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九色妖君
淅淅瀝瀝連下近半個月的雨。生意冷清，空氣潮濕感覺人快發(fā)霉。
沒廚子來應(yīng)聘，水盈愁得不行。
外面天空昏暗，雨嘩啦啦肆無忌憚地下。街上行人稀少，道路迷蒙。
雨幕中。
一個身穿麻衣的男人滿臉驚恐慌張跌跌撞撞前行，好似有人在追趕。
他跑到一戶人家敲門凄厲叫喊：“救命啊，有妖怪。開門吶，救命啊……”
敲很久沒人開門。男人驚慌回頭望，瞪大的雙眼盛滿恐懼。
仿若看到怪物般，他慌忙跑開，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來不及察看滿身泥污，男人爬起來繼續(xù)奔跑。
驚懼，驚恐，好像真有妖怪之類在身后追趕。街邊守攤商販縮縮脖子，頓時頭皮發(fā)麻。
藍笛出診回來，撐一把翠竹圖案雨傘剛到玲瓏堂門口。
全身泥污神色慌張的男人奔來，死死拽住他的衣角驚懼呼叫：“救命，有妖怪。救命啊，有妖怪，有妖怪……”
面對驚慌失措的男人，藍笛眼眸溫和微微一笑：“要進來坐一下嗎？”
雨，不停墜落。
落在地上匯入水洼，向低處流去。
玲瓏堂里。
渾身濕透的男人全身冷得發(fā)抖，雙手捧杯熱茶坐著。
水盈手托下巴：“阿笛，你確定他是客人？看著不像啊。”
將雨傘放在檐下瀝水，藍笛接過阿蝠端來的熱茶進屋：“是客人沒錯，他說有妖怪?！?p> 水盈上上下下打量男人：“說說具體情況。對了，你有錢付嗎？”
男人反應(yīng)遲鈍搖頭，依舊發(fā)抖。
把臉撇向一邊，水盈揮手下逐客令：“阿蝠，送客?！?p> 阿碧坐在桌上，爪子扒拉花生玩。
阿蝠愣住，看向男人驚嚇過度的模樣。怪可憐的，趕出去是否太殘忍？
她以眼神示意藍笛幫忙說說好話，外面還下著大雨呢。
藍笛正欲開口。
男人猛然抓住他的衣角，瞪大的瞳孔泛著血絲不斷哀叫：“救救我，救救我。有蛇，好大一條紫色的蛇。救救我，它張大嘴要吃我。嗚啊，妖怪——妖怪啊——”
叫聲凄慘，令人一震。
紫色的蛇？！
水盈抬眸，阿碧動作一頓。為何出現(xiàn)在此？九色妖君！
看他倆臉色不對勁，藍笛開口詢問：“紫色的蛇有什么特別嗎？”
水盈偏頭，盯著一處若有所思：“九色妖君里有紫色的蛇。”
扶男人坐穩(wěn)，藍笛疑惑不已：“九色妖君？”
阿蝠思索片刻：“姥姥說過，九色妖君在妖界實力僅次于妖王。”
跳下桌子，阿碧優(yōu)雅踱步到男人身前。它一雙眼在男人身上掃視，似在觀察什么。
“九千年前，妖王煉出九色妖珠，選出九位妖力出眾的怪物。煉九色妖珠妖王用盡妖力對戰(zhàn)敗北，妖珠散落各地。擁有九色妖珠被尊稱為九色妖君，他們繼承了妖王強大的力量。”
藍笛沉思。阿蝠擔(dān)憂。水盈無言。
九千年來，九色妖君代替妖王暫管妖界。怎會無緣無故出現(xiàn)？
阿碧仔細觀察完男人沒什么不對，轉(zhuǎn)身跳回桌上趴好。
“九色妖君中有位紫色大蛇。傳聞他毒性猛烈，殘暴非常。因全身紫色鱗片發(fā)光時異常美麗，又屬水。故被稱為‘紫霜靈蛇’，又名紫靈蛇。可謂相當(dāng)危險?！?p> “紫靈蛇，通體紫鱗？光聽便覺漂亮。”阿蝠對好看的事物沒有抵抗力。
阿碧舔舔爪子：“小盈，此事最好別管。這人逃出來，不可能相安無事。他身上的妖氣在慢慢變濃，死不過時間的問題。我們沒必要為個沒錢的人招惹九色妖君。”
一陣沉默。
水盈手撐下巴雙眼毫無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氣氛沉靜，眾人互相望望。阿碧的判斷十分正確，阿蝠想想點頭贊成。
藍笛淡淡而笑，這種事他插不上話。不知道，不了解，唯有旁觀。
水盈抬眸，揚起一絲玩味的笑。
表情說明一切。阿碧無奈嘆息，小盈不可能不管這件事！
啊，麻煩大了。
藍笛頷首支持：“盈兒決定怎么做？這位公子還有救嗎？”
“與時間賽跑吧。我先用結(jié)界護住他，保住性命?！彼酒鹕?。
阿蝠不言，靜靜聆聽。阿碧無所謂趴著，怎樣都好，反正事情總能解決。
一枚銅錢劃破空氣，閃耀金光籠罩住男人。水盈無比自信：“我去抓那條小蛇來玩玩?！?p> 九色妖君，沒來由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份感覺像熟悉又像陌生，更像一種命運的牽扯。
她這種奇妙的感覺沒錯，九色妖君正是一切命運的開始和輪回。
