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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悠陽

第三十七章 轉(zhuǎn)角

云中悠陽 小詞人兒 3573 2024-05-18 00:07:59

  假期的腳步輕輕地踱進(jìn)了每一個學(xué)生的生活,賦予了他們片刻的寧靜和自由。然而,在這個寧靜的冬日午后,管元興仿佛未曾聽見假期的歌聲,他的心依舊緊繃,像是迎戰(zhàn)嚴(yán)冬的老茶樹,等待著春天的到來才發(fā)新芽。

  坐在書房中,管元興不斷地在光滑的屏幕上滑動,偶爾他的視線會停留在牧云的個人頁面上。他在反復(fù)權(quán)衡著每個字,每張照片背后隱藏的可能性,仿佛每個細(xì)節(jié)都是了解牧云的一把鑰匙。他那顆心思活像沒休息日的老黃牛一般,一刻也閑不住。手里摁著那手機,沒事就翻翻牧云的朋友圈,看她那生龍活虎的模樣,心里頭就翻江倒海的。有時候,他都挺納悶,這丫頭,怎么就那么霸氣側(cè)漏呢?

  管元興撥通老高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明明露著點不高興。他心想,可能是自己又來煩他了,但怕什么,自己可是上級!電話里他語氣故作威嚴(yán)狀:“高老師,我覺得咱們得管管牧云,她這樣下去不行?!?p>  老高那頭顯然已經(jīng)心生厭煩,給出的回答卻得左右逢源不傷人自尊,“管主任啊,咱教書的,得有個教書的樣兒,你這么盯著學(xué)生,過頭了吧?!?p>  再說下去,兩人還是各執(zhí)己見,只好結(jié)束這不愉快的通話,雖然深知老高的擔(dān)心其實也是個理兒。但在管元興看來,牧云那穩(wěn)坐漁船的心態(tài)和屢試不爽的老練,確實讓她變得有點出格,這就是讓他怎么也看不順眼的癥結(jié)。

  管元興站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靜靜地觀察著自己在昏黃燈光下的影子,似乎在那陰影中尋找老高的立場和自己的方向。角落里的時鐘滴答作響,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只剩他和他的計劃。

  嘴角那抹勉強綻放的微笑既是自我安慰,也是針對老高的隱晦不滿。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動著他直奔逄萱瑤的辦公室,介紹這個“特殊任務(wù)”,并遞上一個大紅包,暗示一些“誠意”的必要性。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掩飾不住的嘶啞,仿佛是把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了這上面。

  逄萱瑤顯然感到了不安,也許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背后有著更多的故事。她的眼神在和管元興對話時,透著遲疑和不安:“管...主任,您這么重視牧云,背后...該不會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望著他那張注滿了算計的臉,她可想不通。

  管元興緊蹙的眉頭,和那條似乎說了千百遍的臺詞又在耳邊響起,“牧云那孩子,心思過于老練,讓人猜不透,讓人不舒服,老高也不肯給點力......“逄萱瑤偏過頭,假裝在想些其他事,嘴角勾起了一抹你懂的苦笑,“行吧,管主任您既然這么說,我去找老高溝通一下?!?p>  一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逄萱瑤獨自面對辦公桌上那幾本未批改完的作業(yè),她的心情卻是怎么也靜不下來。作為老師,她一直以為自己能讀懂學(xué)生們的心聲,可現(xiàn)在卻仿佛落入了一個兩難的局。

  她深知,管元興的圖謀并不單純,陰險而精明的他,顯然是想通過更隱秘的手段來將牧云按在自己的棋盤上??粗切@里肆無忌憚飛翔的小鳥,逄萱瑤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她不想讓那些鳥兒的翅膀被夾斷。

  “哎,這事得妥善處理?!彼龑χ巴庾哉Z。決定了,要找老高私下談?wù)劇?p>  逄萱瑤心中思緒萬千,最終決定打電話給老高。她輕輕撥動著電話按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急促:“老高,有事想跟您商量一下?!彪娫捘穷^傳來老高溫和的聲音,讓她的緊張情緒稍微松弛了些。

  “管元興這幾天一直在強調(diào),我們要在假期里好好計劃一番,針對牧云強化點教育手段?!卞梯娆幇压茉d的意圖盡量委婉地傳達(dá)給老高聽。

  老高沉默了片刻,然后回應(yīng)道:“牧云?她學(xué)期結(jié)束的時候還獲得了咱們學(xué)校的獎項,學(xué)習(xí)成績好、表現(xiàn)出色,還打壓她干嘛?”

