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稻田被淹
這雨一下就沒再停過，淅淅瀝瀝連著下了三日，也未見消退之意。
大雨連綿不斷，新修的河堤再次坍塌，河水漫進(jìn)來，村里又有稻田被淹了。
秦孟商這幾日沒出門，這個消息還是紀(jì)氏上門來給她送衣裳的時候說起的。
“王家的田離河邊近，這一下雨河水漲上來，第一個淹的可不就他家嘛！聽富貴嬸說，她家那片田原本已經(jīng)抽穗了，誰想一場雨下來全沖沒了！為了這事兒，富貴嬸今早還在家里頭哭呢......”
紀(jì)氏唉聲嘆氣的，幸好她家的稻子沒出事，不然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想起自家的田，她又拉著秦孟商說：“說起來也是奇了，你上回告訴我的那個挖溝法子還真挺管用！以往每到下雨，陳家田里的水就會往我家流，雖然這次上邊還是有水流下來，但田里走水快了許多，也沒積水啥的?！?p> “那是自然?！?p> 秦孟商繼續(xù)道：“現(xiàn)在只是將稻田分了幾塊，若是能再細(xì)分幾條溝出來，水會走得更快些。”
紀(jì)氏有點心動，但看著外面灰蒙蒙的雨幕，又歇了心思：“先等這場雨停了再說吧，我估摸著這兩天也該停了?！?p> 這雨要是再不停，今年的糧食恐怕要落空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等雨小了，紀(jì)氏才撐著傘離開。
秦孟商拿著做好的衣裳進(jìn)屋。
周令祈喝了幾天藥，如今已經(jīng)能行動自如了，除了肩膀暫時受不得重，干點別的都行。
秦孟商拿了衣服讓他自己比劃比劃。當(dāng)初量尺寸是她估摸著量的，想著他個高兒，便叫春花稍做長點，長了系條腰帶或裁短都可，若是短了就不好改。
周令祈接過來試著比了下，剛好。
秦孟商很滿意，覺得這顏色還挺襯他的。
鎮(zhèn)上的布莊布料顏色有限，輪到粗布里頭顏色就更少了，挑挑揀揀，最后挑了匹霽藍(lán)色的給周令祈，一匹蒼葭色給自己。
周令祈看著她喜上眉梢的模樣，忽然問：“你方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哪一句？”
“在田里挖溝?！?p> 秦孟商動作一頓，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道：“當(dāng)然是真的，莊子上的老農(nóng)戶都是這么做的，不過奉京的雨水不如嶺南多，這種挖溝方法倒是少見?！?p> 這番話滴水不漏，那莊子是太子妃的陪嫁，周令祈當(dāng)然不會過問。
他目光凝在秦孟商身上，似在思考此話的真假。
盡管秦孟商背對著他，但仍能感受到后面那道灼熱的視線，實在受不了了，笑著對他說：“相公，今天吃豬血粉怎么樣？”
周令祈眸子不可避免地顫了一下，聲音都不自然了：“......還有？”
“我記得是還有一塊的......”秦孟商故作思索，一面挑開門簾往外走。
周令祈渾身都在抗拒。
秦孟商心中發(fā)笑，這都幾天了哪還有豬血？連菜都快沒有了，再不停雨，就只能喝粥了。
......
連著下了三天三夜的雨，到了第四日總算是停了。
雨后天晴，本該是件興事，村民們卻個個愁眉苦臉。
“我家那畝田里全是水，都能養(yǎng)魚了！稻子泡在水里，一點不見要抽穗的樣子，這可怎么辦啊......”
“咱們村誰家田里沒漲水？我家的稻子被沖倒了一大片，桿兒都折斷了！”
“別說，我今早路過趙家那片田，人家稻子長得好好的，仔細(xì)一瞧，還有幾根抽穗了！”
此話一出，圍在里正家門口的村民立刻看向了人群里的紀(jì)氏。
紀(jì)氏原本就是過來湊個熱鬧，聽到各家多多少少都受了災(zāi)，心里正得意，誰想一轉(zhuǎn)眼，話題就引到自己身上了。
“小雙娘，你這回運氣咋這么好？”
說話的是家里稻子剛被淹了的富貴嬸。
趙家的田地勢低，走水慢，以往村里除了她家，就是趙家的田最容易攢水，可如今受災(zāi)的卻只有她家，心里難免不痛快。
其他人也好奇，紛紛追問。
紀(jì)氏訕訕笑了笑，道：“我也沒做啥，就是上回陳三媳婦往我家田里放水的時候，我多在田里挖了幾條溝而已......”
最初提起趙家田的那個漢子肯定道：“沒錯，我當(dāng)時就覺著趙家的田有些怪，現(xiàn)在聽趙嫂子這么說，我就懂了！”
眾人恍然大悟，有人感嘆這法子奇，也有人陰陽怪氣。
“這法子要是真管用，趙嫂子以前怎么不做？這次各家田里的稻子都泡水了，就你家沒有，趙嫂子怕不是故意藏著不肯告訴大伙！”
方才還圍著紀(jì)氏問該怎么挖溝的村民聽了這話，立馬安靜下來。
全村都遭了災(zāi)，就你家沒事，擱誰心里都不舒服。
紀(jì)氏一聽，當(dāng)即來氣了：“以前我家田被淹，你們可一句話安慰話沒說！這會兒見我家稻子好好的，一個個跟吃了酸果子似的，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氣氛鬧僵，里正連忙站出來圓場：“好了，都少說兩句。我知道這場雨下得大伙兒心里都急躁，但如今趙家的稻子沒事，便說明這方法可行?！?p> 隨后又看向紀(jì)氏，道：“小雙娘，你也知道村里現(xiàn)在是個情況，你既然知道排水的法子，不妨跟大伙細(xì)說說？”
紀(jì)氏這會兒氣也消了，看了看周圍人，坦白道：“其實這法子是孟娘告訴我的?！?p> 眾人一愣，顯然沒想起來孟娘是誰。
里正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不確定地問道：“可是周家媳婦？”
村里姓周的就一家，除了秦孟商還有誰？
紀(jì)氏點點頭：“當(dāng)初孟娘跟我說的時候，我也是想著試一試，沒想到還真管用?！?p> 聽聞，眾人神色各異。
周家來村里這么久，男人從沒露過面，前幾日有人看見秦孟商拖了一車東西回來，都說她那錢來路不正經(jīng)，許是跟張寡婦做起了同行。
現(xiàn)在說這在稻田里挖溝的是她想出來的，大家都不信。
可里正在聽完這番話后卻想起了秦孟商剛到村里那天，與他提過可以在田里挖溝，只是他當(dāng)時沒放心上，要是早聽了她的提議，說不定就......
“不行，我得去周家看看！”里正一拍大腿，站起來就往外走。
村民們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去湊個熱鬧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