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陰暗
昏暗的屋內(nèi)僅留著一盞燈,男人閉目,靠在床榻上,靠著單手支撐身子。
想到今日裝暈的江海余,他懶懶問道:“季小將軍和丞相府千金很熟?”
林影聞言愣了兩秒,目光不可思議的看著謝舟:“林影不知,莫非王爺對江小姐……。”
謝舟瞟他:“你覺得本王會喜歡病弱的人?”
“江小姐論容貌還是四藝皆是數(shù)一數(shù)二,要是我,我肯定喜歡這樣的?!绷钟昂俸賰陕暋?p> 又一道冷冽的目光投射過來,林影唯唯諾諾的垂下了頭。
“人不可貌相?!?p> “王爺說的是?!?p> 約莫半時辰,馬車平穩(wěn)的停在丞相府大門前。
芷桃彎著腰走出馬車,余光瞥到門前的季司陽,她剛要開口卻看到季司陽做了個示意閉嘴的手勢。
季司陽跑著過去,手伸到了簾子處。
溫暖且?guī)в袧褚獾氖种父采狭俗约旱氖终菩摹?p> 江海余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抬眸一看,眼前的少年不是季司陽還能是誰。
縱使少年一身紅衣也遮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紅絲帶纏繞著高馬尾,風(fēng)動即動,眉目間透著一股風(fēng)流少年郎的氣味。
江海余吟吟一笑,搭著季司陽的手走下梯子。
她略略頷首,梨渦輕陷:“恭賀季小將軍得勝歸來?!?p> 季司陽對上她的眼:“聽府里下人說你受了風(fēng)寒,怎不歇著?”
“這不,聽到你回來的消息我就立馬回來了,”江海余眉毛一動,“本該是我去尋你的,勞煩季小將軍跑一趟了?!?p> 他自然地?fù)еS?,一字一句都溫柔起來:“聽你叫我季小將軍……我很滿意。”
江海余扒開他的手,先他一步走上前:“我也覺得這個稱呼很適合你?!?p> “阿余?!?p> 少年停住腳步,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有些顫抖。
江海余鈍住,不明所以地回頭:“怎么了?”
季司陽愣了片刻,雙手早在不經(jīng)意間緊緊握起,許是涼風(fēng)吹過的原因,眼底竟有了一絲酸楚。
“不說話?你不會也受寒了吧?”江海余朝他走進(jìn),手掌貼上了他的額頭,“奇怪?!?p> 還沒來得及思考,眼前的人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像是以她為支撐,季司陽身上的力道松松垮垮的壓了下來。
像是怕懷中人會逃走般,他用僅剩的力氣道:“借我靠會兒……”
說不心疼是假的,盡管她現(xiàn)在沒多少力氣支撐,可還是一直站在原地任由他靠,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似是一種安慰,也好似在說,有我,你就可以靠。
良久,頸窩處傳來少年的笑聲。
“罷了,看在你虛弱的面子上先饒了你?!?p> “你還要干什么?”
季司陽勾唇:“日后再說,有沒有吃的,餓了?!?p> 一路走回臥房,江海余摘下斗篷后對著芷桃說:“芷桃,去備些吃的?!?p> 看沒有反應(yīng),江海余又喚了一聲。
聲音從門口傳開,芷桃身后多了幾個端著菜的丫鬟:“小姐,你連奴婢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好傷心呢?!?p> “我……”江海余笑了兩聲,企圖蒙混過關(guān)。
“小將軍慢用,”芷桃對著江海余說:“小姐,奴婢去給你備熱水了。”
……
季司陽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的桃木簪,一臉被等著夸的表情:“這桃木簪是我親手為你刻的,可還喜歡?”
“你做的當(dāng)然喜歡?!苯S嗄玫绞掷镛D(zhuǎn)了轉(zhuǎn),“幫我戴上。”
“還會擔(dān)心你不要,看來是我多慮了?!?p> “怎會,過幾日我到廟里去求個平安符。”
季司陽拉開凳子,手抵著額頭,懶散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為何去求平安符?”
江海余巧然輕笑:“小將軍久經(jīng)戰(zhàn)場,我卻不能做什么,只能祈禱你平安歸來。”
“身經(jīng)戰(zhàn)場本該是我做的事,不然怎擔(dān)得起小將軍這個稱號?!?p> “所以啊,有個護(hù)身符保平安不好么?”