阿碧縱身一躍跳到水盈肩上：“我跟你去?？纯磦髀勚袇柡o比的九色妖君什么樣?！?p> “行。還得靠你找出他呢?！彼念^。
藍笛笑望他倆，一人一貓無所畏懼。
阿蝠不愿被排除在外，上前自告奮勇：“我要出力。我也是玲瓏堂的一份子。”
三人互相看看，笑作一團。
阿蝠不明所以：“怎么？看不上我的微薄妖力？”
水盈鄭重拍上阿蝠的肩囑托：“你在家里好好保護阿笛。九色妖君的妖氣非比尋常，我擔(dān)心結(jié)界會被沖破。阿蝠，若出意外一定保護好阿笛。他是凡人，很脆弱的?！?p> “我一定保護好阿笛。絕不讓他受傷。”阿蝠認真回應(yīng)。
以命實現(xiàn)諾言，縱死無憾。
水盈含笑道：“阿笛拜托你了。打不過就盡量拖，等我和阿碧回來?！?p> 阿蝠點點頭，此刻空虛三十年的心被填滿，暖暖的，甜甜的。
被信任的感覺真好。
說干就干，水盈決定馬上出發(fā)。
藍笛取來挎包遞過去：“外面還在下雨，不等等？”
水盈挎好包抿唇一笑：“無礙，這點小事豈能難倒我。早些去，天黑能趕回?！?p> 藍笛唇角微揚。
盈兒視線筆直，不摻雜任何雜質(zhì)。無物能阻擋她前進的步伐。
“阿碧?！彼p喚，自信的笑容掛在嘴角，“我們走?！?p> 送他們到門口。
凝望一人一貓的背影，藍笛柔聲叮嚀：“早去早回?！?p> 水盈和阿碧一同揮手。
阿蝠無言站在一旁送行。期盼的話阿笛已說，且不止一次在說。
阿碧雙眼發(fā)光，頃刻做好結(jié)界。水盈頭也不回進入雨幕。
九色妖君紫靈蛇，他們來了！
雨何等狂烈，無法落在他們身上。凡胎肉眼所見，他們行進雨中，雨水繞道而行。
一人一貓腳踩地面不沾一點泥濘濕氣，豈非神話故事里的仙人？
“醫(yī)館還有事，我先去忙了?！彼妥咚桶⒈?，藍笛打算回醫(yī)館切藥。
阿蝠不想無所事事：“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嗎？繡莊今天沒什么客人?！?p> 藍笛轉(zhuǎn)身想想道：“那麻煩你煮茶吧。水溫好，等盈兒他們回來馬上可以喝。”
“好。你教我怎么做。”阿蝠跟上。多學(xué)一些東西，以后能幫上大家更多忙。
兩人進醫(yī)館，取出茶具到廳中。
燒水、清洗、沖泡，藍笛示范一次交給阿蝠。阿蝠磕磕絆絆做，成功后他們相視一笑。
藍笛放下一本介紹花茶的書，先去忙自己的。
對照書本一樣一樣試，阿蝠研究得很認真。玫瑰、菊花、茉莉、桂花……
另一邊。
水盈和阿碧行在街上，不打傘卻滴雨未沾?！鞍⒈?，感應(yīng)到紫靈蛇沒有？”
越強大的妖怪，妖氣越難遮掩。阿碧雙眸發(fā)光更甚，探尋全城往外延伸。
鎖定目標(biāo)后它道：“找到了，城外一處山洞里泛出紫色妖氣。奇怪，為何妖氣時濃時淡？”
擔(dān)心事情有詐。阿碧抬頭想提醒，見水盈神色淡然打消念頭。
好好準(zhǔn)備，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便是。
水盈施法快速出城奔至郊外，雨漸漸轉(zhuǎn)小。
道路泥濘，阿碧指示前進的路。
水盈一聲不吭，謹慎嚴肅。
山路崎嶇不好走，越接近山洞他們臉色越沉重。
到達山洞，洞里散發(fā)出紫色妖氣。
雨停了。阿碧沒撤結(jié)界，反而擴大以免妖氣入侵。
他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進入山洞。洞中陰暗潮濕，所幸阿碧雙眼能發(fā)光照明。
深入山洞妖氣越發(fā)濃烈，滿眼的紫令人暈眩。不知不覺中緊繃的情緒逐漸平穩(wěn)，卸下防備。
水盈驚覺，毫無預(yù)警的陷阱一旦中招很難翻身。對手可是九色妖君之一！
前進不久，道路赫然寬敞。
自然形成的山洞又高又寬，更遠處似乎別有洞天。
剛進洞口時，光線黯淡看不清路。此處不然十分明亮，能清楚看見洞中一切。
一條巨大紫蛇蜷縮洞中，通體紫瑩。鱗片發(fā)光宛如透明，美若琉璃。
蛇身龐大占洞的三分之一空間。
水盈停下腳步，不自覺咽口水。
阿碧雙眼瞪大難以置信，眼前的東西美麗又危險。
讓人膽戰(zhàn)心驚不敢靠近，偏生有股欲望想觸碰。這般誘惑，承受不住之人成紫蛇口中的美味。
阿碧稍稍定神，小聲問：“小盈，你覺得這條蛇有多大？”
“可以毫不費力吞下我們。不，我倆不夠它塞牙縫?！彼瘜嵲拰嵳f。
紫蛇閉眼凝神，周身彌漫妖氣。
很少見到此種紫得純粹的妖氣……
阿碧大驚，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