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洋柿子燉牛腩
永璜氣笑了,“這么說,爺還得謝謝你?”
“爺誤會奴才了,奴才......奴才沒有這個意思?!彼我暨B忙否認(rèn),眼中滿是可憐和無辜,“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p> 顛來倒去就這么幾句話,完全沒有體會到他的用意。
永璜恨鐵不成鋼,這丫頭平日挺聰明的,這時候倒是犯蠢了。
沒忍住,一個箭步走到她面前,捏著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二所這里地方小,屋子連成一片,若是走水,火勢會瞬間蔓延,不說旁人,單你這條命,就交待在這里了!”
宋音怔愣一瞬,心里某一處仿佛被輕輕戳了一下,酸酸軟軟的。
她沒有想到,永璜雖嘴上斥責(zé)她不懂規(guī)矩,實則最擔(dān)心的,是她的安危。
那邊,永璜仍大聲說著:“還有那個洋柿子,旁人都是想著怎么擺好看,你倒好,就想著吃!萬一這東西有毒,你有幾條命夠折騰的?!”
宋音是知道洋柿子沒毒的,可永璜不知道。她的理所當(dāng)然,在他那里,卻是拿生命做賭注。
宋音咬著唇瓣,輕“嗯”一聲,垂下脖頸。良久,一滴淚沿著臉頰,滴在永璜手上。
永璜被燙得指尖一縮,心里慌了一瞬,嘴上卻還硬邦邦地說道:“哭什么!還說不得了?爺說一句你就委屈?”
“爺......”宋音眼尾泛紅,眼眶里含了一滴淚,將落未落的,很有一種梨花帶雨的美感,“奴才知道爺是擔(dān)心奴才,說這些都是為奴才好,奴才真的知道錯了。”
身子挪一下,再挪一下,窩進(jìn)他懷里。
溫香軟玉在懷,永璜也生不起氣了。只是到底不甘心,故意狠狠掐著她的腰。
宋音不敢說疼,只能不適地扭扭身子。
好幾天沒進(jìn)后院的永璜臉色一變,抱著她的手稍微松了一些,但仍禁錮著,“別動?!?p> 宋音偷偷瞧他一眼,看樣子是不生氣了,就把手垂下去,小指頭去勾他的手。
永璜一把捉住,瞪了她一眼。
這個女人,慣會得寸進(jìn)尺。
“再胡鬧,明日就別想起來了!”
宋音這才安分了,乖乖把下巴擱在他肩上。
過了好一會兒,李得海在外面等不住了,湊到門口說:“爺,時辰不早了,您還沒用晚膳?!?p> “爺還沒用晚膳?”宋音連忙站起來。
懷抱忽然空了,永璜有些失落地搓了搓手指,窩在榻上說:“撤了,不吃了。”
“爺,怎么能不吃呢?一會兒夜里要餓的?!?p> 永璜撇她一眼,“吃什么,氣都?xì)怙柫??!?p> 宋音吐吐舌頭,蹲在榻邊討好地說:“爺賞臉嘗嘗奴才親手做的洋柿子燉牛腩,好不好?真的很好吃,洋柿子奴才也試過了,沒毒的,奴才保證?!?p> 永璜看她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忽然起了逗一逗她的念頭,忍不住雙手交疊放在腦后,道:“爺吃可以,但有個條件。”
“什么?”
“你不能吃,這是對你的懲罰?!?p> 宋音如喪考妣地出去了。
牛腩的鮮嫩和番茄的酸甜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帶來的是視覺、味覺、嗅覺三重體驗。因著燉煮的時間稍長,湯汁濃郁而黏稠,和米飯一拌,粒粒橙黃透亮,濃香四溢。
一大碗洋柿子燉牛腩都進(jìn)了永璜的肚子,連湯汁都拌著飯吃完了。
李得海站在一邊,既高興又糾結(jié)。爺吃的下飯自然是好,只是這湯拌飯......跟貓食似的,也忒不講究了。
罷了罷了,在宋格格這里,爺什么時候講究過?
怎么高興怎么來吧!
永璜不僅霸占了洋柿子燉牛腩,還不許宋音吃他的晚膳,理由是晚上吃宵夜會胖。
哪里胖了?!我那是豐腴,豐腴懂不懂?!
狗男人,床上喜歡床下嫌棄!
宋音暗自翻了個大白眼,氣呼呼沐浴去了。
“素云,幫我拿件肚兜來!”
外面靜悄悄的,沒人回應(yīng)。
宋應(yīng)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回,這才想起來素云幾個還被罰著跪在外頭,不能起來。
只得先套上外衣出去,內(nèi)室里永璜已經(jīng)穿上寢衣,坐在軟榻邊看書。
“爺,求您讓素云她們起來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爺罰我就是了。”
永璜沒抬頭,拿筆指著他對面的位置,輕點了點。
宋音不明白:“爺?”
“坐這兒抄宮規(guī),抄完二十遍才可以睡覺。至于你的奴才,這次先記著,若再有下次,直接送到慎刑司,不必再回來了。”
永璜說話的時候,特意把聲音拔高了一些,外頭的素琴等人都聽到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謝了恩,才敢起身回去。
“謝謝爺饒了他們,爺仁心?!彼我籼鹛鸬卣f。
永璜合上手中的書,冷艷的眼神掃過來,“少給爺偷懶,快抄?!?p> 馬屁不成功,宋音鼓鼓臉頰,認(rèn)真抄起來。
毛筆字她前世就會,不過寫得不算好,僅僅端正而已,而且寫得很慢。
一遍宮規(guī),她就抄了半個時辰。
這樣下去,抄一晚上都抄不完二十遍。
宋音揉揉因用力過度而酸脹的手腕,偷偷瞄了永璜一眼。燈光下,他看著輿圖,認(rèn)真的眉眼顯得格外迷人。
宋音沒忍住,托腮看了一會兒。
“抄完了?”
“??!還......還沒有。”
永璜把她抄的拿過來看,前面勉強(qiáng)還過得去,越到后面,那字就越來越飄,顯見是沒力氣了。最后幾個字更過分,竟有缺胳膊少腿的,一看就沒認(rèn)真。
永璜毫不留情地把寫錯的字都圈出來,“這幾個字錯了,重新抄,這遍不算?!?p> “?。俊?p> 宋音耷拉著腦袋,有一種回到小時候被老師訓(xùn)的感覺。
小的時候她生得可愛,有時賣賣萌,老師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可是這一招在永璜這里不管用,這人今日是鐵了心教訓(xùn)她,連平日百試百靈的美人計都不奏效了。
夜?jié)u漸深了,宋音打了個哈欠,視線不經(jīng)意略過放在對面的書。
《西域圖志》、《皇朝番部要略》、《準(zhǔn)噶爾和通呼爾哈之役》......
準(zhǔn)噶爾?那不是清朝的大敵嗎?
難道是邊疆有什么異動?
宋音顧不得手上抄到一半的宮規(guī),忙問:“爺,要打仗了嗎?”
永璜正看到關(guān)鍵處,只“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宋音不敢打擾他,只焦急地等著,直到看他合上書卷,才問:“是準(zhǔn)噶爾那里有什么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