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口中所言的確是不爭的事實,可同樣沒有誰比云闕更清楚這份事實。
所以打從一開始,在夏舒竊以長公主的身份出現(xiàn)在云闕的面前時,他便未曾有過半分逾越的念想。即便在北慕,他的父親是先皇的胞弟,他是親王嫡子,身份地位同樣顯赫。
此刻,哪怕南渡氣憤填膺地為公主打抱不平,甚至是口不擇言地揭云闕傷疤,也并沒有激怒他。
云闕的神色依舊平靜地剛毫無波瀾,他只是低沉回一句:“無需你提醒,我自知配不上公主,但留在府中并非我所愿,這只是我與公主的交易。”
他的語氣平緩的沒有半點起伏,也在表明他并不需要長公主的這份特別恩寵。
正因為清楚這件事,才讓南渡對云闕耿耿于懷意見很大,在他的認(rèn)知里,能得到公主的恩寵該是燒了八輩子高香,拒絕就是不知好歹,而云闕顯然是不止一次不識抬舉。
南渡壓抑的怒火還沒有宣泄完,又聽到夏舒竊的傳喚聲,這才停止呵斥,對云闕冷了一眼,大步地離去。
其實云闕很無奈,被南渡針對的次數(shù)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也就習(xí)慣了。頂多拔劍切磋一番,不過彼此都不會拿出十分實力,最后也只是不分高下地散去。
回到竊香園,云闕按照約定去了納蘭毓鳳的來儀齋。
略顯雜亂的屋里彌漫著濃烈的藥味,納蘭毓鳳將一壺剛熬好的藥湯倒入瓷碗,讓云闕喝下。
藥湯是青黑色的粘稠液體,酸澀極苦,且因剛出爐還咕咚冒泡,看著就瘆得慌,更別提要喝下去。
但云闕只是輕吹了吹讓它不那么燙,接著一口咽入喉下,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納蘭毓鳳瞇著眼睛問:“感覺怎么樣?體內(nèi)有沒有什么變化?”
云闕認(rèn)真地答復(fù):“沒什么感覺,但太粘稠,有些卡嗓子?!?p> 納蘭毓鳳愣了愣,含笑開口:“你也真信任我,無論我讓你吃什么藥,你都沒有半點猶豫,就不怕藥方有誤,吃完就一命嗚呼?”
云闕淺笑回:“你不是神醫(yī)嗎?神醫(yī)還存在方子失誤的情況?”
頓了頓,他淡淡地補充一句:“除了喝下你給的藥,我也別無選擇了?!?p> 聞言,納蘭毓鳳神色微黯,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目光頓沉,問:“還沒有發(fā)現(xiàn)神族的位置嗎?”
“沒有,盡管無極劍能指明神山的方位,并且能打開神山進入神族,但光是獲取這個信息,就花了兩年多的時間。”云闕搖頭苦笑道。
納蘭毓鳳低低地提醒一聲:“云闕,你還剩三個月,期限一至,我也束手無策……”
“嗯,我知道?!?p> 云闕微微合眼,對于結(jié)果如何,他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
本該是如此的,偏偏在取無極劍的途中發(fā)生了意外,讓他的計劃一下子被打亂。
而明天,他會去百里挑一見這場意外中的少女,或許他明天什么都做不了,但他還是想見一見她。
翌日一早,云闕乘坐馬車從百里挑一后門的特權(quán)通道進入,徑直坐在長公主專屬的觀賞間,有稀疏的珠簾遮擋,讓他既能觀看第一輪資助賽情況,也避免被外人看清容貌。
比試還沒有開始,主持姐姐微笑介紹規(guī)則中。
資助賽和普通比賽不同,選手通常是待在候場準(zhǔn)備,而臺下坐著受邀而來的權(quán)貴富商。
他們更像是評委,以犀利的目光觀察著選手的比賽,對那些大有潛力的選手進行投資。
不僅是玩樂,更是一場生意,畢竟投資的選手攻擂成功,會獲得雙倍成交金額是次要的,主要是還有一項額外獎勵,即可以和萬中無一深入合作。
資助賽一向比普通賽制有趣,因此在其他觀賞間內(nèi),也都坐上了人。
而云闕明明收到時漪參加資助賽的消息,可觀察了前臺和后場,卻沒有發(fā)現(xiàn)女人的身影,莫非她臨陣脫逃了?
畢竟據(jù)他所知,她確確實實不會才藝,可這第一輪就是樂器,不是她臨時學(xué)個幾天就能完美演奏。
殊不知,時漪此刻在行訣待的客棧悠閑地吃早茶。
俗話說的話,皮相是天注定的,那既然成不了好看的人,那就當(dāng)一個好笑的人。
這就是她過第一關(guān)的作戰(zhàn)思想。
雖然全西夏有幾千萬人口,但要論起有趣的靈魂才是百里挑一。
沒準(zhǔn)就有人看中她有趣的靈魂,然后投資她參加之后的比賽。
這也是她成竹在胸地報名資助賽的原因。
想到這兒,時漪得意地哼著歌,自信開口:“世上美女一大把,但像我這種會說冷笑話的搞笑女可是錯過,就再也遇不到了!”
一旁,淳清見她杯中茶水見底,給她又倒了一杯,只覺奇怪地問:“這幾天師姐也沒有練習(xí)什么樂器啊,可你不是說下午就比賽了,難不成兩手空空地上臺嗎?”
時漪抿了一口甘甜爽利的茶水,齜牙咧嘴地笑著,說:“那可不能透露了,你就等著看你師姐我的精彩表演?!?p> 淳清更覺疑惑,只是說一下樂器是什么而已,算不上提前透露吧。
二樓客房內(nèi),桌面攤開著一封信,上面寫著:影門掌門出山,為奪無極劍。黑騎或險,還需支援。
行訣將信放至燭火燒毀。
遂下樓,在聽到兩人的對話時,行訣毫不溫柔地插一句:“她哪會什么樂器,也就過去撐撐場子走個流程?!?p> 淳清點點頭,覺得有道理:“師姐,本來我還是很支持你的,但你如今的行為讓我沒法覺得靠譜了?!?p> 時漪來氣地瞪著行訣,難不成他一天不挖苦她,他就渾身不舒服嗎?
但人是債主,這些編排的話被她吞回去,改成:“行訣大哥,你有時候可以選擇不說話的,要知道我現(xiàn)在辛辛苦苦賺錢都是為了誰啊!”
行訣撇開臉,閑閑開口:“反正不是為了我。”
淳清也附和一聲:“應(yīng)該也不是為了我。”
啊啊?。∷蓯鄣那寮儙煹芨鷽]人情味的大尾巴狼相處久了,儼然有同化的傾向了!
時漪氣得張牙舞爪,又只能憋著。
突然行訣又轉(zhuǎn)回頭,直直地盯著她,道:“資助賽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了,你怎么還在這!”
時漪摸了摸有些蒙的腦瓜子,回:“不對吧,比賽在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