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
荀大娘拿著請?zhí)豢矗昂顮敺蛉??我娘跟我說了,侯爺夫人身體不好,不方便接見客人。感覺好多了嗎?”
方氏嘆了口氣,“我?guī)е闼慕闳サ臅r候,她好像病得很厲害,連坐都坐不穩(wěn)了。剛才發(fā)請?zhí)娜苏f,他現(xiàn)在心情好多了,讓我和你姐姐們見一面?!?p> 荀老太太又細細讀了一遍,“侯爺說,上回只見過四姐姐一次,這回還望夫人能不能把其他姐妹也叫過來,讓她們見個面?”
“她的病,呵呵,好不容易有了請柬,你去準備一輛馬車吧。明日你和我一起去,我想你這幾天也是無聊的很,正好出來透透氣。”
“夫人最疼愛兒媳了?!避鞣蛉诵Σ[瞇的應(yīng)了一聲,又試探著問,“兒媳覺得,四姐一個人就夠了。大姐姐要繡花陪嫁,不能出門。二姐姐和三姐姐,雖然都很好,但是,她們兩個,卻不太喜歡被人看到。我就給你準備了一輛馬車?”
方氏聞言看了一眼荀老太太,“把你二姐三姐也帶上,這兩個丫頭都來了大半個月了,親朋好友都知道是我?guī)淼模蝗タ匆豢?,未免有些失禮。侯爺和夫人都給他下了請?zhí)?,讓他和他見一面,并沒有其他人?!?p> 荀夫人連連點頭,“夫人真是有心了?!?p> 兩個人說話間,一個穿著青色長裙的侍女,端著一杯新茶走了進來。荀夫人拿著茶杯,看著眼前的少女容貌姣好,神態(tài)端莊,和方氏平日里見過的都不一樣,便問:“夫人,您這里又多了一個?好熟悉?!?p> “奴婢紅綃,拜見大夫人。”她對著荀夫人跪下行禮。
“當(dāng)然面熟了,她是金嬤嬤家最小的一個,原本跟著三小姐的。我的一個丫鬟,前些日子生病了,金嬤嬤讓她頂替一下。我見她很勤勞,也很聽話,就留了下來。你可以去告訴三小姐,讓她多一個侍女?!?p> 荀夫人應(yīng)了一聲,下樓的時候,正好路過水畔居。她似乎忘記了之前對荀卿染的挑釁,雖然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笑容。
荀卿染見狀,卻是面無表情,依舊是那副和顏悅色的模樣。
“夫人手頭正好缺人,看這丫頭機靈,就讓她留下來服侍您了,讓我來告訴三姐姐。三姐姐若是想要侍女的話,可以在我這里選一個?!?p> 自從荀淑芳成親之后,紅綾便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荀卿染在思安院里見過她好幾次,也知道這一天早晚是要來的。
荀卿染倒沒太在意紅綾之事,只是心中疑惑。這種事情,方氏想跟她說就行了,何必非要讓荀夫人說。至于荀夫人說要再添一個侍女,若是真心的話,倒是可以多送一些過來,讓她挑選,但眼下的情況,分明就是在敷衍。
原本荀卿染以為,以她的家世,至少也是個正經(jīng)人。但有了之前的狼狽,荀卿染倒也不意外荀夫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荀夫人原本還想著荀卿染會問她缺人的事情,但既然荀卿染不問,她也就不再多說,轉(zhuǎn)而說起了明日自己要去定遠侯府的事情。
“……夫人說了,在侯府里,有許多規(guī)矩,三姐姐要記住夫人的教誨?!避骼咸f著,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隨口道,“我剛從四妹妹那里過來,四妹妹明日還是那身銀紅相間的衣裳?!?p> 打發(fā)走了荀夫人,荀卿染讓桔梗去準備明日要穿的衣服和飾物。
荀卿染道:“四小姐穿的是銀紅色,我們避開她,她穿的是秋香紅色的衣裳?!?p> 桔梗笑道:“這還用得著小姐特別叮囑,大夫人是個正經(jīng)人,剛才差點就讓小姐不要超過四小姐了。真是好笑,大小姐才剛剛平靜下來,她就來了,而且比大小姐還要瘋狂?!?p> “你老了這么多年,老了這么多,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麥芽沒好氣地說道。
三人哈哈大笑。
第二日,所有人都上了馬車,荀淑芳也是盛裝打扮,跟在馬車后面。
