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駱稍稍一怔,彎下腰,拎起那根在他家沙發(fā)躺了好幾天的紅繩。
他拿近了些,低下頭仔細觀察。珠子上刻著的字母是那樣青澀凌亂,雕刻的力度也掌握不好,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淺。
他突然有些恍惚,想起多年前小縣城里的某個街道。
白色墻面經(jīng)風霜雨雪與時代變遷,呈現(xiàn)出長久的冷灰色,少女雙肩背著書包,走在光影婆娑的樹蔭小道。
那時的路面并不平整,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些坑坑洼洼疤痕。她和許綴永遠都走在前面,他永遠都在距離她們幾步遠的身后,不緊不慢地跟著。
姑娘和姑娘之間總是有說不完的話與秘密。一下聊班上哪個男生帥,一下又聊哪個老師最兇,話題繞來繞去,無非也就是圍繞著學校與家庭的瑣事。
他沒興趣,也懶得聽。
“許駱!”
某一次少女忽而回首,沐著盛夏午后的陽光朝他小跑過來,白色裙角蹁躚,輕輕蹭過他的褲腿。
她笑著問他,眉眼明亮又清純:“你怎么總是走我們后面?”
他懶得解釋,隨口撒了個慌敷衍過去:“因為,我喜歡?!?p> 她自是不信,卻還是“哦”了一聲,干巴巴地說:“你的喜好很特別。”
她不再看他,蹦蹦跳跳地跑向林蔭路深處。那時,這跟紅繩兒還沒有誕生。
說起這個——許駱回過神——某人對他大言不慚地對他說“這東西很重要”,但卻一直沒有聯(lián)系他。
他耐不住性子,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繩子,給人拍了個照發(fā)了過去。
“什么時候來拿?”
信息發(fā)送出去后,許駱想了想,又給發(fā)了個定位過去。
電話驀地響了,是備注為“狗”的人打來的。許駱挑了挑眉梢,拎起衣服一邊往房間走,一邊接通了電話:“說。”
那人一上來就鬼哭狼嚎地痛斥道:“你店里的生意是誰照顧的?!是誰閑暇之余還得幫你看店?!”
“你居然背著兄弟和人夜滑?!旁邊還有那么多漂亮女孩?你良心過得去嗎?”
少年的聲音關于吵鬧,再聽下去,許駱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得爆炸。
他果斷將電話掛掉。
果不其然,“狗”又開啟了信息轟炸。
“好啊你竟然掛我電話?!?p> “八嘎呀路受死吧?!?p> “人呢人呢?”
“別裝死,小爺我不傻?!?p> 他見發(fā)信息沒人理,又接二連三地飄了好幾個電話過來。
許駱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把他設置成了消息免打擾。進浴室前,他特意看了眼聊天信息列表——她沒回。
許駱洗完澡出來后,再看了一眼手機信息,沒回。
早上起來,沒回。
說來實慘,某個不回他消息的人也不是故意的——祝嘉手機被摔爛了。
半小時前,有人暴躁地敲響了她們寢室的門。祝嘉睡得死,她翻了個身后,就不為所動分毫。
丁粵離門近,她躺床上緩了好一會兒,見敲門聲還未停歇,誤以為是誰有什么急事,便急急忙忙地拉開床簾,趿拉著拖鞋,跑去開門。
她困意濃倦,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打著哈欠問:“誰?。俊?p> 房門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她瞳孔一縮,驀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