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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莊園

第7章 人渣去死

薔薇莊園 三月棠墨 2383 2023-08-07 08:00:00

  好樣的,生平第一次被人甩巴掌。

  傅寄忱面沉如水,捉住罪魁禍首的手腕,牢牢地桎梏住,冷冰冰的聲音飄蕩在房間里:“看清楚了我是誰?!?p>  腦袋燒得昏昏沉沉的沈嘉念能聽得進話就怪了。

  “滾啊。人渣去死……”手被控制住,腿腳是自由的,她拼命踢彈不肯就范,“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傅寄忱接連被踹了幾下,有一下正中他腿間,他下腹一緊,倒吸了口氣,臉黑如鍋底。

  好心救人,沒討到回報反招一頓打,是個圣人也該發(fā)火了,何況他本就不算什么好脾氣的人。

  踢了拖鞋上床,傅寄忱長腿橫跨過床上女孩的身體,壓制住她一雙亂動的腿,威脅的語句極具壓迫:“再動一下扔你出去信不信?”

  聲音很無情,不帶一絲溫度,沈嘉念卻神奇地平靜下來。

  因為這道聲音與她記憶里那個惡魔發(fā)出的淫笑聲毫不相干。

  躁動的空氣重新陷入寧靜,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周容珍還未進去就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腳步險些剎不住。

  先生雙腿分開,以絕對壓倒的氣勢跨在受傷的女孩身體兩側(cè),一只手擒住她兩只皓白細瘦的手腕,面龐逼近她的臉,鼻尖幾乎相觸。

  兩人的體型差擺在那里,就像一只雄壯的獅子撲倒了小貓。

  周容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躊躇著出聲打破寂靜:“先、先生……”

  傅寄忱如夢初醒,面上的陰沉如潮水般退去,松開鉗制住身下之人的手,翻身下床,整了整扯松的睡袍,背對著門道:“請肖景山過來一趟?!?p>  “哎。”

  周容珍收回目光,匆匆離去。

  幸好她每隔一小時上來瞧一眼,想著萬一那姑娘出什么狀況能夠及時發(fā)現(xiàn)。

  肖景山從被窩里爬起來,睡眼惺忪地來到三樓,旋轉(zhuǎn)樓梯口,傅寄忱指間夾著剛點燃的煙,眉間攏著躁郁。

  白凈的面皮添了一抹可疑的紅,像是被人打了。

  肖景山暗暗否定,誰敢打傅寄忱?

  “去看看,人好像發(fā)燒了?!备导某揽匆娝蟻恚嫔珱]緩和多少,抬手指左側(cè)的房間。

  肖景山睡意散了個干凈,拿出專業(yè)態(tài)度給人診治。

  傅寄忱抽完一支煙,隨后進來,肖景山舉起體溫計給他看:“高燒三十九度多,腦子燒糊涂了,得輸液,但我沒帶東西過來?!?p>  傅寄忱蹙了眉,難怪怎么都叫不醒。

  眼見他變了臉色,肖景山立刻道:“我打電話叫助手過來,很快?!?p>  傅寄忱淡淡嗯了聲。

  肖景山:“你沒睡,守著人到現(xiàn)在?”

  傅寄忱望著他不言語,那眼神仿佛在說,他在大放什么厥詞。

  肖景山悻悻聳眉,這棟房子里主人寡言少語,傭人緘口不提,他到現(xiàn)在都沒弄清楚床上的人是什么身份。

  *

  窗外的雨下個沒完,敲打芭蕉葉的淅瀝聲不曾停歇,間或夾雜幾聲從遙遠天際傳來的悶雷。

  肖景山的助手在四十分鐘后踏入薔薇莊園,肩頭落了一層雨,來不及擦拭,先將一個銀白色的大醫(yī)藥箱交給他。

  傅寄忱沒去歇息,為了驅(qū)趕困意,抽了幾根煙,斜倚在沙發(fā)里看肖景山給床上昏迷的人扎針。

  尖細的針頭挑起一塊皮,反復(fù)扎了幾次,光是看著就疼。

  “你到底會不會?”傅寄忱眉頭皺成“川”字。

  肖景山的眉皺得比他還深。

  傅寄忱撐著沙發(fā)扶手起身,來到床邊,看他又扎下一針,薄透的皮膚上留下幾個針眼,泛著青紫,似乎還冒出一些紅疹。

  沒等他發(fā)難,肖景山就說:“在給她做皮試。真是少見,她對青霉素、阿奇霉素、頭孢統(tǒng)統(tǒng)過敏,只能打左氧。”

