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吃’女人的村子（31）
“我娘都說我是我們村里最好看的小伙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力氣有力氣！你特么還配不上我呢！”
鄭嶺的突然發(fā)瘋把身旁的公訴人嚇了一跳，審判長不悅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小錘又敲了一下：“請被害人保持肅靜，不要擾亂法庭秩序?！?p> 而鄭嶺看著向他走來、神色冰冷的法警；這才臉色訕訕，不情不愿地坐回了位子上。
“請被告繼續(xù)陳述?！?p> 身后旁聽席上謝母的哭聲已經(jīng)有些逐漸壓抑不住，或許謝母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個粉色帕子，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淚流滿臉地看著被告席上方寧的瘦削背影。
如果原身在場，她應該會認得那是幼時謝母給她縫的小汗巾。
方寧收到了法官的示意，繼續(xù)開口。
“我當場就崩潰了，那種害怕和絕望的感覺我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鄭嶺被我的哭聲驚醒，他還想湊過來摸我，我怕的要死，就不知道從哪里摸了一把剪刀指著他們，讓他們趕快放了我?！?p> “可是他們根本就不怕，還勸我既然失了身，就老老實實呆在那里過日子，不要想著逃出去?！?p> “我不肯，甚至把剪刀架到我自己的脖子上威脅他們；但都無濟于事。后來我徹底瘋了，罵他們只要我活著一天就會想辦法殺了他們，鄭嶺他媽可能害怕我會半夜殺了她和他兒子，就把我打了一頓，將我鎖在了牛棚里?！?p> “接下來的那半年我一直渾渾噩噩，每一天不是被打就是被罵；鄭嶺他媽在冬天逼我赤腳踩著石子路掃地，如果我不肯她就會在我身上澆冷水?！?p> 她低下頭看了看那雙滿是皴裂的腳，良久才低低說了一句：“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的腳一旦走了長一點的路，就會鉆心地疼?！?p> 但她面前的話筒還是將她的這句話傳遍了整個法庭。
而轉播平臺的彈幕更是一片死寂。
和最初的滿屏的謾罵詛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直到過了良久，才有人在公屏上打了一句：
[太慘了，換我我也要把這男的和他媽殺了喂狗。]
這句話過后眾人似乎才如夢初醒，緊接著就紛紛有人留言：[他么的這個賤男人好大的臉，家里沒鏡子總有尿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在山海經(jīng)哪一頁？]
[拐賣……我說她怎么屠了整個村子，整整一年都沒有一個人報警救她，整個村子都在包庇罪犯，都是幫兇，他們該死。]
[樓上也不能這么說吧！村子里的其他人又沒拐賣，害怕招來報復所以不報警救她就該死嗎？什么強盜邏輯？]
[就是，我們村之前也有個買過來的媳婦呢；之前鬧得要死要活的，現(xiàn)在不還是兩個人好好過日子了嗎，前幾天還生了個大胖兒子。難道我現(xiàn)在也要去舉報他們？人家兩夫妻的事情，外人就不要管了。]
……
“那一年的寒冬，我遇到了齊音?！?p> “她比我早一年被拐賣來了這里。她在幾經(jīng)轉手后被村里一個四十多歲老光棍買下來，老光棍之前為了籌錢買她，還當場把自己的媽給賣了?！?p> 說完這句話，方寧抬起頭，正好看到了公訴人瞪大的眼；似乎沒想到自己活了半輩子還能聽見這種驚奇的事。
“她偷偷找到我，說自己被拐賣來的這段時間里暗中記下了路線；并且在私下里聯(lián)系了其他三十多位被拐的女人，準備過幾天天氣好些的時候，就帶著大家一起跑?！?p> “可是我看了看我腳上的鎖鏈和被打斷的腿，最終還是沒跟著她一起逃。我不能連累她，我必須要保證她成功。只有她活著出去了，我才有被解救的希望?！?p> “所以，我只將我爸爸媽媽的電話留了她?！?p> 彈幕忽然有人敏銳聽見了一個數(shù)字：[她剛才說什么？她是不是說了三十多個女人！瘋了吧！這個村子里居然有三十多個被拐的女人？！]
[我說怎么不報警，原來有這么多被拐過去的；這他么哪是報警，這去了警察局就是自首啊]
[你們別這么惡毒好不好，我看齊音都能隨意在村子里走動，就證明她老公對她不錯??；不然她哪來的機會跑？你們就等著看吧，說不定等會就傳齊音出來給她作證了。]
[？樓上這個ID已經(jīng)發(fā)言了兩次這種nt言論了吧？我尋思隨意走動這不是基本人權嗎？要那個人販子老公給？你有種把你地址發(fā)出來，我今晚就上門廢了你！]
[別吵了，等會看看齊音怎么說。]
……
“可是我沒有想到，一天之后我聽到的卻是齊音的死訊。連同她一起逃跑的近三十個女人都被村民抓了回來，齊音被老光棍當場打死，頭磕在石頭上，當時就沒氣了?！?p> “我不明白，她那么周全的計劃為什么會失敗。直到我屠村后帶著那些女人解救周悠然的時候，聽見了她說——”
她緩緩側目，再次看向另外一位被害人，周悠然。
“是她主動向漳井村的村民舉報了齊音她們逃跑的事情。因為她不想跑，所以齊音她們也必須留在村子里。她還怪齊音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件事，不然她就不會說了。”
“接下來的半年中，那批逃跑的女人有近半數(shù)接連被折磨死。后來我聽幸存下來的姐妹告訴我，齊音死了之后有一半在井底，一半在河里。”
“他們說這樣齊音沒辦法變成鬼魂復仇了。”
“法官先生，齊音是江大醫(yī)學院的研究生，她有一顆赤忱而善良的心；她不該死，該死的漳井村的所有村民、”她頓了頓，又吐出四個字：“和周悠然?！?p> 旁聽席的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周悠然的目光中盡是惡心和鄙夷。
周悠然害怕到連連擺手，“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都是被逼的！”
齊音的死讓彈幕再次刷屏：[死了？還是我江大醫(yī)學院的人？！！]
[周悠然有病吧？她不也是被拐的嗎？她腦子塞馬桶了要去舉報齊音？]
[氣死我了！江大醫(yī)學院??！國家要耗費幾年才能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就這么被折磨死了，我真服了！]
[一半在井底，一半在河里……他么的，我現(xiàn)在就是謝柔柔的鐵桿粉，誰罵她我跟誰急！]
[樓上你瘋了吧，跟殺人犯共情？她還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呢，里面甚至還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