  逄萱瑤頓了一下,她確實對牧云了解不多,但幾次邂逅卻給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拔腋猎平佑|不多,但我感覺她是個挺懂事的孩子?!痹掍h一轉(zhuǎn),她繼續(xù)道,“可是管元興...他的態(tài)度讓我很難辦?!?p>  老高在那頭思考了一下,“這樣,我們今晚在那家西餐廳旁的咖啡館見一面,好好聊聊這件事?!卞梯娆幝牶螅械搅艘唤z釋然,她知道這可能是解決問題的開始。

  “太好了,我們就在那兒好好把話說清楚,把所有的疑慮都擺到桌面上來。”逄萱瑤回應(yīng)得坦誠而直接,她的話語中顯露出一種要解決問題的堅定和果斷。

  掛斷電話后,逄萱瑤望向教室外面那光影斑駁的校園小徑,心中微微有了一些計劃。她要確保這次的對話,能夠真正為牧云掃清未來道路上的障礙。

  這天也是鐘曉柔得知期末考試分?jǐn)?shù)的最后一天,在教室的后排靜靜翻開那張試卷,眼前的數(shù)字像冰冷的刀刃一樣割裂了她的勇氣。她不由得眉頭緊鎖,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失落感。她的努力,她對每一個公式的反復(fù)琢磨,在這一刻彷佛化為了虛無。

  崔萍的玩笑聲從身后傳來,輕飄飄的,卻重重地?fù)糁辛绥姇匀岬淖宰穑骸皢?,看看我們的?shù)學(xué)小能手,這是怎么了?下次是不是我得請教你怎么才能考這么‘高分’???”她的聲音中充滿了諷刺。

  鐘曉柔沒有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心里卻是波瀾起伏:“崔萍,等著瞧吧,下個學(xué)期,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彼男乃己V定,而這一刻的困境彷佛成了她決心轉(zhuǎn)變的催化劑。

  學(xué)期在上午結(jié)束,回家后,鐘曉柔便告訴父母自己想要利用寒假期間報名數(shù)學(xué)補習(xí)班的計劃,獲得了一致的同意。

  “寒假報這個班,你真的準(zhǔn)備好了么?知道自己要投入多少時間和精力吧?”鐘曉鈞有些意外,擔(dān)心妹妹堅持不了。

  “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次的考試,給了我一個教訓(xùn),也讓我看清了自己。”

  “敲門磚牌補習(xí)班的第一名學(xué)生,我拭目以待了。”鐘曉鈞故意調(diào)侃她,“就怕你逛街的時間比在補習(xí)班還多?!辩姇匀嶙龀隽艘粋€鬼臉:“哼,就讓我給你好好看看,我的改變?!?p>  而傍晚時分,兄妹倆正好報完班,踱步來到西餐廳。“這頓是為了慶祝你的新開始,也是為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小小自豪?!?p>  隨著夜幕降臨,鐘樓廣場西餐廳內(nèi)的輕松氣氛,讓鐘曉柔暫時忘卻了心中的壓力。

  夕陽余暉從窗簾縫隙中滲透進(jìn)來,慵懶地照在阮暉的睡眼惺忪上。就在這寧靜的黃昏時分,廚房里突然傳來一陣熱炒的聲響,把她從甜美的夢中拉回到現(xiàn)實的家中。耳邊還夾雜著媽媽和爸爸熟悉的笑語和聊天聲,她揉了揉眼睛,抖擻精神下床了。

  隨著嗅覺被廚房里香氣濃郁的菜肴所喚醒,阮暉慢慢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父母正在忙碌著準(zhǔn)備晚餐。她揉了揉還未完全蘇醒的肩膀,眼睛微微瞇起,“媽,我想拿點吃的去庭院里吹吹風(fēng),感覺悶悶的。”

  父親阮強顯出了一副驚訝加詫異的神情,“都買了你愛吃的好菜,專門為你放假慶祝,你卻要一個人躲外頭?”