  傅寄忱這個外行不懂,只聽見床上的人因為疼痛輕哼出聲,抬眼望去,她失去血色的嘴唇緊緊抿住,手指無意識揪住身下的床單,眼角的淚一滴滴滾落。

  一時間,傅寄忱也不確定她是疼的,還是夢見了傷心事。

  肖景山扎完針,貼上醫(yī)用膠布固定針頭,略微舒口氣,一轉(zhuǎn)頭,看見傅寄忱握住那姑娘沒扎針的手,從她手心里解救出皺巴巴的床單。

  沈嘉念在睡夢中感受到一絲溫暖,貪戀地抓緊了,抿成線的兩片唇松開,呢喃道:“媽媽……”

  “咳咳?!毙ぞ吧角辶讼律ぷ?,“一共得輸兩瓶,我去瞇一會兒,需要換藥的時候讓人來叫我。”

  也沒指望傅寄忱有所回應(yīng),他說完徑自離開房間。

  傅寄忱低頭看著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細長的手指因用力骨節(jié)繃得微微凸起,手背上交錯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視線落在她臉上,淚珠子跟斷了線似的,嘩啦啦落個不停,將枕巾洇濕了一片。

  傅寄忱不知道哪兒來的耐心,一下下拭去她的眼淚。

  *

  沈嘉念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期間清醒過片刻,被周容珍扶起來喂了些參湯補充營養(yǎng),便再次昏睡過去。

  直至第三天,體力才恢復(fù)幾成,能自己下床。

  她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男士襯衫,柔軟的法蘭絨質(zhì)地,當作睡衣并不硌皮膚。她慢騰騰地挪到浴室門口,周容珍恰好端著吃食進來,見此狀況慌忙道:“你身體還沒好,我扶你?!?p>  周容珍將手中托盤擱在進門處的斗柜上,快步上前攙住她的手臂:“慢著點兒,你身上都是傷,可千萬不能磕碰到?!?p>  沈嘉念記得這位婦人的聲音,她虛弱無力得眼都睜不開時,是她喂自己喝湯,給她擦身上黏膩的汗,扶她到衛(wèi)生間上廁所,始終溫柔有耐心。

  “謝謝?!鄙蚣文铋L時間未說話,一開口嗓音嘶啞,如同在砂紙上打磨過。

  周容珍笑:“我不敢居功,是先生讓我照顧你的,要謝就謝先生吧。”

  沈嘉念對她口中的“先生”感到陌生,她混亂的記憶中,最后一幕是她逃出秦鐘天的房子,蜷縮身體躲進綠化帶里,等待有人路過,將她救起。

  雨水源源不斷淋在身上,漫長的等待中,幾乎要澆滅她的希望。

  在萬念俱灰之際,她等到了。

  男人撐著黑傘踏進雨里,夜色太濃,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只知道他是她唯一的機會,如若抓不住,她將會墮入無盡的深淵。

  所以,她動用全身的力氣攥住那一片西裝褲腳,向他求救。

  沈嘉念打量四周,一景一物無比陌生,陌生得讓人很沒有安全感,但眼前的一切證明她賭對了,她獲救了。

  周容珍扶她到床上靠著,折返到門邊,從斗柜上端起托盤:“吃點東西,一會兒再把藥吃了,感冒很快就能好。”

  沈嘉念失神地捏著衣領(lǐng),她里面沒穿內(nèi)衣……

  “衣服是我和小芹給你換的。”周容珍猜到她心中所想,主動為她解惑,“你身上原先那條裙子不能再穿了,請示過先生后,拿了一件他的襯衫?!?p>  沈嘉念唇瓣微抿,搖頭表示不在意。

  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這些都不值一提。

  慢慢喝完一碗白粥,吃了幾口小菜,沈嘉念精神好了些,拿紙擦嘴時,門被人推開,一人走了進來,余光里高大的影子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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