荀淑芳與荀卿染、荀淑芝同乘一輛馬車。荀淑芳不用問,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侯爺?shù)恼執(zhí)屛覀兯膫€一起去,所以,我也不能缺席。夫人還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帶我去見見娘家的人,將來嫁人了,還得多走走看看?!避魇绶颊f到后面,聲音里帶著幾分羞澀。
荀卿染想起昨日荀夫人跟他說過,荀淑芳是不會來的。但荀卿染見到荀淑芳,卻沒有半點意外。如此精彩的場面,荀淑芳自然不會放過。再說了,荀淑芳一向有能力把方氏哄得服服帖帖??墒?,方氏對荀淑芳,當(dāng)真是寵到了骨子里。看樣子方氏在這樁婚事上,會得到很大的好處。
馬車一路向西,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停在一座府邸前。荀卿將車簾掀開一條縫,向外望去。定遠侯的府邸,三進五出,獅子門環(huán)上涂著金色的油漆,上面寫著“定遠侯”三個大字,上面寫著“定遠侯”三個大字,據(jù)說還是當(dāng)初建造時太宗陛下親手寫下的,“定遠侯”二字。
等了許久,也沒有人從車上下來,才有一個老嬤嬤上前說了幾句話,便領(lǐng)著馬車從西邊的角門進入了侯府。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方氏她們下車,上了丫鬟們抬著的花轎,徑直進了二門,停在了一面巨大的影墻面前。
影壁之前,早已有一人在等待,領(lǐng)頭之人,是一位未滿二十的少婦。荀卿染還在納悶,這位侯爺夫人年紀輕輕,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那女人早就來把方氏領(lǐng)走了,荀老太太也趕緊上前招呼,叫了聲三姥姥。荀卿染一聽,頓時明白過來,這女子竟然是方三公子的妻子。
方三奶奶也是個伶牙俐齒的,一路走來,嘴上就沒停過。
“大嫂的情況雖然好了很多,可還是出不了門,她讓我來接大夫人和大夫人她們。姑母莫要跟我一般見識,我們?nèi)ザ髡诱劻T?!?p> 荀大娘道:“侯爺夫人這一年來一直臥病在床,好在三娘有本事,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p> “不用我操心,我只是接了嫂子的差事,做些雜活而已。大嫂雖然臥床不起,可府中的事情卻是一刻也沒有閑著。我們一直都在勸她,要注意身體,可是她就是不聽。熟悉她的人,都能理解她的擔(dān)憂。別人還以為我們做錯了什么,嫂子擔(dān)心我們呢,哈哈哈。”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穿過走廊,來到恩正居。荀卿染一看那軒敞闊麗的院落,便知道這才是侯府主宅,也就是主宅。他們一進門,就有下人出來迎接,有的去稟報,有的則是掀開門簾,將他們迎了進去。下人們做起事來,井井有條,悄無聲息。荀卿染心中暗贊一聲,侯爺夫人生病這么久,還能在這里收拾得井井有條,可見她是個持家的好手。
一行人入了內(nèi)室,穿過一道屏風(fēng),只見前面軟榻上,一個女子斜靠在枕頭上,和一個中年女子手拉著手,說著什么。方氏一進門,兩人便下了床,那女子做了個請的手勢,準備向方氏請安。
方氏連忙上前將她扶起:“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都是病秧子,不用這么客氣,坐下來休息吧。”說完,她與那中年婦人打了個招呼,一口一個姑姑,一口一個姑姑。
這女子正是方家的大夫人,也就是定元候的妻子,而她身邊的女子,便是方大夫人的生母,曾夫人。
荀卿染在一旁細細觀察,方大夫人看起來不過三十歲,身材消瘦,體態(tài)單薄,臉上雖然妝容精致,但眼眶深陷,皮膚松軟,一看便知是久病之人。曾母的容貌,同方大婆婆有幾分相似,都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模樣。
“她們是不是我的兩個姐姐?”方大夫人指著荀清染和她的兩個姐姐。
荀卿和他的侍女們紛紛行禮。方大奶奶微笑著將她們一個個扶起來,細細端詳,最后夸獎道:“我見過四姐姐,還以為你年紀輕輕就如此不凡,不知其他姐姐又是何等模樣。今日一看,當(dāng)真是個個都是傾國傾城之姿,這京中的美人,怕是都要黯然失色了。伯母真是太幸運了!”
