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散披在翠綠色的竹林,斑駁的影像打在蜿蜒的鵝卵石路面。
云闕還未至歸燕軒,倒是被快步走上來的納蘭毓鳳稍攔去路,交談起來。
納蘭毓鳳溫潤的容顏上蕩漾著笑意,慢悠悠地啟唇問:“剛剛與你說話的不正是決賽上刺傷你的那位姑娘?你說還債,就是對她還?”
云闕面色平靜,沒什么表情,繼續(xù)往歸燕軒去。
納蘭毓鳳跟上,繼續(xù)好奇詢問:“半年前,我忽然受到行訣所托,讓我救一個姑娘,我總覺得不對勁,一向不會多管閑事的行訣怎會托我救他也不熟悉的陌生人?”
行訣早前是云闕的朋友,偶爾會來公主府找他們下棋喝酒。
行訣不僅對長公主視若無睹,更對其他女人同樣不感興趣,所以當(dāng)那時被行訣通知速速趕去后,納蘭毓鳳便疑惑,直覺其中有蹊蹺。
可任憑他多般詢問,行訣都說不認(rèn)識少女,還表示無非是做不到見死不救,這才找他幫忙。
納蘭毓鳳固然困惑,但還是盡完救人的使命。
如今,見云闕竟與少女牽扯頗深,他大致猜到了七八。
偏偏,云闕卻對他裝糊涂,毫無起伏地反問:“納蘭,你在說什么漫無邊際的胡話?”
納蘭毓鳳抬了抬眉,彎唇笑笑:“行訣托我去救她一事,同你沒關(guān)系嗎?”
云闕否決地還挺快:“沒有?!?p> 納蘭毓鳳與他相識已久,斷定是有關(guān)系的。
可他拒不承認(rèn),納蘭毓鳳忽然生了趣味,目光轉(zhuǎn)向時漪的方向,莞爾道:“有沒有,我親自問問她便知,我現(xiàn)在對她還挺感興趣的?!?p> 納蘭毓鳳腳步還沒有挪過去,云闕一個涼涼的眼神扔向他。
納蘭毓鳳頓時了然,俊臉上綻放出如花般的笑容,立馬抿唇改口:“好,沒有,你說沒有就沒有?!?p> 彼時,竊香園的另一角,時漪還在焦急地等待著夏舒竊。
暮色四合,黑幕漸漸籠罩而來。
適才被云闕冷不丁按住一通問,雖然肩膀被弄疼了,但她后來想想,心里還挺高興的,畢竟這也說明他在乎自己嘛。
轉(zhuǎn)念如此想著時,夏舒竊總算是和戰(zhàn)浥聊完,大步走來。
女人絕艷的臉上泛著笑,出聲詢問:“時漪,天也黑了,在這吃完晚飯再回去吧?”
時漪沒有跟她客氣,隨即應(yīng)聲:“好啊,我要吃肉?!?p> “肉多的是,你敞開肚皮吃。”夏舒竊笑道,帶她去舒心園。
進(jìn)入古色古香的一間房,二人圍著餐桌而坐。
夏舒竊倒了兩杯鮮釀的梅子果酒,一杯遞給她:“嘗嘗,珺塵用當(dāng)季梅子親手釀的,剛開封,你有口福了?!?p> “我不喝酒。”時漪連忙推杯過去,萬一喝高了,晚上回堂里被淳清聞到味,小師弟鐵定要數(shù)落她不讓人省心。
夏舒竊將手上的那一杯一飲而盡,面色不改地幽幽說:“沒毒,酒精度也很低,放心大膽喝,死不了人,更醉不了你?!?p> 見狀,時漪望向燭火下泛著微光的瓷杯,濃香醇厚的馥郁香氣在鼻尖縈繞,她一鼓作氣,也一口氣干了。
喝完,她舔了舔唇瓣,點點頭道:“酸酸甜甜的,更像好喝的糖水?!?p> 夏舒竊笑瞇瞇地給彼此添上一杯,此時傭人將所有菜品悉數(shù)上齊,雖不是滿滿一桌,可也是山珍海味,葷素均衡。
夏舒竊想到她還沒有說來意,遂問:“你要向我說什么話來著?”
時漪再次抿了一口梅子酒,回:“你還記得之前在酒樓里對我說的話嗎?”
夏舒竊沒有多想,答:“是指我說你想要別的男人就來找我,我給你物色嗎?”
時漪點頭又搖頭:“也不盡然,我主要是想向你賜教,如何讓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p> 夏舒竊微皺眉,些許驚訝:“你還想得到云闕?”
時漪低聲:“想想總可以吧?!?p> 夏舒竊好笑地回:“想可以,但我不會給你,他是我最愛的男人?!?p> 時漪一聽這話,有點炸毛,質(zhì)問:“你一園子的男寵,難道他們都是你的摯愛嗎?那你愛的人還真多!”
夏舒竊慢條斯理地夾菜,一邊解答:“愛與喜歡是不一樣的,愛是占有,喜歡是享受。時漪,我認(rèn)識云闕比你早,他遠(yuǎn)比你認(rèn)識的復(fù)雜,這一路走來,我見證著他的忍辱負(fù)重,見證著他的決心,我很愛他?!?p> 夏舒竊的這一席話,是時漪所不能理解的,因為有關(guān)云闕的過去,她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所以這會兒她無法反駁,只能悶悶地回一句:“你說你很愛他,可也不是只愛他一個人,這又算哪門子的愛!”
夏舒竊不以為然,輕哼一聲:“那又如何?他始終還是我的最愛,如果你找我的目的是想得到云闕,那趁早死心,你得不到他,就連我也僅僅是將他留在這座府里?!?p> 聽到這里,時漪內(nèi)心的猜測已成立,果然云闕待在公主府成為面首是有特殊原因,興許是由于云闕可能有一層特殊身份,又興許夏舒竊與他達(dá)成了某一種交易。
于是時漪不再追問,以防惹她生氣,就無法再調(diào)查了。
時漪干脆地妥協(xié):“好,其實我也不是為了云闕而來,你也看到云闕對我很冷漠,不是我死纏爛打,他就會心甘情愿跟我。”
夏舒竊開口:“你有此覺悟是最好,不過你剛提的賜教,讓我想到扶慎那小子,你肯定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但你拒絕他了吧?!?p> 一提到扶慎,時漪的胸口就像被石頭堵住。
她急忙撇開話題:“扶慎是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他,我是請教你如何兩情相悅的妙計,以用在將來我喜歡的男孩子身上?!?p> 夏舒竊撐著額頭,苦澀一笑:“你們這些人真是古怪,喜歡自己的不要,不喜歡自己的偏要執(zhí)著……可惜我也是包括于這些人中,被情所困啊?!?p> 時漪盯著她:“云闕是你的人,你們還傷了我奪走我?guī)煾傅膭?,你不會連這種小要求都要拒絕吧?”
夏舒竊漂亮的鳳眸對視上她清澈的視線,頷首笑答:“行,我就傳授你一點愛情秘技,但天晚了,明天你再來一趟?!?p> 時漪比了個好的手勢,埋頭吃菜,屬實是餓了。
再加上梅子酒酸甜可口,還挺下飯的,她一貪杯,和夏舒竊一人各喝了一小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