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心中風浪乍起,他竟調(diào)查得如此清楚,是何等可怕?
“攝政王和哀家說這個做什么?”
趙墨淵寒眸掃視著你,“本王只是想告訴太后一個道理,心軟誤事?!?p> “心軟誤事?”
他薄唇一勾,也不和我兜圈子了,直接戳穿我先前的計劃,“本王知道那刺客是你的人,準確來說是你父段將軍麾下的舊兵?!?p> “攝政王,你休要胡言?!?p> 他繼續(xù)說道;“其實也不能稱他為刺客,你派去乾清宮是為監(jiān)視皇帝,而非刺殺。本王好奇一件事?!?p> 段凌霜:“什么?”
“你能讓皇帝在短短幾日內(nèi)背叛本王,倒戈向你,不外乎恩威并施。是讓他母舅擔任親衛(wèi)軍指揮使,挾威呢是什么?”
挾威就是你抓住了小皇帝私自燒紙的把柄,但你是不會說的。驀地,他話鋒一轉(zhuǎn),將我卷入他締造的旋渦之中,逃脫不得。
“這一點,譚財應該也知道,所以他撞破了你的秘密,不得不死?!?p> 段凌霜面上強裝鎮(zhèn)定,內(nèi)心卻已是驚濤駭浪,他竟然推測得八九不離十,復盤了我整個計劃。
“那個秘密,岸邊那位黑衣人應當也知道?!彼脑捳Z很平靜,可我卻感受到了危險。
“你到底要做什么?”
趙墨淵朝岸邊的手下示意,將夜影嘴中塞著的抹布扯下,逼問他當日發(fā)生了什么事。
夜影:“那夜……”
我緊抿雙唇,擔心夜影會交代出凌風閣一事,不論我做什么,都會讓趙墨淵的懷疑加深。
下一刻,在我們面前的夜影突然倒地,竟是咬舌自盡了。
“忠心侍主,但愚蠢,缺乏魄力。在他殺死譚財之后,就該自盡,自覺為你這個主子掩埋一切蛛絲馬跡。
那就不會有今日這一幕,本王也不會探查到太后的秘密。”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張網(wǎng),將我牢牢捆住。
明明現(xiàn)在身在湖中亭,我猶如身于深湖底,被壓制得透不過氣來。
趙墨淵再次重復,“心軟誤事。”
段凌霜感到被羞辱,“你是在教導哀家做事嗎?”
他沒接我的話,卻接過侍衛(wèi)遞過來的剪刀,剪下一株枯干的曇花。
“一個愚蠢的侍衛(wèi),都值得讓你心軟,你為何對本王如此心狠?”
他掌心用力,將枯萎的曇花捏碎,碎的是曇花,可我怎么從他眼眸里看到了破碎的光。
在他幽深的眼眸里,你感受到了一股悲涼的風,貫穿了他的胸膛和我的心洞。
“是什么,讓你突然間對本王產(chǎn)生了恨意,到底是誰在挑撥我們的關系,郝副將嗎?”
我瞬間回神,將理智和冷漠拉回。
“既然如此,那我就實話告訴你。我一開始恨你,是因為你不同意為我父親建功德閣,后來夜影告訴我,我父親的幾個舊部下,被充為了萬獸園里的宮奴。
再有,譚財確實是我殺的,我還從他口中得知,你和丞相在萬獸園里交易,那我定要一舉廢除萬獸園?!蔽业脑挵胩摪雽?,但合乎邏輯,算是將所有事情解釋通了。
“權(quán)力是個好東西,哀家要太后實權(quán),就必然要與我對立?!?p> 趙墨淵持著懷疑的態(tài)度,“真的是這樣嗎?”
我故意冷聲質(zhì)問,“你剛才說郝副將,他為何要挑撥哀家和你的關系?”
“你當真沒見過他嗎?”
段凌霜冷笑,“哀家倒是想見,他在軍營里,哀家能見得著嗎?”
他敏銳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許久后才卸下懷疑之態(tài)。
想來他也覺得我不可能見過郝副將,一是軍營和皇宮相隔甚遠,二是我神態(tài)未露異樣。
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勉強過了。
絕對不能,讓他知曉我和郝副將見過,那將牽扯到凌風閣和一眾私兵——那是我暗中的重要勢力。
我抬眸看向岸邊血淋淋的一片,今夜趙墨淵也是教會了我一件事。
心軟誤事,我心軟沒殺夜影,差點讓凌風閣暴露,往后,我絕對要鐵石心腸,不光是對外人,還有自己人。
亭內(nèi),酒桌旁。
他邀我對飲,“陪本王喝一杯?!?p> 我不動聲色,不知他又唱哪出戲?
“怕有毒不成?”
我冷哼,“你若敢下毒,正好砍了你的頭?!?p> 說罷,我一飲而盡。
他似笑非笑道:“萬獸園順利被廢,這杯酒,本王要敬太后?!?p> “你敬哀家做甚?”
他眼神里似有嘲弄之意,“本王早有意廢除萬獸園,但苦于沒有時機,亦不愿在明面上得罪丞相,如今太后親自出手,本王豈能不敬太后一杯酒呢?”
我怔怔地看著他,口中吐露的每一個字像是毒蛇吐出的毒液,讓我背后驚出冷汗,夜風吹過,錯愕和羞憤的感覺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