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攜尸體跪拜
康順年乙卯月已巳日,日破大兇,諸事不宜。
忌嫁娶,入葬,動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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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以北、沈宅。
府里接連請了城中四位名醫(yī),可相繼施法后,無一不失望搖頭,只留片字節(jié)哀,便嘆息離去。
心停,血凝,尸冷,肉僵,眼有淤血,尸斑漸生,已無回天之相。
“啊,我的兒,你怎么這么傻??!”
一婦人再難以繃住,撲跪在榻前,難過痛哭起來。
怎能為了一介負心漢去死呢!
沈立農(nóng)看著床上女兒額上已凝的血塊,及那已失了血色的小臉,悲憤之情沖上心頭,忍不住跺腳罵了一聲:
“陳元新那個畜生!”
竟玩弄于他的女兒,更是連他都敢糊弄。
沈張氏扭過頭來,滿目悲情:
“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啊,引菂這孩子心眼實性子烈,如今陳元新已是登科探花郎,丈家又是侍郎,可能為引菂的死求個說法呀?!”
陳元新家遠于安州小地,三年前進京科考落榜后,便在京郊尋了個地處,落下腳來,想以才華候等伯樂。
京城花銷不與地方相比,不過三月,陳元新囊中便見了羞,不得不以謀生而先.....
而沈引菂[dì]出身在這京城中,算不著顯貴。
父親沈立農(nóng)早年拋下妻女,隨兵出征十年有余。
后聽說是被敵軍擄了去,嚴刑折磨之下,落了不少病癥,才被送回京來,如今那腿腳還有不便,不可健步。
前幾年,沈立農(nóng)靠安國將軍安排,在刑部領了個審刑獄史的職。
女兒前年滿十四時,他還細算著,要開始物色留意有沒有合適的贅婿人選了。
等他知道陳元新的時候,女兒已經(jīng)嚷嚷著非他不嫁了!
他找陳元新談話,陳元新坦然表明,若是下次科舉不中,可入贅沈家。
若是中了,也一定不會辜負他女兒,生第一子,無論男女,皆隨母家姓......
君子赤心真誠,他對言語文縐的陳元新也抱有幾分欣賞,加之女兒歡喜,也就不再吱聲反對了。
自此往后,陳元新在京兩年的一切吃住筆墨及人情往來,皆是他女兒從家外拿接濟供給。
如今陳元新榜上有名,竟全然忘了這兩年他沈家的恩,沈家女兒的情,轉頭攀了高枝,應下與柳侍郎的姻親!
此等忘恩負義的小人,真是氣煞也。
沈立農(nóng)恨得后槽牙咯咯一聲響,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抄了家伙,跑去要了那廝的命不可!
可氣歸氣。
沈立農(nóng)捂了一把臉,怔怔地拖著自己麻木又沉重的腳步,去到一邊坐下,重重地呼了一大口長氣:
“他陳元新今非昔比了,如今落的官職、我見了都得行禮,尊喊一聲大人。而今菂菂擾得又是柳侍郎的喜事,我如何有能力去找陳元新算賬??!”
且不說他去算賬,菂菂在人家的喜事上鬧了事,陳元新跟柳侍郎,會不會來尋他們的麻煩都是另一說。
沈張氏哭得淚眼婆娑,瞅不清眼前:“如此,是要算了嗎?”
沈立農(nóng)闔眸,萬般無奈之中銜裹著難言的難受:
“來日方長,且按著吧!眼下先操辦菂菂的喪事要緊?!?p> 此事可大可小。
兩人官階都在他之上,若是計較起來,他非但不能提女兒的死討個公道說法,反而會連帶著自身及族親......
沈張氏:“啊~我可憐的孩子?。?!”
沈家屋檐上方一片哀聲。
相較陳府,喜慶的喧鬧聲直至月上中空,散去后,便得見主寢外幾個留夜伺候的丫鬟聽著屋里傳出的曖昧,羞紅了臉。
...
沈張氏在床前哭了幾個時辰,直至次日過午,暈厥過去,這悲天的哀憐才終得以消停。
“氣若游絲,脈動如鼓,大氣大悲,乃攻心之勢,......”
搭脈的大夫還未將話說完,穿著白麻喪服的幫工油澆火燎地跑進來:
“沈老爺,不好了,陳公子帶了好些人來,此刻正打砸小姐的靈堂......”
“什么???”沈立農(nóng)眼神頓時犀利,兇光畢現(xiàn)。
他匆匆往前去了幾步,又想起什么,頓步于門檻,回首交代榻前的大夫與丫鬟:
“好生照看內(nèi)人?!?p> 沈立農(nóng)跛著腳,還未近處,就已經(jīng)瞧見了門口發(fā)生拉扯混亂的家丁及外手——
“你們干什么?。 彼麉柭暫戎?。
隨即快步上前去。
沈立農(nóng)看著門檻之內(nèi),地上滿是打砸后的狼藉,氣得他隱隱作抖,雙目狠狠瞪著立于堂中的錦服男子——
“陳公子!”沈立農(nóng)喚這三字時,幾乎要將后槽牙咬碎了。
“你這是做甚?”
