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淳清當務(wù)之急就是去集市上買杯子,而時漪也跟著過去,并在淳清看中一套茶具后強行付錢,才消除了內(nèi)心的愧疚感。
時辰還早,時漪又拉著淳清去客棧找行訣,說是向他介紹一下隨行一路的朋友。
“師姐是和別人一起來京城的?”淳清問。
時漪點點頭道:“雖然那人瀟灑不羈武功超群,但就是一張嘴太會損人了,等你們見到面了,你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不過淳清在意的點卻是對方是江湖人士,武功很厲害,而他尤其欽佩這種如大俠一般存在的人物。
實際上,時漪也是因為裝著劍和劍譜的馬車在客棧,所以必須過去一趟,現(xiàn)如今她既然已經(jīng)領(lǐng)略到大城市的繁華,那自然是要把握時機趕緊營業(yè)。
到了行訣包下的客房,時漪大大咧咧地兩邊介紹:“行訣大哥,這是鶴爺爺?shù)耐絻捍厩濉!?p> “淳清,你也可以叫他大哥,他可是叱咤武林的頂尖高手,有機會你們還可以相互請教請教?!?p> 淳清一聽到頂尖高手四個字,又見行訣氣質(zhì)出眾,和他憧憬中的大俠風范完全一致,當即激動崇拜地喊大哥。
行訣還挺受用,即便淳清突然話多地問東問西,一向利嘴不耐煩的他都一一回答。
時漪目瞪口呆地開口:“你們兩人是初次見面吧?怎么還相談甚歡了?”
淳清因興奮而小臉粉撲撲,高興地回復(fù):“我與行訣大哥一見如故?!?p> 行訣還附和地一點頭,滿眼都是對他的贊賞。
時漪語塞,她咋覺得自己成了礙事的存在。
“那你們繼續(xù)聊,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說完,她就帶上房門閃人。
正好客棧門前就是一條經(jīng)營各行各業(yè)的街道,而附近就有掛著出租的攤位。
即便來城里,營業(yè)手續(xù)還是得一樣不落。
但城里果然是寸土寸金,不過是三平米的露天攤位每月就要十兩租金,好在對方不差錢,心疼她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創(chuàng)業(yè),同意給她試營業(yè)一周再決定是否租下。
淳清和行訣交談很久后出來尋她,正好撞見她把劍和劍譜往剛租好的攤位搬。
男孩詫異詢問:“師姐,你這是要去何處?這些劍和劍譜又是哪來的?”
時漪言簡意賅地解釋:“它們都是我從堂里帶到京城的吃飯家伙,忘了跟你說,來城里投奔鶴爺爺是其一,賣劍招生是其二。”
淳清似懂非懂,總覺得這位師姐身上還隱瞞著什么事,但并沒有直接詢問。
見她要去營業(yè)的決心勃勃,他也沒有阻攔,昨晚他就醒悟師父的囑托,練功變強非一蹴而就。
“那我來幫你。”淳清幫她一塊整理。
攤位擺完,插好宣傳旗幟,開始試營業(yè)。
淳清還十分自然地接待起前來詢問的顧客,這讓時漪更加充滿信心。
可雖然是有證經(jīng)營,但好劍堂卻在千里之外,于是那些人就把她當成了江湖騙子,還振振有詞地質(zhì)問:“我們怎么知道你那堂是真真假?萬一收了我們的學費就跑路了呢?何況哪有你這么年輕的堂主?”
“不會有假,你們之后可以隨我一起回堂里看看先?!睍r漪一遍遍地澄清,嘴都說干了。
對方一擺手,拒絕道:“算了!太遠了不去!也沒啥意思!”
試營業(yè)一周后,不僅一個學生沒有收到,她還被當成了江湖騙子。
很心塞。
時漪只得把劍和好劍堂帶回了一鳴閣,暫時放棄了擺攤的念頭,準備從長計議。
淳清見她太沮喪,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好帶她去找行訣喝茶,想著溫柔帥氣的行訣大哥一定能很好開導(dǎo)師姐。
結(jié)果行訣開口就是一句風涼話:“我之前怎么說來著?就算帶上那些劍和劍譜,也始終是累贅,也不看看什么時代了,西夏可不興打打殺殺舞刀弄劍,不如聽我的,當個廚子開個餐館,速度把欠我的債款還了!”
淳清的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大哥的這一張嘴,果然是挺損的!
他緊張地去觀望師姐的情緒,而她一臉麻痹,顯然是已經(jīng)被損習慣了。
時漪長長地一嘆氣,托腮問淳清:“你也覺得師姐賣劍招生的這條路行不通嗎?”
淳清想了想,忍不住問出心頭的疑惑:“師姐,你來京城之前是經(jīng)歷了什么事嗎?我是認為你太執(zhí)著于變強和賺錢了?!?p> 時漪又是一嘆氣,癟嘴問:“你想知道我的遭遇嗎?師弟你真的想知道嗎?”
“如果師姐愿意說的話,我會聆聽。”
時漪清咳一聲,抬頭神傷地看著房梁,悠悠地開口:“那這個故事說來是又臭又長了,就先從我?guī)煾赴烟美锼蟹e蓄用來買棺材說起來吧?!?p> 接著,這個又臭又長的故事再一次拉起了帷幕。
已經(jīng)聽得耳朵起繭子的行訣當即放下茶杯,打算回屋子里睡一覺。
等他一個下午覺睡完,天都快黑了,他伸展著胳膊下樓,就看到一樓的一張桌子邊,以時漪為中心,十多個人圍成一個圓圈,其中有店老板店小二,有隔壁幾桌吃飯的,有經(jīng)過門口的路人甲乙丙。
少女繪聲繪色抑揚頓挫,終于說到自己被未婚夫砍傷拋棄,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其他女人瀟灑離去的情節(jié)。當然其中也有隱瞞的一部分事。
隨后是聞?wù)呗錅I,店老板和店小二是抱頭痛哭,淳清更是小聲抽泣,眼睛都紅通通的。
見行訣下樓,時漪伸手指向他,高亢激昂地開口:“在這危急關(guān)頭,他來了,我的救命恩人!恰好在崖底的湖邊釣魚,恰好釣上來我這么一條瀕死的大魚,然后救了我,于是我們的孽緣開始了!從此負債累累的我逃,他追,我插翅難飛!”
一波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向行訣,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喊道:“嗚嗚嗚!英雄?。 ?p> 行訣徹底凌亂。
接著時漪擦去眼角掛著的淚珠,平緩好情緒,莞爾一笑說:“各位,我的故事說完了,先把這次費用結(jié)了,等后續(xù)出來了,我們再相聚在這里,不見不散。”
“慘!實在太慘了!我愿為姑娘的復(fù)仇計劃貢獻微薄之力!”店老板抹著淚水給出銀兩。
其他人也紛紛予以支持。
淳清淚汪汪地拉住時漪的衣袖,悲痛道:“師姐真是遇人不淑,往后可要擦亮眼睛,別再被壞男人騙了!”
時漪一邊反過來安撫他,一邊默默數(shù)錢。
等人群都散去,行訣走到了她身邊,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扯起嘴角揶揄:“現(xiàn)在你是找到就業(yè)新方向了?要不要全國巡講你的悲慘初戀故事?”
時漪豁達反問:“你不覺得我很有說書的天分嗎?”
行訣不留情面地譏諷:“不,坑蒙拐騙的天分是有的?!?p> 而把一通苦水傾訴出來后,時漪現(xiàn)在心情挺好,也就不和他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