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秦安和嗎
老陳把秦安和不肯去醫(yī)院以及她要求看書的事報告給了宴時暮。
一向忙碌很少回來的宴時暮這天晚上竟然罕見的回了薔薇莊園。
梅姨他們因為秦安和今天發(fā)的一通瘋,平白增添了很多工作,心里恨得不行,所以壓根沒有準備晚餐,就想著好好餓秦安和一頓出出氣。
可誰知道宴時暮突然回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會兒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了,宴時暮的視線先是往餐廳那邊掃了一眼,見餐桌上空空蕩蕩連個水杯都沒有,鋒利的眉眼極細微的皺了下。
梅姨見狀趕緊上前一步,搓著手解釋道∶“三爺,是這樣的,秦安和……咳咳,夫人她今天不是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的嗎,我們都忙著收拾衛(wèi)生,這才打掃好,所以……”
宴時暮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道∶“你們收拾衛(wèi)生,廚師也在幫著收拾嗎?!?p> 梅姨頓時尷尬到說不出話來。
宴時暮不再就這個問題多說什么,如墨玉般幽邃的眸冷淡的看向一旁的老陳∶“她呢。”
這個她問的是誰,老陳自然清楚,微低著頭恭敬答道∶“夫人她一直在自己的房間里沒出來過。”
聞言宴時暮表情沒什么變化,抬起一只手動作優(yōu)雅的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
老陳見狀立即上前伺候宴時暮脫下外套。
脫下外套的宴時暮一邊隨手扯了扯胸前寶藍色的條紋領帶,一邊慢條斯理的朝樓上走去。
老陳和梅姨看著男人修長矜冷的背影,雙雙怔住了。
“三爺這是要干什么,他要去找秦安和?”
梅姨有點不敢相信。
秦安和來這里也有幾年了,三爺對她的態(tài)度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可今天,不僅一再容忍她的放肆,回來后還要去她房間主動找她……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三爺?shù)降自谙胄┦裁窗 ?p> 老陳也有點摸不清楚狀況。
不過他要比梅姨穩(wěn)重得多。
“三爺?shù)氖虏皇悄阄夷芏嘧斓?,趕緊去通知廚房準備晚餐!”
經(jīng)老陳這么一說,梅姨才想起來正事,連忙小跑著去通知廚房了。
樓上房間里。
秦安和獨自一人坐在飄窗上,微微側(cè)著頭靜靜地看著窗外濃郁的夜色。
今晚的月色很美。
一落圓月當空,明亮皎潔的光輝透過窗戶玻璃傾進靜謐漆黑的房間里,她的身體整個兒沐浴在柔軟的月光中,瑩瑩生輝。
這一刻,她竟像極了只可遙拜的神明!
高貴,圣潔!
宴時暮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如夢似幻的畫面。
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有種眼前人并不是秦安和的荒誕想法。
聽到開門的動靜,秦安和并沒有動,頭依舊慵懶的靠著窗沿。
她已經(jīng)從腳步聲中聽出了來人是誰。
宴時暮淡淡啟唇∶“老陳說你不去醫(yī)院?!?p> 秦安和聞言這才偏過頭,看向房間里的宴時暮。
她與他此時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可卻仿佛處在不同的空間里。
昏暗的光影分割出了兩個世界。
她在潔白的月光里,而他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秦安和挑了挑眉∶“那老陳有沒有說另外一件事?!?p> 宴時暮薄唇輕動∶“想看書?我記得,你好像不識字?!?p> 秦安和單薄的雙肩微動,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難為堂堂宴三爺,還記得我的事。”
宴時暮自然聽出了她話語里的陰陽怪氣。
昏暗中男人眉梢輕挑∶“你似乎,對我的意見很大。”
秦安和沒說話。
她不過一縷剛來到這里幽魂而已,和他又不熟,對他能有什么意見。
不過都是受了這具原身的影響罷了。
她動作輕巧的從飄窗上下來,自皎潔的月光中走進朦朧的黑暗里,走到他的面前。
“本宮……我想看書?!?p> 宴時暮神色淡淡∶“除了這個,還想做什么。”
說起來,這好像是秦安和住進薔薇莊園里以來第一次向他提要求。
“我想做什么,你都答應嗎?!?p> 宴時暮深沉的眸凝視著面前的女人,似乎像是要將她給看透一般。
明明眼前的女人就是秦安和,可為什么會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到,心會痛。
“你可以試試看?!?p> 秦安和當然不會試。
這男人脾氣一看就很古怪,萬一她這一試,惹怒了他,把自己試得流落街頭了怎么辦。
“我現(xiàn)在,只要看書?!?p> 幾乎是在秦安和話落音的同一時間,宴時暮沒什么情緒的聲音響了起來∶“可以。三樓有間藏書室,你隨時可以去看。”
秦安和才不相信他會這么好說話。
“前提是什么?!?p> 聞言,宴時暮唇角輕勾。
她還挺聰明。
男人不緊不慢吐出五個字∶“明天,去醫(yī)院?!?p> 秦安和就猜到他會這么說。
“這算是威脅嗎。”
“你覺得呢。”
秦安和從容淡然道∶“我從不受人威脅?!?p> 只要知道藏書室的地址,她想進去有的是辦法,根本不需要經(jīng)過他的同意。
所以他的這個威脅對她來說——
無效。
宴時暮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男人長腿微動,上前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垂眸,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仿佛寒潭般深不見底的黝黑眼眸里浮現(xiàn)出幾分絲毫不加掩飾的審視與探究。
“你,是秦安和嗎?!?p> 今天池旭說,秦安和落水,神經(jīng)方面受到刺激,也許會成傻子或者瘋子。
白天的時候他也這么認為。
可現(xiàn)在看她,言語邏輯清晰,反應敏銳,最重要的是,她那一身從容又無形中散發(fā)出高貴威儀的氣度,實在跟瘋子傻子沾不上邊。
倒像是,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聽到他這突然的問話,秦安和心頭驀地一緊。
難道他看出什么了嗎?
不對,不應該的。
據(jù)她從原主記憶里所了解到的,這個所謂的現(xiàn)代社會是不信鬼神之說的。
宴時暮之所以這么問,大概是覺得她與之前的秦安和判若兩人,心里感覺奇怪,但怎么樣應該都不會往神神鬼鬼,借尸還魂這方面想。
秦安和極快速的鎮(zhèn)定下來,抬頭,目光無所畏懼的直直迎上男人銳利的目光。
“本宮……我當然是,只不過不是以前的秦安和了?!?p> 昏暗的光影中,宴時暮看到秦安和揚起唇角,緊接著聽她不疾不徐道∶“你難道沒聽說過,人在經(jīng)歷過生死之后都會性情大變嗎。”
宴時暮微微瞇起眸∶“沒聽說過。”
秦安和輕笑了聲∶“那就是你孤陋寡聞了。”
說著她不動聲色后退一步,拉開剛才宴時暮縮近的距離,然后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你來如果要說的就是這些的話,那可以出去了,本宮……我今日怎么著也是劫后余生,很累了,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