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和他兩清了
宋婉的聲音很低，每句話，都像是把刀，在她自己的心上戳下去。
眼淚，突然間大顆大顆滾下來，毫無癥兆。
“是啊，你說我口是心非，我承認了啊。”
她笑著落淚，那帶著淡紅色的眼淚，再一次涌出眼眶，刺的她眼睛發(fā)疼。
“原來，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去恨你，雖然無數(shù)次，我在心里詛咒過你?！?p> “司亦臣，你不是一直都恨我，恨我是宋家的人，你為什么要救我啊?！?p> “混蛋，你就是天底下最壞的混蛋，死都要讓我這輩子不得安生嗎？”
宋婉幾乎是壓住心口的疼痛，說出這些話，眼淚已經彌漫了她的雙眼，每一個字，都讓她仿佛被割下了一片肉。
原來，世間的酷刑不是凌遲三千刀，而是面對至愛至恨之人，卻無能為力。
終于，她說完這些，停了下來，伸出手，將臉上的眼淚擦去。
“司亦臣，有句話，我只說一遍，如果你能好起來，我不會再恨你，我們之間，兩清了?！?p> 她轉身，走到門口，在她拉開門離開的時候，她沒有看見，床上男人的睫毛突然顫了顫。
當宋婉走出病房，抬眸的瞬間，陳景軒站在不遠處，望向她的時候，神情滿是復雜。
剛才她在里面的一切，隔著玻璃窗，他都看見了。
雖然聽不到她在說什么，但從她悲怮的表情，他大概也能猜到。
心底的黯然，取代了強烈的嫉妒。
當他聽到司亦臣為了救宋婉而中了一槍時，他就知道，如果這個男人死了，這輩子，宋婉都不會忘記他了。
所以，他耗費一切資源，安排最好的醫(yī)生，短短幾天，將司亦臣從生死線上一次又一次拉回來。
并不是說他有多么豁達的胸懷，只是不想輸給一個死人。
將心底所有的情緒壓下，他裝作若無其事般走到宋婉面前。
“還好吧？”
宋婉搖搖頭，臉上還有殘留下來的淚痕，眼中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機，變的暗淡無光。
“他會沒事的，對嗎？”
聽到這句話，陳景軒心臟狠狠一震，望向宋婉，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咽了咽喉嚨，他再次開口，“我先送你回病房吧，你的身體也要快點養(yǎng)好，伯母那邊還等著你照顧?！?p> 聽到他提起溫嫻，宋婉抬起眸，“母親知道了？”
“你放心，事情我已經讓人壓下了，你母親那邊，以為你在外面跑項目，楚河負責照應著。”
“謝謝?！?p> 宋婉垂下眸，眼中再一次黯淡下去，而正在這時，突然間ICU的燈光閃爍起來，緊跟著數(shù)位醫(yī)生和護士朝著這邊疾步而來。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宋婉怔愣在原地，看著那些人推開玻璃窗的病房。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放電影般，各種儀器不斷的閃爍，醫(yī)生不停的在給床上的人施救。
宋婉感覺自己此時就像是變成了魂魄，肉身站在原地，可是靈魂已經朝著病房里的人飄蕩過去。
“司亦臣，你不能出事，你快醒醒?！?p> 她一遍又一遍站在他的床邊，急切的呼喊著，嘶吼著，可是床上的人，依然靜靜閉著眼睛。
她伸出手，想去抱住他，可是手一虛晃，根本抓不住眼前的人。
她看見一個又一個醫(yī)生和護士，焦急的身影穿過她，可是她卻只能這樣望著他無能為力。
“宋婉，你怎么了？宋婉?！?p> 感覺到身體猛地一震，宋婉恍惚中抬起頭，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陳景軒，不顧一切地朝著那扇玻璃窗跑去。
“司亦臣，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醒醒啊，我們的合約，說好了三個月，你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對不對？你快醒醒??！”
她不停拍打著玻璃窗，雖然知道里面的人根本聽不見，但她還是一遍又一遍喊著，仿佛這樣做，就能將他的靈魂給叫回來。
嗓子已經嘶啞到說不出話來，但她仍然張著嘴，一遍又一遍，哪怕沒有聲音，她也想讓他知道。
這場冗長的急救有多久，宋婉就在那里無聲的嘶吼了多久，直到里面不斷跳動的儀器再一次恢復平緩的節(jié)奏。
她的手，慢慢從玻璃窗上滑落下來，眼中噙著淚。
機器上那有節(jié)奏的光，在這水汽中，如同數(shù)年前那場演唱會，看見司亦臣出現(xiàn)的那一刻，心底絢爛迸發(fā)的煙花。
美的驚心動魄，美的她至今都認為，那是最美的風景。
“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你是個商人，從來不會做虧本的生意?！?p> 她自言自語，哽咽的說出這句話，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緊緊攥著手指的男人，在親眼目睹這一切后，滿目痛光，轉身離開。
……
“醫(yī)生說他的情況穩(wěn)定了。”
第五天清晨，唐白林走進宋婉的病房，說出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如釋重負。
“這家伙又創(chuàng)造了奇跡。”
聽到他的話，宋婉垂了垂眸，良久之后，壓住唇。
“他什么時候會醒？”
“隨時都會，只是還得在床上躺段時間，你要去看他嗎？”
宋婉眼球顫動了下，片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和他已經兩清了。”
她的話，讓唐白林眼睛驀地瞪大：“小婉，你這是什么意思？亦臣現(xiàn)在劫后余生，你要和他分手？”
“我和他從來沒有在一起過，談何而來的分手？”
宋婉壓住心里的沉重，語氣透著淡意，唐白林不解的看著她。
“亦臣病危的時候，你明明那么在乎他，現(xiàn)在他好了，你說這樣的話？小婉，他可是為了你，連命都差點丟了！”
“白林哥，我想你弄錯了?！?p> 宋婉望向他，眼中沒有一絲波動，“他救了我是沒錯，但是他欠我的更多，現(xiàn)在，我愿意放下過去的一切仇恨，難道還不夠嗎？”
望著她眼中的平靜，唐白林原本到嘴邊的話，被生生壓了下去。
關于宋婉和司亦臣之間的事情，他一直是見證者，他沒有理由去責怪她做的任何決定。
只是，作為兄弟，他真的不希望看見司亦臣剛死里逃生，就要接受這樣的消息。
“你能不能，等亦臣徹底恢復了，再和他說這些話？”
良久的沉默后，唐白林艱難的開口，宋婉低下眸。
“我明天就出院了，醫(yī)院里有這么多護士和醫(yī)生，他不會有事的。
白林哥，這些話，等他好了，你幫我轉告吧，我累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