  楊婉儀輕輕擺手,寬慰地打包好食物,嘴里還不忘提醒阮暉,“這兒有醋。”她轉(zhuǎn)過身去,溫柔地責(zé)怪阮強,“行了,不就是吃頓飯嘛,讓她去吧。你沒看見這孩子這幾天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阮暉滿臉感激地接過食物,揮了揮手,掛著淺淺的笑意,推開門走出了溫暖的家。父親在身后喊著,“別忘了早點回來!”但話音剛落,門就重重地關(guān)上了,將喊聲隔絕在屋外。

  阮暉輕輕捏著餃子,剛咬下一口,那特制的馬蹄牛肉餡料就在她嘴里爆發(fā)出滿足的味道,好似她最愛的那家面館的招牌美食一樣,讓她不禁眼睛一亮。正當(dāng)她沉醉在這美妙的食物體驗中時,夜幕下那座古老的鐘樓亮起了燈光,瞬間勾起了她與卓韜那天的美好回憶。

  這個城市,盡管正積極與國際接軌,還特別限制了廣場的音量,但到了晚上,廣場上依舊是一派熱鬧。只不過,曾經(jīng)的廣場舞大媽們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對對戀人在燈光下輕聲細(xì)語,仿佛整個城市都被浪漫所籠罩。每逢新年,這里還會裝扮得更加浪漫,彩燈、潮水聲……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地詩意,讓人心動。

  可能是那股對浪漫生活的向往,或許是那份對卓韜的淡淡念想,阮暉合上飯盒,腳步輕盈地向著噴泉廣場走去。她心里打著小算盤,“反正就十分鐘的路程,去那兒散散心,感受一下摩登而愜意的城市氣息也好?!?p>  隨著夕陽最后一縷光線漸漸褪去,深秋的夜幕悄然降臨。阮暉輕輕地走下那座見證了無數(shù)晨昏更替的老樓梯,手中提著那個見證了她成長的手提袋,里面輕輕放了一瓶蘇打水,準(zhǔn)備迎接一段寧靜的旅途。

  街頭巷尾的車聲、燈光,在這個時候交匯成一幅熙熙攘攘的都市畫卷。阮暉融入了這個流動的人海,走在歸家的路上。隨著步伐的推移,市場的熱鬧逐漸被身后的霓虹燈替代,曾經(jīng)熟悉的飯菜香氣也在空氣中漸漸淡去,與市中心的夜色融為一體。

  轉(zhuǎn)瞬間,她已經(jīng)走到了廣場,那座鐘樓上的時針靜默地前進(jìn),仿佛在訴說著時間的流逝。阮暉掃了一眼手表——5:50了。她不禁微微一笑,步伐間隱含輕松,感嘆于這小小旅程的短暫。

  此時的天空,已被晚霞染上一抹淡淡的藍(lán)紫,如同油畫般展現(xiàn)了深秋獨有的韻味。噴泉邊的燈光逐漸亮起,與周遭的環(huán)境和諧共存,為夜色增添了幾分溫馨的氛圍。

  走著走著,阮暉的目光不自覺地被一片熟悉的小樹叢吸引,那里有一張長椅靜靜地等待著她。她下意識地將卓韜的身影從心頭輕輕揮去,取而代之的是此刻對靜謐夜晚的期待。她加快了步伐,心中充滿了對即將開始的靜美時光的憧憬,“這里,就挺好的?!八睦锬叵?,然后輕輕走向那張長椅,準(zhǔn)備在這座城市的一個平凡角落里,享受屬于自己的一段寧靜時光。

  樹蔭下的長椅,空曠而靜謐,仿佛是這個車水馬龍的城市中的一片凈土。阮暉坐下,便當(dāng)盒輕啟,一股牛肉的香氣隨著熱氣騰騰而出。她夾起一個餃子,輕咬一口,鮮美的滋味在舌尖綻放,她輕聲贊嘆:“好吃!”連吃幾個,每一口都是對這個簡單午餐的小小慶祝。

  微風(fēng)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卻被一個不滿的嗔怪打斷:“誰在吃飯啊,味道那么大的,也不顧及別人?!比顣熜念^一驚,這聲音,這不滿,這突如其來的責(zé)備,讓她的思緒瞬間回到了那個夏日的午后,那個他們相遇的日子。

