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后兩個時辰
涂念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整天。
而一天兩夜過去,浮山洞外,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了許多歷練結(jié)束的弟子。
晉南楓與楚秋容等在洞口,可始終沒瞧見涂念的人影,兩人的臉上都不算好看。
當(dāng)不知第多少次錯認(rèn)了出洞的弟子,楚秋容還是沒忍住,又問了林卿卿一遍,“你確定是見她往這來了?”
林卿卿篤定道:“我們與楚師兄你分開后,的確見過涂師妹獨自往洞口去了?!?p> 見他仍焦慮的很,林卿卿暗中拽了拽他袖口,輕聲安撫道:“師兄別心急,或許涂師妹就在附近,只是一時被絆住了,也未可知???”
“再有兩個時辰就要閉境了,你要我怎么不急?”
楚秋容說著,一把將袖口從林卿卿手里抽回。
原就是因為林卿卿,他才將涂念一人留在了里面,此時聽對方這不痛不癢的口吻,更是火上心頭,抽袖口時沒了輕重,一下便將人給甩了出去。
“秋容?!?p> 被晉南楓出聲叫住,楚秋容回過神,這才發(fā)現(xiàn)林卿卿已然捂著胳膊跌在了地上,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驚愕地看著他。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低低應(yīng)了聲:“大師兄?!?p> 晉南楓頷首,“去道歉?!?p> 隱忍地握緊拳頭,楚秋容上前扶起林卿卿道:“抱歉,林師妹?!?p> “沒、沒事。”
林卿卿從沒見過他發(fā)怒,想起方才那下,不禁后怕地撤了半步。
楚秋容卻是看也沒看她,大步走到紅塵鏡前,再次嘗試尋找涂念的蹤跡。
可惜不論他如何地注入靈力,紅塵鏡的結(jié)果都同之前幾次沒有分別。
晉南楓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不必找了。”
楚秋容動作一滯,“可是小師妹她……”
“紅塵鏡不可及之處,在浮山洞境內(nèi)也是有的。一次不得,再如何找也是枉然?!?p> 抬手收了紅塵鏡,晉南楓道:“譬如珍稀程度極高的寶地,又或生著強橫精怪的領(lǐng)土,再有,人為也能屏蔽紅塵鏡的探尋。種種情況,皆不是你我能知曉的。”
他這話大有深意,不論林卿卿還是正照看宋師兄的蘇佑之,聞之都是心頭一跳。
林卿卿自不用說,為了不在紅塵鏡中露出端倪,佛眼蛛的洞穴是她費盡心力找來做文章的。
而蘇佑之是動用了玉折給她的物件,才掩蓋了自己的行蹤。
自涂念墜崖,她幾番找人不得,只當(dāng)涂念葬身在了懸崖底,便隨大部隊出了境。
她想著不論涂念是死是活,只要沒人知道她曾與涂念待在一處,此事便會不了了之,如今聽到晉南楓有意點她,難免有些慌張。
二女頗不自然的表現(xiàn),被晉南楓一并收入眼底。
蕭云祥在旁瞧著二人干著急,幸災(zāi)樂禍道:“南楓兄啊,真不是我說。你們宗一向人少,好不容易來趟歷練,還丟了一個?!?p> “若年年如此,過不了幾年,怕是貴宗家門都要散了吧?”
楚秋容一向與他不對付,現(xiàn)下心情又糟,聽后當(dāng)場黑了臉,正要動手時,卻被晉南楓一步斜在跟前。
一手按住蠢蠢欲動的楚秋容,晉南楓對上蕭云祥,依舊是那副古井不波的表情,“門眾在精不在多。道理如此,想必蕭掌事要比我清楚。”
說著,他斜眸瞧了眼不遠(yuǎn)處的蘇佑之,后者被那雙過分平靜的眸看得后脊一涼,忙偏頭躲了過去。
“況且家大業(yè)大,更容不下蚍蜉之輩。若看顧不當(dāng),大廈傾頹,也不過一瞬罷了?!?p> 說罷,晉南楓沒再管蕭云祥的吠叫,拽了楚秋容回到宗門隊伍中,囑咐他說:“這里先交給你,我去找涂念回來。”
事經(jīng)幾天,結(jié)合歷練的種種,他心中的疑慮已有答案,從前他既然自作主張要求涂念同行,如今,必也得帶個全須全尾的她回去。
至此,晉南楓沒再多想,當(dāng)即朝著浮山洞飛身而去。
“可馬上就要閉境了,此時再去的話……大師兄!”
楚秋容有心攔他,最終卻只蹭到了他的衣角。
眼睜睜地看著晉南楓進(jìn)了浮山洞內(nèi),楚秋容泄氣般地甩了下拳頭。
兩個時辰。
若閉境前晉南楓沒能把涂念帶回來,他二人,便只有等明年初春開境之時才能出來了。
……
另一邊,深潭之下,全然不知境外已亂成了一鍋粥的涂念,此時才剛剛累死累活地從水里游出,然后下一刻,便原地躺了下去。
優(yōu)雅抖落了身上的水花,伯湫瞧著她那累得快斷氣的糟心模樣,語氣好笑地說:“修煉一事,是要提上日程了?!?p> 涂念扒著塊黑石,喘著粗氣道:“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若同你似的那樣輕巧一片,照樣也能日行萬里不喊累。”
伯湫是不聽她那些胡謅瞎扯的,只懶懶地說:“你總不聽,只等哪日到我也護(hù)不住你的時候,你便曉得難過了。”
涂念白眼一翻,鄙視道:“口口聲聲說護(hù)我,還不是叫我趟了水,流了血。對,就說這流血吧?!?p> 這事她不提還好,一提,那是格外地不爽,“你好歹也是有個幾百年修為的,我就要你同個十五的女娃娃過一招,你要我半個身子的血,甚至還打不過。我真不曉得養(yǎng)你來是做什么的?!?p> 伯湫被她的無賴逗笑,說:“這可怪不得我。血印激發(fā),起的是放大修為的作用,你修為太差,即便放凈你一身血,最多也只能有金丹中期的威力。”
涂念自認(rèn)沒理,氣呼呼地扯別的,“印記放在那種位置,想也不是什么好教養(yǎng)的劍。”
伯湫嘖了聲,說:“我本源所在便是那處,這又能有什么辦法?!?p> 依他看,這妮子就是誠心找茬。
涂念撇撇嘴,沒吱聲。
這回伯湫還真是冤枉她了。
動用伯湫的血要從尾椎處喂,靈力異動時則會莫名地生出些暖意,她受著,總覺得怪怪的,有種要生出尾巴的錯覺。
她壞意地想,伯湫天生如此,才更是是劍中氓流。
與伯湫零零散散地聊了一些,直到歇得差不多,涂念握著他的劍柄撐起了身子。
她本想著找找出去的路,不曾想繞過休憩的大石,卻抬眼撞上一片泛著藍(lán)光的林子,登時看呆了。
“這……”
聽她“這”了一半便沒了動靜,伯湫接茬道:“玄水木。怎的,沒見過?”
他活這千來年,見慣了這些東西,并不如何地意外。
但涂念就不一樣了。
“我,大抵是見過吧?!?p> 吞了吞口水,涂念半停半走地往那林子處靠著。
繼承了涂山氏衣缽的她,當(dāng)然知道那是玄水木,可問題是,玄水木一向是極難得的煉器材料,即便整合全修仙界之?dāng)?shù),也不過爾爾。
而這么大一片玄水木林……
涂念是個文科生,乍一算數(shù)頭腦昏沉得厲害。
到最后她干脆也不算了,滿心滿腦的只剩下三個字。
發(fā)達(d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