴義的味道。
是茉莉花香,從前自己最喜歡將曬干了的茉莉花放在裴義隨身攜帶的香囊之中。
順著這縷味道盛清姝在屋頂飛躍,很快來到了皇宮最角落的一個院子。
諾大的院子竟無一人值守,與外面的張燈結(jié)彩不同,這個院子竟無半點布置。
盛清姝走進屋內(nèi),廳內(nèi)放著一把太師椅,一位老人端坐之上。
那人滿頭華發(fā)胡子花白,分明是裴義的臉卻已是古稀之齡。
盛清姝震驚的說不出話,老人仿佛在打著瞌睡,嘴中卻喃喃自語。
“鶯鶯...鶯鶯..”喊的竟是她的閨名。
許是聽見腳步聲,那人緩緩醒來,看見盛清姝卻是一臉的迷茫。
“你是何人?誰派你來的?見到孤竟不下跪?”
“你識不得我?裴義,你嘴中口口聲聲念著我的名字竟敢說識不得我?”
盛清姝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句話,只見老人眼中有一瞬清澈,還來不及說什么卻歪頭咽氣了。
死了,裴義死了。
盛清姝顫抖著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不敢相信裴義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門外突然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盛清姝即便有再多不解也只能翻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