所有人都坐定,方大老太太點了一句話,便將三媳婦支開。
方氏又跟曾母聊了幾句,得知曾母也是剛剛來京城的,也就沒多說什么。
“我們家主子今年剛?cè)刖?,聽到侯爺夫人病倒的消息,我們兩個都急得寢食難安。所以,我就把她的兩個姐姐都帶過來了?!痹刚f道。
“我倒是把這事給忘記了。”方大婆婆哈哈一笑,命人將曾家二小姐叫來?!啊瓌偛潘麄兌紒砹?,我怕他們年齡太小,無聊,就放他們出來了?!?p> 沒過多久,曾家的兩位小姐,就被人請進了宴會廳。曾家有兩位小姐,大的叫曾寧,今年十五,小的叫曾靖,才十四,都是國色天香,一點也不像方大夫人,也不像曾夫人。
“荀夫人,這幾個丫頭,長得跟天仙似的,我看她們都有婚約了?!痹感Σ[瞇地看著荀青染,對方氏說道。
“只有大小姐才會訂親。”
“哎呀,我看其他三個丫頭,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看來荀夫人的眼光還是很高的?!?p> “太夫人說的哪里話,只要家境差不多,孩子也能有出息就行?!狈绞喜辉敢庠谶@件事上多說,可太夫人卻很熱心。
“既然如此,我倒是認識一些年輕人,可以配得上你們。”
“兩個妹妹都還年輕,我也不想讓她們這么快就成親。你們兩個女兒,長得這么漂亮,應(yīng)該已經(jīng)嫁人了吧?”
“他們的年齡都比我們的表妹要小,我更不想他們離開?!痹傅馈?p> 方氏也沒再多說什么,而是把話題轉(zhuǎn)向了方大夫人身上。
“就是要倒霉。”方大婆婆嘆息一聲。
此言一出,曾母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曾家的兩位小姐,也是一臉的悲傷,紛紛掏出手帕,給自己擦眼淚。方氏和荀大夫人自然是好說歹說,才把事情說清楚。
“今日兩家能走到一塊,也是一件好事,你看,我有什么不對勁的?!狈酱竽棠桃贿呎f,一邊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去叫幾個兄弟姐妹過來,今晚有客人,你就別去學(xué)校了?!?p> 說到這里,方大夫人突然連續(xù)打了兩個呵欠,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其他的丫頭們也都圍了上來,紛紛掏出手帕,為紀云舒擦臉。
“夫人,該吃藥了?!?p> “是啊,我剛才說了那么多,一時激動,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叫人去取藥來?!比缓髮Ψ绞险f,“姑母你就帶著幾個姐姐在這里稍等,我用完藥再過來?!?p> 方大奶奶被幾個丫鬟攙扶著,從屏風(fēng)后移到另一邊的軟榻上。一個侍女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盤子里放著一個精致的景泰藍匣子,以及一件類似于水煙壺的精致之物。侍女將盤子遞到屏風(fēng)上,不一會兒,一股奇異的香氣就從屏風(fēng)后飄了出來。
荀卿染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孔。
荀卿染下意識的捂了捂鼻子,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突兀,于是作了一首詩,擦了擦額頭,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曾家兩個丫頭正看著自己。荀卿染笑了笑,曾寧也笑了笑,曾靜沒有說話。
方氏跟曾母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荀卿染從曾父口中得知,自己曾父在外地當(dāng)官,曾家另有一子,乃是方大夫人的小弟,年僅十八,隨了自己的父親,當(dāng)官時也是如此。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方大夫人終于從屏風(fēng)后面走了出來。她又化了妝,看起來更有活力了。
“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好像很管用的樣子?!痹笇Ψ酱笃牌抨P(guān)心道。
“此物名為福壽膏,我們這里并無此物。還好,是他們從南洋弄來的。她本來就是個重病之人,現(xiàn)在吃了之后,感覺好多了,這可比人參和雪蓮有用多了。我們現(xiàn)在只能依靠它,短時間內(nèi)是出不來了?!?p> 曾母道:“既然你吃的這么好,那就多吃點,把你的病給治好?!?p> “不管這藥有多好,都是要按照劑量來服用的。這玩意兒很難交易,價值不亞于黃金。”
“侯爺,就算是比金子還貴,也不會缺這點錢吧?”