  她轉(zhuǎn)頭,只見旁邊的長椅上,一個男生正慵懶地伸展著身體,頭上的《高等數(shù)學(xué)》遮住了半張臉。阮暉的目光落在那本書上,心中一動:“他和我同級?”好奇心驅(qū)使她審視那條黑色的校褲,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書本被輕輕放下,男生緩緩坐起,阮暉的心臟跳動得更加劇烈。是卓韜!那個總是以一副冷漠面孔示人的卓韜!他的頭發(fā)有些凌亂,眼神卻清澈如初,看到阮暉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大班長,是你啊?!彼穆曇粑⑽㈩澏?。

  阮暉的思緒翻涌,這么巧,為什么又是他?她張大了嘴,半個餃子從筷子上滑落。卓韜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大班長,你怎么在這兒?”

  “怎么,以為我跟蹤你嗎?”阮暉的自尊心被觸動,她正要離開,卻聽到卓韜肚子里傳來一聲“咕?!薄?p>  “啊,我的空肚子在喊我回家了?!弊宽w自嘲地低頭,迅速地將書本塞回書包。

  阮暉的心中涌動著復(fù)雜的情感,這么巧,為什么又是他?她的臉微微發(fā)紅,不知該說些什么。卓韜站起身,眼神中帶著一絲玩笑:“那我走了?”

  阮暉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失落:“你沒吃飯?那——我這盒餃子吃不完,給你帶回去吃吧?!弊宽w挑了挑眉,半是戲謔半是感激:“哼,你當(dāng)我是小豬,剩飯也要吃?。繉α?,你本來就要給我鹵菜呢?!彼胧钦{(diào)侃半是提到之前的相約,這讓她不僅心咚咚地跳起來。

  阮暉拿著便當(dāng)?shù)氖治⑽⒁活D,“那份鹵菜嘛,你就不用惦記了,我早送出去了?!弊宽w料到她會抗拒,但仍然笑嘻嘻地說:“算了,沒有鹵菜,有大班長給我開的這小灶也行,“說著又呼地站起來,走近阮暉,挨著她坐下,說:“我就在這吃吧。”阮暉雖然又驚訝又好笑,但還是很好客地把飯盒塞到他手里,他沖著她咧嘴一笑,便夾起一個餃子吃起來,阮暉見他一副饞相,覺得他很可愛,笑著說:”這可不是壽司,不用一口一個的,你慢慢吃嘛?!白宽w邊點頭邊滿心歡喜地鼓囊著嘴巴,突然,他“哎呀”一聲。阮暉瞪大了眼睛,“怎么了,你被蟲咬了?”“沒,阮暉,不好意思啊,我筷子都直接拿了你的。這……”他有些尷尬,感覺自己似乎占了阮暉的便宜似的。阮暉倒咯咯地笑起來,說:“沒事,誰讓我只帶了一雙筷子呢。你就吃吧?!薄澳恰叶汲粤税??”卓韜吃得很快,轉(zhuǎn)眼飯盒里沒剩幾只了,他像做錯事一樣望著她。

  阮暉寬慰地一笑,說:“沒事,你都吃了吧,今天我父母在家做了好多菜?!弊宽w邊吃邊埋怨道:“那我家和你家相反,沒人給我做飯?!?p>  仿佛一聲驚雷,阮暉挑眉疑問:“咦?什么叫‘沒人給你做飯’?”卓韜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連忙解釋:“哦,不是不是,平常,有人做飯,今天家人去醫(yī)院了?!彼幌胱屓顣熤雷约涸诩依锏摹澳斜D贰苯巧?,洗衣掃地做飯基本都是他,這樣會讓她同情他的。

  卓韜的話揭開了一線裂縫,讓阮暉窺見了他平日里不經(jīng)意掩藏的生活細(xì)節(jié)。盡管卓韜急于彌補,但那點不經(jīng)意流露的真實,讓話題多了幾分質(zhì)樸的沉重。他們之間,或許不言而喻,已有了那份無形的聯(lián)系,讓普通的瑣事也能夠悄悄牽動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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