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動搖
謝良月從覃州出來已經五天了,她算了算時間,加上之前耽誤的日子,若是父王他們走得快,現在估計已經到了江南。
因為要加快腳程,所以他們并不是每晚都會在客棧休息。
謝良月此時正坐在一塊石頭上,面前是紀楚蘭遞過來的水壺。
她重重嘆了口氣,惆悵道:“希望罪不會白受。”
紀楚蘭不明白她為何要不遠千里去江南,并且作為一個郡主,明明有更合適的出行方法,卻一定要偷偷摸摸。
剛開始的時候他也問過,對方說是去找父親,可他覺得這個借口相當的蹩腳。
“喬霽怎么還未回來?”謝良月喝了口水,納悶道。
“此地偏遠,四周人煙稀少,想找到一戶人家卻是不容易,而且又不能保證人家能有現成的食物可以賣給他。”
紀楚蘭語氣淡淡,本身他覺得都是給郡主辦事,關系不要這么僵,但相處了這幾天,喬霽看他還是一副臭臉。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既然如此,自己也省的跟他虛與委蛇。
謝良月顛簸了一路,把她嬌貴的身軀折磨地腰酸背痛,她伸手錘了錘腰,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
照著祁裕瑾的性子,為了向皇上展示自己,必將搶著去立功,保不齊還會親自下場救援。
如此下來,當地的百姓定會對他好生奉承。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先給他一擊。
然后再慢慢去找他的弱點。
“啊---”
她腦子里思考著事情,捶腰的手卻突然一滑,一拳砸到了身下的石頭上。
這一驚呼驚動了閉目養(yǎng)神的紀楚蘭,他瞬間清醒,趕緊抓過謝良月的手查看。
一雙纖纖玉手被磨破了一層皮,往外冒著血珠,周圍砸到的地方還有些泛紅,紀楚蘭皺著眉,快速去馬車上拿了藥回來。
“嘶---”
藥水碰到傷口疼的謝良月一哆嗦,她咬著唇,讓紀楚蘭的動作輕一些。
兩人離得極近,牽著手的動作顯得十分曖昧。
但他們自身卻并未察覺,直到有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你們在做什么?”
喬霽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他心從火起,沉著臉走了過去。
謝良月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就瞬間抽回了手,她轉過身看著喬霽不善的神色,開口問道:“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喬霽啞聲回答:“人家太少?!?p>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盯著紀楚蘭,好像是要把對方看出一個窟窿。
紀楚蘭不愿搭理他,自顧自地把藥瓶收拾好,沖謝良月說道:“郡主的傷口最好不要碰水,若是有什么要洗的,只管吩咐便是。”
“你受傷了?”
喬霽聞言立馬緊張地看向謝良月,“哪里受的傷?怎么傷到的?”
他來不及思考,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連最起碼的禮數都沒顧及到。
謝良月嘆了口氣,道:“沒什么,就是不小心磕到了手?!?p> 喬霽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抓過她的手查看。
“上過藥了,沒事。”
謝良月被他的反應弄的十分不自在,她抽回手,說道:“我餓了,都買了什么?”
喬霽看她傷得不重便松了口氣,他神色恢復正常,打開拿回來的布包,把東西一一擺了出來。
“這邊都是些農戶,沒有什么好東西,只有這些??ぶ飨葘⒕鸵幌拢让魈爝M了城,屬下再去給您安排酒樓?!?p> 謝良月搖了搖頭,隨手拿起了一塊紅薯,掰開來分給他一半。
“酒樓就不用了,過不了多久就能到江南,我也沒有那么嬌氣。”
紀楚蘭在一旁啃著紅薯,聽到這話撇了撇嘴,心想也不知道是誰剛才擦破點皮都要哭出來了。
吃完飯后,紀楚蘭把馬牽到了遠處的草叢中去放,留下喬霽和謝良月面面相覷。
“郡主的手還疼嗎?”喬霽打破平靜,問道。
“好多了。”
謝良月靠在車邊,側目看向他,問:“你為什么總和紀楚蘭作對?”
喬霽愣了一瞬,低頭輕聲道:“沒有?!?p> 謝良月無奈,她直起身來支著下巴,瞇眼“嘖”了一聲:“你知不知道你脾氣很壞?尤其是發(fā)火的時候,臉色黑的很嚇人?!?p> “我嚇到你了嗎?”喬霽倏地轉過身,緊張地問道。
謝良月沒回答,反而一直盯著他。
喬霽被她盯得如坐針氈,他眼神黯了黯,心想一定是嚇到她了。
“沒有,”謝良月片刻后開口,“只是我覺得你可以再穩(wěn)重一些?!?p> 喬霽瞬間有些面紅耳赤,他手不自然地攥了攥,又聽到她說:“早些休息吧,明早還要繼續(xù)趕路?!?p> 隨后,謝良月便起身上了馬車。
喬霽看著她合上的車門,眼神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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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幾天,越靠近江南的地界,天色顯得越陰暗。
直到踏入眉州的那一刻,謝良月才真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愁緒。
目前的雨水已經不像前幾天下得那么大,謝良月坐在馬車里感受著雨水打在車板上噼里啪啦的聲音,窗口的簾子隨著風“噗噗”亂舞著,不過須臾就被全部打濕。
“郡主,我們去府衙嗎?”
風聲太大,喬霽的聲音傳進來的時候不甚清晰,謝良月沖著外面喊道:“先找家客棧落腳?!?p> 喬霽穿著斗笠,和一旁同樣裝扮的紀楚蘭對視一眼,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驅車找了一家客棧。
安定好后,謝良月把紀楚蘭叫到自己的房間。
她靠著窗子沉默了良久,然后回過頭看著沉默的紀楚蘭,不禁問道:“你不問我為什么叫你過來?”
紀楚蘭搖搖頭,“郡主有事交代即可,屬下自當盡心去辦。”
“你是個聰明人,”謝良月莞爾一笑,“是有事要交代你去辦?!?p> 她走過來,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
喬霽把馬車安排好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紀楚蘭從謝良月的屋子里出來。
他心中劃過一絲不快,但因為記得謝良月的話,也沒多說什么。
二人相視,同時對著對方點了點頭。
離開前,紀楚蘭突然主動跟他說話。
“我要出去一趟,估摸著得有段時日才能回來?!?p> 喬霽聞言皺了皺眉,沒搭理他轉身敲響了謝良月的門。
紀楚蘭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見怪不怪,他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謝良月聽到敲門聲便沖門外喊了一聲“進”,看到喬霽進來后,問道:“都安置好了?”
喬霽點點頭,過了片刻,他躊躇問道:“既然已經到了眉州,為何不去尋王爺?”
謝良月喝水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說道:“本身父王就不讓我來,現在我自己跟來了,還是在這么特殊的時候,就不要讓父王分心了。”
喬霽沒有答話,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明明知道此時情況特殊還要一意孤行,難道郡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計劃?
但她能做什么呢?
謝良月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心里也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他,畢竟這件事情說起來比較復雜,而且算計皇子本身就是要被殺頭的大罪,若是被發(fā)現,縱使昭王府權勢滔天,自己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這一路上謝良月不是沒有后悔過,想利用喬霽本身就是在她的計劃之中,但是當她發(fā)現對方心意的時候她又動搖了。
復仇是自己的事情,真的要牽連到不相干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