方平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詢問了荀卿染他們的喜好,以及他們在家里的生活習(xí)慣。
“我給兩位姐姐準備了一些禮物,都是些小禮物,就當(dāng)是我的一點心意吧?!狈酱蠓蛉艘宦暳钕?,立刻有三個侍女捧著一只四四方方的金漆紅木匣子,呈給了荀卿染他們。荀卿染趕緊起身,向方氏使了個眼色。方氏推辭了幾句,還是同意了。
方大婆婆道:“幾位姐姐,你們看看,可還滿意?”
讓他們現(xiàn)場拆開?那侍女拿著錦盒,將錦盒遞到荀卿染面前,然后朝荀卿染使了個眼色。荀卿染雖然一頭霧水,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將盒子拿在手中,緩緩打開。荀卿染輕呼一聲,抬頭看向一旁的侍女,侍女朝荀卿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轉(zhuǎn)身離開,荀卿染趕緊將匣子的蓋子合上。
荀卿染他們再拜謝方大夫人,方大夫人卻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這時候,有下人來稟告,說永昌伯府劉大娘來了。
方大婆婆垂了垂眼簾,又抬起頭來,笑瞇瞇地望向荀婆婆,“劉婆婆,你可真是個好姑娘。自從他生病之后,她就是最常來看他的人。前兩日我是真的病的起不來了,所以沒有見到你,這才回來的?!?p> 荀老太太歉意一笑,“我母親是個好人,她經(jīng)常告訴我,她是所有女眷中,最欣賞她的人。還請夫人見諒?!?p> “我這般病怏怏的,唯恐惹人厭,巴不得多幾個人來跟我說說話,還不快把劉姑娘請進去。”方大太太道。
過了一會,一個小婆子帶著劉太太走了進來,身后還跟了一個小姑娘。
劉夫人面色白皙,看起來很討人喜歡,即使不笑,也能給人一種笑瞇瞇的感覺。荀卿染得知自己就是荀夫人的生母時,也是吃了一驚,似乎荀夫人的容貌,和他父親有幾分相似。與劉夫人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名叫劉瀲,是荀夫人劉艷的表妹,是她的直系血緣關(guān)系。
劉夫人似乎經(jīng)常來侯府,與方大夫人身邊的幾個大丫鬟打著招呼,倒也混熟了。她先是向方大婆婆問好,然后對在場的姑娘們贊不絕口,特別是?曾家的兩個丫頭對此很感興趣,還答應(yīng)幫曾寧和曾靜找到一門親事。
曾母還是以女兒年紀小,不想這么快就成親為借口拒絕,甚至還笑瞇瞇地看著劉瀲,想知道劉瀲是不是拒絕了。
劉夫人微笑著說道:“此子有教養(yǎng),性情也特別好。我就怕她將來出了門,太和的性子就會變得軟弱。她對侯爺夫人可是很崇拜的,能從侯爺夫人那里學(xué)到一成,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處了。所以我才把她帶來的,希望侯爺能指點指點她?!?p> 方大夫人端著一杯茶,雙目微閉,并沒有回答,只有一個人走到她身邊,對她說了些什么。
“侯爺,您來了!”方大奶奶一邊跟大家解釋,一邊吩咐來報信的婆子,“你去告訴侯爺,姑姑一家都在這里,我娘才到,劉夫人也在?!鞍蚜硗庖粋€丫鬟也喊來,”安國公府來了五小姐,是你讓人把五小姐請來的?!啊?p> 荀卿染心想,這是哪一天,所有人都聚集在這里做什么?侯爺夫人在病重的情況下,還能接見這么多客人,當(dāng)真是難為她了。
片刻之后,一個侍女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走了進來。
“我今天去寺廟上香。這地方離國公府太遠,我出門也沒幾個人,正擔(dān)心著,正好碰上你從早朝回來,我就來打擾你了?!?p> 這些人都是聯(lián)姻的關(guān)系,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也是十分的融洽。
荀卿染暗搓搓地拍了拍額頭,這就是大家族的煩惱,一大堆的親戚,要一一認清,還要保證每一個人的輩分和稱謂都沒有任何問題,實在是難上加難。
“那對兄妹還不到,派人去催一催。”方大夫人說道,說話間,一個婢女掀開門簾,稟告侯爺與小爺、姐兒一同歸來。
荀卿染抬眼望去,只見定遠城內(nèi)侯方信懷中抱著一名少年,身后跟著一幫下人,各有高低,有男有女。