“沈立農(nóng)!”陳元新直呼其名,毫無昔日半分恭敬客氣。
“如今我乃太子詹事府少詹事,官居正五品,你小小從八品獄史,見我不行尊卑官禮,你想做甚?”
沈立農(nóng)氣得胸口陣陣起伏,全然忘了什么尊卑官階,直接破口大罵:
“你個沒心肺的狼崽子,往日那些個花言巧語都是狡猾哄騙之言,你還我女兒命來??!”
說完洶洶朝陳元新靠近——
幸得被族中前來操辦喪禮的幾個長輩給擋下。
沈立農(nóng)早年在戰(zhàn)場廝殺,蹚過無數(shù)敵我的尸體,如今又在牢獄掌刑,染了太多血氣,他眼睛一瞪,其中想要殺人吃血的兇光能嚇人七分。
陳元新心生怯怕,但見沈立農(nóng)被旁人死命攔下,又回覺過來,嘴角勾起不屑:
“且不論你目無尊卑禮紀,辱罵上級官員之罪就可押你下獄!昨日我大喜,你縱容家女阻攔胡鬧,得罪了柳侍郎惱怒,你這條賤命,如何擔待得起?。?!”
“陳元新!”沈立農(nóng)氣極:“你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你欺我沈家在先,負我女兒在先,我女兒的命,你又如何交代?。?!”
“交代?”陳元新像是聽了笑話,呵嗤了一聲:“我與沈引菂不過是認識,何來負字一說???”
“你——”沈立農(nóng)想要反駁,卻憋不出半句嗆意。
陳元新上前幾步,走到沈立農(nóng)面前,稍稍壓低了聲:
“就算我認,是我負了又如何,你為父管教不當,你女兒恬不知恥,水性浪蕩,你也有教唆勾引之嫌,此事若鬧大傳出去......”
陳元新扭頭看向床榻,“就算是具尸體,也免不了要被唾棄沉塘才是!”
沈立農(nóng):“陳元新!?。?!”
把沈立農(nóng)逼到墻角后,陳元新語氣緩和,又退了一步:
“我確也顧念往日你對我的幾分照顧,今日本是想幫你一把的,但你好似不太想領我這個情,如此,那你便自個承擔柳侍郎的追究之怒吧!”
陳元新說完作勢要走,被沈家長輩攔住——
他們把沈立農(nóng)拉到一邊:“人死不能復生,可你總要為活著的人考慮吧......”
苦口婆心的催促下,沈立農(nóng)壓下滿腔的憤怒,跛著腳去到陳元新面前,向他作輯彎腰行禮——
“陳大人,小人痛失愛女,情緒激動下,方對大人出言不遜,失了規(guī)矩方寸,還請大人大量。”
陳元新低眼,對沈立農(nóng)的轉變很滿意:
“雖只是芝麻次八品,卻也處官道之邊,阿諛諂媚你倒是很會!”
比起原先他次次見沈立農(nóng),端得那副官架尊高的模樣,實則也不過是轉臉就變的小人罷了。
“哪里,與大人相比,不及三分?!?p> 榜上有名這才多久啊,轉臉就丟了芝麻,攀附上了柳侍郎這顆樹。
論諂媚,陳元新是他這么些年見那么多小人之中,最拔尖的那個!
陳元新大聲:“沈立農(nóng)!”
饒是再好的脾氣,也架不住沈立農(nóng)又臭又硬的性子。
下一秒,沈家老者拉著沈立農(nóng)一塊跪了下來:“大人息怒......”
陳元新深吸了一口氣,耐性早已被磨沒,他直接發(fā)話:
“若想此事翻篇不究,你需帶著沈引菂跪于我陳府新宅門前,磕足百個響頭,以示悔歉。并告于他人,是你沈家想攀附,是沈引菂單方愛慕......”
陳元新話還沒說完,眼疾往后一躲,致使沈立農(nóng)撲了個空。
“畜生,畜生,畜生!”
沈立農(nóng)兇紅了眼眶,死命瞪著陳元新那白凈的臉,再次想要撲上去,非有害命之意不可。
卻再次不得手,被長輩及吆喝過來的家仆給死死摁壓在地。
沈立農(nóng)胸口貼著地面不得動彈,他仰著頭,眼睛充血的可怖,眼淚滑落,還在叫囂:
“畜生,你個畜生,菂菂對你情深,我沈立農(nóng)又待你何等不薄,你個畜生,你沒人性,你也不怕遭天譴!!!”
竟讓一個身子已僵的死人,跪拜磕頭!
陳元新毫無所動:“應不應在你,喪事一結,你沈家就等著柳侍郎的問罪吧!”
沈立農(nóng):“我沈立農(nóng)就算是死,也絕對不許你這么糟踐我女兒!”
天聊死了,陳元新也不急不惱,拂袖大步離開。
江山入殮
古代架空背景,非歷史正劇,勿摳細節(jié)考究。 直播開掛,系統(tǒng)任務,現(xiàn)代票選,全民參與。 官配不以出場順序而定(根據(jù)劇情推進,可能無CP,或大男主由粉絲票選出道) 【不搞無腦雌競】,反派多帶腦子,做不到一棍子就打死。 【女主非圣人,人性缺點自帶】,步步為營權謀類、框架大、 【非無腦爽文】