季司陽放下手,欣然一笑:“那也要等你身子差不多了才能去,到時我陪你同去?!?p> “不必,”她拒絕道,“你剛回來,府中定然有事情要處理?!?p> 季司陽想了想:“也是……你要是出事了怎么辦?”
“我又沒仇家,怎會有事?”江海余握上季司陽的手,“有芷桃跟著,不會有什么事的。”
季司陽似乎有些愣神,他盯著江海余那雙玉手,睫毛微動:“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改日再看你?!?p> “好?!?p> ……
夜色微涼,江海余俯身于窗前,感受著微風(fēng)襲來的涼意。
等她起身回到床前時,系統(tǒng)已經(jīng)蹦了出來。
系統(tǒng):“檢測到男主謝舟現(xiàn)在的情緒崩潰,我可以和宿主說一說他的往事?!?p> 江海余靠著床榻:“說說。”
系統(tǒng)也是絲毫不帶猶豫:“謝舟母妃,也就是皇貴妃,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南宮婕就是以前的皇后。”
“她嫉妒皇貴妃有皇帝的寵愛而她沒有,又從哪聽到了先皇和臣子的對話,說是有意立謝舟為太子?!?p> “就是在那一年皇貴妃寢殿走火,先皇因過度傷心及疲勞,無法管理朝政之事,本來詔書已經(jīng)立好,可他卻在一夜間歸天。”
“后來現(xiàn)在的太后把詔書燒了,沒了詔書,先皇也不在了,自然是由嫡子來繼承皇位?!?p> 江海余玩弄著發(fā)尾,眼里多出一抹心疼:“也就是說,太子之位本該是謝舟的,皇位也是謝舟的?!?p> “沒錯?!?p> 她站起身:“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后的陰謀……那謝年知道嗎?”
系統(tǒng)機(jī)械般的聲音回蕩著:“知道,所以他一直對謝舟有愧疚之情。”
它補(bǔ)充道:“男主謝舟情緒不定,性情十分陰鷙狠厲,如果宿主要攻略他最好要想清楚?!?p> 也就是說,謝舟外表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是裝出來的?這一切都是太后導(dǎo)致的。
江海余來回走,在床與桌之間徘徊,似乎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我想拉他一把。”
系統(tǒng)久久沒有回話,到最后只問:“為什么?季司陽不應(yīng)該是最好的選擇?”
“季司陽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她側(cè)過眸,聲音柔弱:“可能是覺得謝舟可憐,又或者我想要他體驗(yàn)被愛的感覺?!?p> 系統(tǒng)提醒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謝舟這個人極其危險,他不是你想的這么簡單。”
“我知道,”江海余坐到床榻邊,垂眸:“他的世界滿是陰暗,我想在他這條路上照一束光。”
系統(tǒng)無奈說了聲:“宿主喜歡就好,我要睡覺去了?!?p> 謝舟?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本該安穩(wěn)的坐在龍座上,可就因?yàn)樘蟮囊患核角椋谝灰归g本該屬于謝舟的東西全部變成了謝年的。
江海余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一閉上眼就會想到謝舟小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她坐起身,拿起了掛著的天青色斗篷隨意套在肩上。
不知怎的,她一路走到后院,竟有些想出府的想法。
江海余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腳步放慢放輕,側(cè)過頭,眼神緩緩的向后看去,拐角處的影子卻漏了出來,冷眸里多了絲警惕。
“誰?”
一身青色勁裝映入眼簾,只聽到他輕笑了幾聲,隨后道:
“夜半三更的,江小姐不歇息,跑出來做什么?”
江海余莫名的松了口氣:“這話該我問罷?這是丞相府不是王府,王爺來此是為何?”
“本王出來散步。”
“散步?在閉鎖橋王爺也是這樣說,”江海余向他走進(jìn),“小女可以理解為王爺也對小女感興趣么?”
她沒注意到謝舟不安分的手朝自己慢慢靠近,下一瞬,幾乎沒意識的單手抱起了她的腰。
謝舟懶洋洋道:“江小姐要抱緊了,掉下去可別賴本王。”
她雙腳踏空,牢牢的抱著他。
江海余懵住,系統(tǒng)不是說他現(xiàn)在情緒低落嗎?這像是情緒低落的樣子嗎?
奇怪的是,謝舟身上有股很重的酒味。
江海余是第一次近距離看一個男生,他鼻梁有顆不怎么明顯的痣,內(nèi)雙眼皮看上去既凌厲又柔情,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讓她捉摸不透。
“江小姐還想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