大家連忙起身,方信先是向曾母行禮,再向方氏行禮,再向劉夫人行禮,但也只是抱拳行禮,曾母與方氏只是行了一半之禮,而劉夫人卻是連連回禮。
方大夫人便將那兩個小孩喚了出來,一一為他們引見,這兩個小孩,正是定遠侯方信的一雙兒女。
按年齡排序,老大是方大夫人與定遠侯的大兒子,如今十二,其次是二兒子,十歲,分別是方信兩房妾室所出,三女兒九歲,同樣為庶所出,再其次是八歲,為嫡所出,最后是一男一女,不過才五歲,也是嫡所出。荀卿染聽得目瞪口呆,方信不過三十出頭,就生了六個兒子。
都是女子,方信稍稍落座,便退了下去。于是,曾母把最年輕的官哥哥抱在懷里。劉太太熱情地把八九歲的寶姐迎了過來。寶姐兒自方信走后,便一直板著一張臉,不給劉氏好臉色看。劉瀲從懷中掏出一件翠蘭十樣錦的帕子,遞給了她。
“姐兒說她想要這種手帕,我兩個晚上都沒睡覺,就給她做了一條,這可比市面上的手帕好看多了?!?p> 寶姐兒接過,二話不說,直接丟到了旁邊的宮女面前。
方氏想到曾母初來乍到,也不敢去打攪他們母子二人的二人世界,便站起來說有機會再說,便被方大夫人留下了。
“你方才還說我們是一家人,現(xiàn)在卻成了陌生人。廚房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酒水,你陪我媽喝酒吧?!?p> “那我來的正好。大家都知道,定遠侯府的珍藏,是僅次于皇家的美酒。劉夫人不等別人挽留,就殷勤地替方大奶奶收拾碗筷。
方大夫人笑呵呵的說了聲“辛苦”,便命人帶著荀卿幾個姑娘去了西廂房。兩個女孩雖然年紀差不多,但畢竟是初次見面,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最終,還是那名叫齊五的少女,主動問起了她們的年齡和背景。這倒是讓氣氛活躍了起來,雖然沒有細說,但也沒有冷場,只是聊了聊京城里的風(fēng)景,以及服飾打扮。
曾寧是曾家最活潑的一個,跟誰都能聊上幾句。曾靜喜歡安靜,她靜靜地坐著,目光深邃,讓人捉摸不透。劉瀲語氣溫和,說起京話來,帶著幾分吳儂軟語。齊五小姐打聽清楚他們的身份后,便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著這些女子。
荀卿染心中郁悶,就帶著荀淑芝出了廂房,到走廊上走走。
“寶兒,你太失態(tài)了。你都八歲了,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這樣?”一個聲音從花叢后傳來。雖然他的語氣很是蒼老,可他的聲音,卻依舊是那么的年輕。
“有什么不好,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故意裝出一副討好我的樣子,以為我不懂她的心思嗎?她們也不害臊,偷偷地看著父親。不光是她,他們來的時候,母親總是會生病很長一段時間,還要吃藥,對我也是愛理不理的。我恨他們每一個人!”
“妹妹,快吃吧,這是柳姑姑給你的?!币粋€稚嫩的聲音說道。
“還有你,”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失望。
“哎呀,姐,你這是在打我的腦袋呀。”
“我就是想打你,隨便拿點什么,也不怕傷身。他們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就是這么笨,被人一哄,就想著去吻他,真是個笨蛋。”
“我可不是傻子,我會告訴父親的?!蹦搪暷虤獾穆曇魝鱽恚髑淙疽话炎ё≤魇绶?,轉(zhuǎn)身就走。
姑娘們的宴會是在西邊的一間房里舉行的,她被派去作陪,表現(xiàn)得很殷勤。一頓飯吃得風(fēng)平浪靜,劉瀲將湯汁灑在了衣服上,齊五小姐因為沒拿到筷子而面紅耳赤,荀淑芳一口接一口的吃著寶姐兒放在她碗里的辣子,曾寧與曾靜不知道怎么被嗆到了,被人攙扶著往外走了幾步,荀淑蘭更是摔了一跤。
等荀卿染回來,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
桔梗從懷里掏出一個匣子,“不知方大夫人給我的是什么,我聽大小姐說,跟二小姐的匣子一模一樣。”
荀卿染微微皺眉,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走到桌前,將盒子的蓋子輕輕的掀開。桔梗立刻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